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万仙聚，启程

在离开青华镇的第一日，九州乘坐的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因为不知目的在哪儿，所以也就漫无目的前进。

离开的第二日，按洛河的指示来到了一处山坳中暂时安扎下来，师祖和师叔随手指点两位弟子修行，飘摇无所事事，便牵着马儿漫步林间,毫无拘束，闲来凿冰垂钓，夜近少拾干柴。若是再多放一段时间，丝毫不怀疑他会沉迷于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第三日，司空无忌一同与飘摇冰上垂钓，钓竿用的是一截枯枝，末端绑的麻绳作垂线，钓钩是打了一个结，钓饵是半条肉干。司空无忌初见时笑道：“哪来的垂钓痴人？哪有这般钓鱼的。”

然后这个小弟子神秘一笑，轻语道：“愿者上钩。”司空无忌这才后知后觉，心道居然被一个小辈算计了，难怪九州师祖对他的行为笑而不语。不过也不恼，似有所悟，索性加入了这愿者上钩的垂钓行列。

“师姐，师叔和师弟已经钓了半天了，也未曾见上钩呢。”透过林间的缝隙，葵能望见一青一黑对坐于冰上，如同泥塑一动不动。

“师弟本无心垂钓，选的地方也水浅，就是寻个乐子。”洛河略略思索，又道：“不然师妹你寻条鱼儿，潜水送去，定然能让师叔一惊。”

“师姐又拿师妹寻开心了，先不说天寒地冻的，要是真的惊着师叔了，恐怕即日就将我赶回了山门，师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

“好不容易？”洛河摇了摇头，“明明是师弟心宽。”

“是啊，好不容易从心宽的师弟那里争取到的。”葵郑重地点了点头。

“修行不许分心。”两人每人都从师祖那里挨了一下，安静了。

正如洛河所言，飘摇本就无心垂钓，但无独有偶，他这种愿者上钩的形式居然还真的有鱼，不知道是不是想透气着急了，还是看到了食饵，猛地窜了出来一个完美飞跃落到了冰面上，吧嗒吧嗒弹了几下到飘摇脚边。飘摇第一时间把小鱼踢了回去，顺便把肉干也一并丢了下去。

旁侧司空师叔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神不自然地瞟了一眼远处打坐吐纳的两位弟子，怀疑她俩是不是真的寻了条鱼儿送了过来。不过这种思绪刚有便散去了，在师祖监视下，别说开小差了，连呼吸的频率都被掌握了。

再观飘摇，一脸懵懂，似乎对所遇的事儿有所怀疑，刚才的动作大抵是下意识的。于是开口调侃道：“愿者上钩了。”

“上钩了，上钩？”飘摇喃语了两遍，自己怀疑自己叹道：“怪哉。”

司空无忌见此干脆想着将此事计入游记中，也是一桩趣事儿。

食饵已无，飘摇也没有继续垂钓的心思，看了一眼对面的师叔，“师叔，据师叔所言，您好民间俗风？”

“不假。”司空无忌点了点头，这是乱仙门中众人皆知的。

“那青华典可有记录？”飘摇继续问道。

“自然不可缺。有词语篇幅，也有简笔附画。”说到这里这位六峰峰主不免有些得意。

“那可否予弟子一观？”

“哦？你不知？”司空无忌笑吟吟道，话虽如此，但她可没有藏私的心思，毕竟作书的人有哪个不想分享自己的佳作？

“师叔别取笑于弟子了，弟子受人所托，整个青华典未见全貌，只是放了一盏天灯罢了。”

这反而使得司空无忌有些意外了，“原来不知何时，你竟参与其中。那祭典你定有知我所不知。”

“师叔谬赞了，只不过出于身份，可与外人多言几句罢了。”

“不入山中不见鸟兽，你若是见着缺漏之处，尽可畅言补充。”司空无忌展开了自己的法宝之一，六部书库，大体四四方方的铁盒，棱角圆滑点以云饰，正面为水纹其中镶一‘书’字，顶为云纹藏雷，双侧为人像鸟兽，背为花草树木，底印山石。此宝物非争斗之用，是九师祖极少打造的日常用物之一，飘摇的无尽酒壶与之并列。

