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簿，斩阎罗

成玄英握住手中的剑，几近失神。只有一把剑，要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简直是在说笑。

他不仅体质孱弱，而且先天筋脉残缺，别说练剑修气，就是寻常气血也常有不足，那一套长拳已经是他的极限，要他眨眼之间学会挥剑，不如杀了他。

马车摇晃，玉瑶驱动魔甲马，全速前进，意图赶到州府求援。

不知不觉，马车内两人却变成了三人。

殷紫雨抬头，看到对面坐了个中年男子，穿长袍戴帝冕，不像是书生，到像个戏子。

男子开口道：“旁人都怕那老秃驴，远远地在外面等，也就是本座胆子大，吃了甜头。”他嘿了一声：“不论今天 是死是活，殿下的头筹本座拔定了！”

成玄英仍然低着头看剑，没有做声。

殷紫雨打量了那人一番，摇了摇头：“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家伙。”

男子一听，血顿时涌到了头上，狞笑一声道：“不入流，是吧？殿下可要记住了，你头一个夫君姓张名恪，人号‘十殿阎罗’！”说罢伸出手来就去捉她的肩。

成玄英终于下定决心，拔出了那把剑。

中州第一杀人剑，剑出必带血，剑收必留命。

张恪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断手，语无伦次地尖叫道：“何时出的剑？明明他只是在拔剑，一个废物拔剑怎么斩人？明明没有斩我，那剑明明没有斩我！剑刃隔三尺怎么斩人？”

巨大的恐惧压垮了他的理智。那是妖剑、吃人的妖剑！连剑气都没有，自己的手就消失了，一定是被那把妖剑吃掉了！

他一头撞出马车，逃也似地飞遁而去。

殷紫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与其说是险些失身的恐惧让她难以行动，不如说是旁边少年的惨叫叫她头脑空白。

骇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魔甲马受惊之下脱离了玉瑶的控制，发足无目地狂奔。

成玄英皮肤下如同煮沸般冒起骇人的血泡。苏彦升的剑气由剑中流入他体内，却因为他体内残缺错乱的筋脉走不通而横冲直撞，肆意破坏，残暴地为自己开路。几乎是拔剑的一瞬间他就几乎濒死。

少女缓缓地移动自己的手指，慢慢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成玄英受了重伤。他不能死。殷紫雨咬牙提起自己的手腕，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将瓶口直接塞到了抽搐的少年嘴中。瓶中的丹药被他下意识吞下。

那是传说中生死人白骨的九转紫霄丹，是前年玉华宫的贡品，玉华宫用这枚丹药换了三府道的盐铁转运权。

丹药入口即沉入成玄英丹田，药灵运转，接引天理，开始修复成玄英的身体。

修复后的成玄英体内的经脉由于还是走不通，依旧被狂暴的剑气摧毁。就这样紫霄丹药灵和杀生剑气展开了拉锯战。药灵试图让剑气改道，将成玄英体内的经脉修改到正常的位置，让剑气能走通。但是由于他枯竭的气运，重新形成的经脉仍然要么残缺，要么错位。就这样一瞬成玄英全身就被重生和摧毁了上千次，每隔上万次重生才会有一处经脉节点恰好修复为正常经脉，每隔百万次才会有一处经脉修复为足以令剑气顺畅通过的宽度和强度。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一刻钟的地狱。

在全身经脉被完全修复为为剑气量身打造的完美大周天后，他早已失去了意识。

玉瑶勉强让魔甲马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却看到昏迷的成玄英被殷紫雨抱在怀中，手中握着那把剑。殷紫雨一边哭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就好像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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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夫城外，玉瑶驾着车，慢慢前行。不知道为什么，魔甲马都没什么精神，走得很慢，好像畏惧着什么似的。

马车内，少年缓缓醒来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握着那把剑。强忍着把剑丢掉的冲动，他转过头，鼻子却碰到了柔软的纱衣，闻到了幽幽清香。

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之前正躺在殷紫雨腿上，不由得感到老大不自在，脸红了起来。

殷紫雨靠着马车壁，沉沉睡去，脸上挂着泪痕，美得惊心动魄。

他抓紧手中的剑，感受着剑中恢宏的剑意。

剑意重重叠叠，于剑胎中包裹为十层，他就是触了最外层的杀生剑意才险些横死。

苏彦升说得一点没错，他把剑神修为整个丢弃，封进了剑里。

他不由得感到担心，没了剑他要怎么对付灵智大师呢？

成玄英活动了一下身体，依稀还能回忆起那惊人的痛楚。不过神奇的是他的身体要比之前的要轻松得多。他下意识开始沉思，意识却突然掉进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扇垂花门，门不似木质，倒像玉石雕成。

垂花门半开半掩，其中透出些许光亮，好像在诱惑着成玄英去推。

为什么不呢？

成玄英随心向前，推开了大门。

仿佛置身星河。

先天真气自门中涌出，流遍全身，点亮周身窍穴，让每一处窍穴成为一处真气之源，力量之源。

成玄英望向门内，看到周身窍穴如同亿万繁星闪烁亮起，华丽绚烂，震撼无语。

世上流传最多的炼气法门是道门神通五境：登灵台，开玉府，渡星海，化空无，启神藏，随后即炼化神通，超凡入圣。

成玄英不知道的是，杀生剑气重塑他身体的时候，不仅冲开了他全身窍穴，省了他十年苦工，还半冲开了他的玉府，让他一步登天，得到先天真气，点亮星海。

天地为之一新。

少年探索半晌，将神识从体内抽出。

他靠着车厢，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感到窒息，仿佛枯竭的气运还没有放过他，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不管自己有多强，先帝从他这里夺走的气运永远会让他的前方笼罩着恐怖的阴影。但他绝不会认输，天要压他，他便把天捅一个窟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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