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信彦躺倒在椅子上经过三天的加班使得他感到无比疲倦和乏力,甚至站起来的动作都要他使出浑身解数。19号晚上的那场枪击案震惊全市,现在已经市局经过商讨确定成立“2.19”专案组,由陈副局长挂帅,具体工作由杜郑波支队长负责指挥。很不幸,陈信彦便是这个组的一员,他第一次萌生出早知道就在派出所待着了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调来了市局那么那天晚上吃枪子的就是自己,他想到这也是后背一阵发凉。
“看监控看的怎么样了?”徐嘉翼抱着一摞厚厚的案宗走了进来。
陈信彦打了个哈欠道;“那车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利民街那里后面就没再出现,估计是把车早给藏了或销毁了。”
“这车毕竟是偷的,你说偷谁的不好偏偏偷曹小国的车,你说巧不巧?”
“那车曹小国的?”陈信彦问。
徐嘉翼点点头;“不便宜,进口日本车四五十万呢。”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买车和买玩具一样。”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偷车贼为什么会带枪呢?”
陈信彦抿抿嘴道;“有可能是走私犯的马仔吧,负责偷些比较好的车然后卖到国外去,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刀尖舔血的家伙。”顿了顿他又说;“这车当时是在哪个地方偷的?”
“在龙江集团的一处工地,那天曹小国正好去监工,出来时车就没了。”
“咱有人去走访过吗?”
“有,郑磊他们去的。反正就是工地上没什么损失,就是曹小国的车被偷了而已。”
“哦……”陈信彦若有所思的回应。
徐嘉翼将案宗放好问;“听说其中一名巡逻的民警是你同事啊?”
“对,叫李德馨,治安的。”
“他怎么样,你去看过他吗?”
“一般,他还没太从那晚的惊吓中走出来。”陈信彦惋惜的说。
徐嘉翼见眼前工作完成正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道;“不过最近工地上少了个工人,不知道去哪了。”
“报失踪了吗?”
“前天就报了,现在都没找到。家属那边一直要集团那边给说法,反正闹的挺凶。”
“工人什么时候失踪的,具体时间你知道不?”
“15号,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这事我也是听郑磊他们说的。”徐嘉翼边说边点上了烟。
“这事我咋不知道?”
徐嘉翼吐出一道烟雾笑笑;“那两天你不是和经侦配合抓捕去了吗?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失踪那么久,反正事情就那样了人能不能找到就阿弥陀佛了。”
“估计已经死了,这人这么长时间没点动静。”陈信彦扇扇面前徐嘉翼吐过来的烟对他翻了个白眼。
“听郑磊说,那家人报案的时候说他家老人老梦见自己儿子说冷,叫她给带件大衣。”
“冷?!”陈信彦一惊。
“对,反正……”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匆忙的推开,来者是刑侦的辅警小杜。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翼哥,彦哥,龙江工地的机井里发现……发现……”
“你先缓缓,发现了什么?”陈信彦焦急的问。
“发现一巨男尸!”
陈信彦和徐嘉翼听到这句话倒吸一口凉气二人面面相觑,不等片刻立即起身赶往案发现场。
——
龙江工地的工地机井旁,几名消防员和民警一起将早已泡肿的男尸抬了上来。尸体被放在地上的那一刻,站在旁边的家属顿时悲痛欲绝的嚎哭起来,死者的母亲在看到儿子的模样时当场昏厥过去。
民警们见状赶紧将死者家属们安顿至别的地方并立即拨打了救护车,陈信彦和徐嘉翼也劝解着其他家属。死者的妻子狠命的想挣脱陈信彦的胳膊,可却被他无奈的拉到了一旁。
家属们望着法医和民警们渐渐将死者围住更是疯狂的哭泣哀嚎着,陈信彦和徐嘉翼也只好拼命的安抚住他们的情绪以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一系列流程法医鉴定,排除他杀的可能性死者是失足不慎掉进了机井里被淹死。并且在死者的体内还检测到大量的酒精成分,更加说明死者是在喝醉的情况下发生的意外。
经过走访和调查,死者的工友及家属都能证明死者经常酗酒并且都是那种喝到烂醉的状态才肯罢休,就这样,这起案子就以意外事件而告破。工地也进行理所应当的理赔和长时间的停工整顿。
2
一间高档的酒店总统套房里,身穿浴袍梳着油头的肥胖男坐在椅子上喝着红酒,而他面前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年轻人颤颤巍巍说;“老板,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肥胖男摇晃着红酒杯反问;“那我能想到吗?”
“不,不……”年轻人惊恐的回答。
肥胖男抿了一小口红酒若有所思的继续问;“那辆车处理好了吧?”
“已经送到蛇头那运出海了,据蛇头说车况很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嗯,小刘啊。你办事我一直都是比较放心的,这次失手我能理解其实。”
小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额头上的冷汗如玻璃珠般一颗一颗的滚落在棕色的地毯上。
“老……老板,下次不会再出这种状况了,我……我…………我保证!我保证!”小刘被老板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压迫的就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丧失大半。
肥胖男将酒杯缓缓放在桌台上,走到小刘眼前蹲下身扶起小刘;“小刘,你来我公司几年了?”
小刘在肥胖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可他的双腿却一直忍不住的发抖。“三……年,三年!”
