第三章 灵犀作物集上俏 农家经济焕新颜

晨雾未散时，凤家驴车已吱呀碾过青石桥。

凤灵犀腕间那淡青纹路，从出门起就隐隐有些异样，仿佛在预示着今日的不同寻常。

凤灵犀将绣着并蒂莲的粗布帘子掀开条缝，车斗里整整齐齐码着十筐金须麦穗，八坛血玉稻米正随着颠簸发出珠玉相撞的脆响。

"阿姐，你听。"小弟突然扯她衣袖。

集市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混着某种奇异的嗡鸣。

凤灵犀腕间淡青纹路忽然发烫，她瞥见路旁野蔷薇丛中，昨夜暴雨打落的残花竟在晨光里舒展着重新绽放。

这青纹，据说自她出生便有，家族长辈曾隐隐提及，这青纹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平日里并无太多异样，今日的发烫让她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赵记粮行门前挤满挎篮的妇人，赵掌柜正踮脚往陶罐里倒发霉的陈米。

忽听得人群骚动，转头就见凤家驴车上滚下颗麦粒，落地瞬间抽出三寸嫩芽。

"诸位婶娘请看。"凤灵犀素手捧起麦穗，露水顺着金须滚落时竟凝成琥珀色，"这是用祖传秘法种的龙鳞麦，最是养人。"

人群里伸出只布满老茧的手，张老头捏碎麦粒嗅了嗅，浑浊眼睛陡然发亮："是当年御田的香气！"这话炸开锅似的，当年在御膳房帮过厨的老人们纷纷往前涌。

"三两银子一斗。"赵掌柜挤过来按住竹筐，指甲缝里还沾着霉米屑，"小娘子莫要贪心，你这麦子..."

"赵叔说笑呢。"凤灵犀忽然红了眼眶，指尖轻轻划过麦穗上未干的水珠，心中想着家中生病的父亲和舍不得买糖人的弟妹们，"灵犀爹爹病着，弟妹们连糖人都舍不得买，您这般压价..."她尾音打着颤垂下头，鸦青鬓发间那支褪色银簪在晨光里晃得人心颤。

挎着菜篮的刘大娘啐了口唾沫："老赵你良心被狗啃了？

上个月坑我陈谷子的事还没算账！"人群顿时炸开讨伐声，不知谁喊了句"我出五两"，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灰雀。

日头攀上柳梢时，陶瓮里最后半勺血玉米被绸缎庄老板娘包圆。

凤灵犀数着钱袋里叮当作响的银角子，余光瞥见墙角阴影里玄色衣角一闪——那人腰间玉佩压着的银线暗纹，分明与董逸尘昨日沾湿的袖口如出一辙。

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董逸尘到底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

"阿姐快看！"小弟忽然扯她裙角。

车辕缝隙里钻出株并蒂麦苗，两粒金灿灿的谷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凤灵犀拢袖轻笑，腕间青纹流转似春溪，没人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三枚裂开的谷壳。

河对岸茶楼二层，半卷竹帘后传来茶盏轻叩声。

执杯的手骨节分明，杯底沉淀的茶叶诡异地排成八卦阵型，水面倒映的凤家驴车渐渐蒙上血色雾气。

（接上文）

暮色四合时，青石桥上飘起细碎的金粉。

凤灵犀倚着空竹筐数钱袋里的碎银，腕间青纹像被火灼过似的突突跳动。

此时的她，回想着集市上发生的种种，那神秘的玄色衣角、作物的奇异生长，心中满是困惑和不安。

河面倒映着对岸茶楼竹帘晃动的影子，她分明看见二楼雕花木窗里，半张覆着青铜傩面的脸正朝这边张望。

"阿姐，麦苗又结穗了！"小弟趴在车辕上惊呼。

凤灵犀低头望去，方才钻出车缝的并蒂麦穗竟在暮色里泛起珍珠般的光晕，麦芒上凝结的露珠滚落时，竟在青石板上蚀出针尖大小的孔洞。

她拢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三枚裂开的谷壳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

茶楼方向忽然飘来缕缕檀香，混在集市残留的烟火气里，像根浸了冰水的银丝往人太阳穴里钻。

"走，该给阿爹抓药了。"凤灵犀抖开绣着缠枝纹的包袱皮盖住麦穗，驴车调头时碾碎满地残阳。

车轱辘滚过桥面青苔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玉磬声——与董逸尘别院檐角挂着的惊鸟铃一般无二。

归家路上飘起细雨，车帘外忽明忽暗的山道上，似有萤火追着驴车盘旋。

凤灵犀掀帘欲看，那些光点却倏地散入夜色，只在林间留下几串水迹蜿蜒的兽爪印。

她心中越发觉得这一路的经历透着古怪，不知道家中又会有怎样的情况等待着她。

"灵犀回来啦？"凤母举着油灯迎出来，灯花突然爆出三两点火星。

檐下晾着的药渣簌簌落进泥里，竟在雨水中凝成个诡异的符咒形状。

凤灵犀假装弯腰拾掇箩筐，指尖碾过符咒时，青纹里渗出缕金线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西厢房传来父亲剧烈的咳嗽声。

凤灵犀摸出钱袋往炕桌上一倒，银角子滚落时带起阵香风，小弟突然指着窗外喊："麦子！

麦子发光了！"

后院菜畦里，白日里刚割过的麦茬正以扭曲的姿态疯长。

暗红色穗子垂落处，泥土里翻涌着蚯蚓团成的诡异图案。

凤灵犀袖中谷壳粉末簌簌落下，那些躁动的植株瞬间安静如常，唯有她后颈渗出冷汗，将碎发黏在青纹蔓延的皮肤上。

更漏声里，她倚着妆台数今日赚来的银钱。

铜镜突然蒙上水雾，镜面显出的却不是闺阁景象——茶楼雕窗洞开，青铜傩面悬在虚空，面具眼窝处嵌着的竟是两粒血玉稻米。

窗外惊雷炸响，凤灵犀腕间青纹骤然收缩。

她慌忙抓过妆奁里的桃木梳，梳齿划过掌心时带起星点金芒。

镜中幻象寸寸碎裂，最后消散的是傩面下飘出的一缕白发，那发丝分明缠着根与董逸尘袖口相同的银线。

雨声中传来瓦片轻响，凤灵犀吹灭烛火推开窗棂。

院墙外老槐树的枝桠间，几片湿透的青铜色帛布正随风晃动，布料边缘用银线绣着的卦象在闪电里忽隐忽现。

她伸手欲摘，那布料却化作流萤四散，唯留满手冰凉的雨水。

凤灵犀合上窗时，铜镜边缘不知何时粘着片麦壳。

借着残存的天光，她瞧见麦壳内侧用金粉描着个扭曲的"傩"字，笔画像极了白日里老槐树上悬挂的青铜帛布纹路。

窗外雨声渐急，混着某种类似玉磬敲击的异响，恍惚间竟与茶楼传来的檀香混成令人心悸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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