“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次工地上的事你做的很好没有人怀疑,并且定义为意外事故。不过,小刘你也是个老员工了。我一向最喜欢吃苦耐劳的年轻人,你也知道我没有儿子,一直想找个年轻人接班。”肥胖男微笑着拍拍小刘的肩膀。
“好的好的,老板我明白。”
“啧,不过你不是我相中的年轻人。”肥胖男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在说出句话的这一刻瞬间凝结。
小刘看见自己的老板那令他窒息的表情浮现哆嗦的更加厉害,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奋力的磕头祈求老板原谅自己。
肥胖男看着他,道;“你说你杀谁不行,偏偏杀了个警察,你让我怎么交代呢?而且还用枪,这我实在没办法了。不过,我现在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
“老板您讲,老板您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小刘听到这句话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你去缅甸躲几天吧,你放心费用什么的我出,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好,好,老板我听您的,你叫我去哪就去哪。”听自己老板这么说他的表情渐渐放松。
“嗯,你现在准备启程吧。”
“现在!?”小刘的恐惧中夹杂着一丝犹豫和不解。
肥胖男点点头拍拍小刘的脸;“你现在就走,千万别让人抓到啊。”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小刘离开。小刘见状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扶着自己那颤抖的双腿哆哆嗦嗦的离开房间。
就在小刘开门的时候,一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凶猛的扯出去,并将他身后的门重重关上。
听到自己身后的门被凶猛的关上,肥胖男走到桌台边的抽屉里取出一部电话,拨了个号码。许久他笑着对电话那头打招呼;“พี่ชาย,ส่งอะไรบางอย่างให้คุณ。”(泰语:兄弟,给你寄点东西。)
“我会说中文。”电话那头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道。
“哈哈哈哈,我给你送点东西,你准备收好了。”
“多久?”
“最快四五天吧,毕竟是从邵江到云南。”
“好,没问题。”电话那头说完便挂断。
肥胖男笑着将手机放回抽屉,再次端起酒杯上的红酒开始慢慢品味。
3
结束今天的值班陈信彦开着车朝家的方向驶去,从市局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再过一个丁字路口便是陈信彦所居住的小区。
回到家打开房门,发现屋内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炒饭并且还留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儿子,吃完饭来人民医院看看你奶奶。”
陈信彦叹口气心里想道,这老爹有手机不给我打电话给我留啥字条啊,又不是以前那个没有网络电话的时代了。吃完晚饭,陈信彦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水果和牛奶,然后去往医院。
呼吸内科的病房内,陈胜国正为自己那身患心脏病的母亲剥着一颗橘子。经过这么些天的治疗,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杨文清面色蜡黄看起来很是无力。
“妈,吃点水果。”陈胜国将剥好的橘子瓣喂到母亲嘴边。
杨文清强忍着难受勉强张开嘴吃下那一小瓣橘子,她轻轻咀嚼,咽下。随后皱眉道;“你去哪买的,这么酸。”
“小敏买的,这个要是酸的话,我叫小彦路上再挑个甜的。”陈胜国说着将手上剩下的橘子瓣都吃了下去,嚼了两下他眉头紧锁叫道;“还就是酸啊,妈。”
“唉,你说你兄妹俩真是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杨文清无奈的说。
母子谈话间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陈信彦。望着孙子的到来,杨文清赶忙扶着床上的铁杆准备起身。陈信彦见状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上前去扶。
杨文清拍拍陈信彦伸来的手安慰说;“没事,小彦。不用扶,你奶奶我还没到连起身都做不到的地步。”
陈信彦点点头问;“对了,奶奶我给你买了草莓。你要吃的吗?吃的话我去给你洗。”
杨文清摇摇头笑说;“不用了,等会叫你爸去洗。哎呀,我的孙子也长大了,还是个人民警察呢。”她向同房的病友们炫耀着自己的孙子。果然,攀比这件事不论年轻老幼都会去做的,小时攀比玩具,大了攀比学习成绩,上了社会攀比家境,老了攀比孩子。
同房的病友见后也只能无奈的配合着杨文清,都夸她有个好儿子有个好孙子,听到同房病友的夸赞杨文清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
不过其中一位病友的一句话却泼了杨文清盆冷水;“人民警察真好啊,看小伙子也不小了,有对象了吗?”此话说出口病房内除了病友们就只有杨文清,陈家父子二人如冰雕般立在一起同时原本杨文清脸上喜悦的表情也凝结在一起。
不过一个人的到来打破面前冰冷的局面,身穿白色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成熟女性走进病房来到杨文清的病床边。
“杨太太,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女医生表情严肃的问。
杨文清拍拍胸口说;“感觉没那么疼了,就是有时候感觉胸闷。”
女医生嗯了声,道;“我看过你的病史,你这心脏病史也确实不短,虽然现在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多注意,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陈胜国见母亲没有大碍他赶忙感谢着医生的照顾,陈信彦见父亲这样他也赶忙道谢同时略微鞠了一躬。
但当陈信彦抬头时却发现女医生盯着自己,于是他问;“医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女医生将两只手插着大褂的口袋轻声问;“你是杨太太什么人?”
“我是他孙子。”陈信彦回答。
“你跟我出来下。”女医生说完走出病房。陈信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了出去。
病房门口女医生问陈信彦;“你以前是在实验中学上的学吗?”
“嗯,是的。怎么了,医生?”
“你叫什么名字?”
“陈信彦。”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女医生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喜笑颜开她接着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在篮球场上你帮我挡住一颗飞来的篮球?”
“啊?”陈信彦听女医生这么说他开始回想自己上初中时的场景,片刻他支支吾吾回答道;“好像有吧,我忘了。”
“你仔细想想!”
望着女医生期待的表情陈信彦也只能绞尽脑汁的回忆,在零散的记忆片段中他愣是没记起来。
“我……我真的忘了。”陈信彦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女医生原本期待的神情也渐渐暗淡下去,她低下头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记错。”
“医生,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或许你的名字会让我回想起什么?”
“我……叫曹佳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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