见六部书库打开一指缝隙，从缝隙中一页黄纸从中流出延伸，蜿蜒悬于半空。跃然于眼前的正是司空师叔对前几日青华典的记录，入眼落纸云烟，见画栩栩如生。“实乃妙笔生花。”飘摇不禁赞道。

司空无忌面色如常，心中不免喜悦，出于谦逊道：“离那大家之手还差得远呢。”

“好便是好，师叔勿要妄自菲薄。”

见这弟子如此诚恳，司空无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顾师叔心情如何，飘摇开始逐字逐句阅读，很详细，对一些行为细节诠释入微，并加入了第三人的见解。“着实一本好书。”飘摇再度肯定，“师叔此书要是著出，必然能流传永世的。”

司空无忌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这弟子怎么这么顺眼了呢。而后便与这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使青华典记录更加的充实。

看着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两人，远处的九州不由得思索，是不是藏书阁更适合他的性子。

天色渐暗，九州师祖召回了众人，却又单独带着飘摇出去了，另外三人自然是不敢多问的。

在营地一山之外，九州和飘摇的步伐止于此。感知一番，确认山中无人无怪，抬头望着寒月说道，“你的本事没落下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树木传来一阵噼啪干裂的声响，空气骤然湿润了几分，透过衣襟能感觉到烈火翻腾的炽热。温度稍减，九州转过身，再度看见那踞于阴影中的渴血野兽。

“很是熟练嘛，有偷偷练习？”九州走过去拍拍大脑袋，顺手揉一揉，手感不错。身前的苍狼，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抖抖身躯把最后一丝潮湿从毛发里甩去，一双眸子在暗夜中冒着绿光。

“你不是说你会扛着我吗？那带我去山顶吧。”

苍狼翻了个白眼，低呜一声，站了起来，任由她侧坐在自己的背脊上，也不需辨认方向，爬山嘛，哪儿高往哪处走就对了。若是今后不再降雪，有猎人来此雪未消融，肯定会惊异于何时有这般庞大的野兽，留在雪地上的足印竟有两掌宽长。

寒月的光，如降下的霜，披盖与山川江河。

峰顶有兽，拜月苍狼，毛发胜雪；兽脊卧人，丰神绰约，如仙遗世。

兽化后是不会人言的，所幸九州的问题也基本可以用摇头点头应答。关于兽化后躯体性能的测试，在上山途中也顺便测试过了，还算满意。强度还没有测试，不过没有大碍，九州并未想他以兽体搏杀争斗，能以保命逃窜就好，再者她也不曾有兽体的战法，无从教授。

短时间数据尽可能采集完毕，飘摇也从兽体转回人形。

“这次你有何感悟。”本尊应该对兽化有更多的见解。

“回师父，弟子有些疑虑。”飘摇道，“不知是弟子愚钝还是功法未精的问题。”

“讲来。”

“师父，弟子今日兽化为苍狼，并非化为这个形态熟稔，而是目前只能化出这一种姿态。”

“只能这一种？”九州也很是疑虑，记得当初传下此法的人说，术法大成，可化森罗万象，不过呕心沥血创造此术的人也自焚为烬了，肯定还有诸多纰漏，离变成完整的术法还有很多填补。这样想来，九州也就无可奈何了，虽然她以此为基创立了巨像之术，但重要的核心却是另外的群山之心，兽化丹虽然也是她一手主导研究的，但也只停留于有皮无骨的程度罢了，而后再难进展半分。

“你觉得这是为何？”九州想知道，真正意义上学兽化术的这名弟子，心中又是如何思考的呢。

“弟子斗胆猜测，只能一种是因为弟子心中只有这一种野兽，对未曾接触过的无法变化。”

“信口胡诌，每日与你相伴的缥缈不是？”

见九州伸手要打，飘摇打了个哈哈解释道：“师祖切莫当弟子说笑。虽然弟子与缥缈日夜想伴，不过却是不知其骨，不知其脏器，未曾尝食其血肉。”

“吃血肉？”九州眉头一皱，不免心生厌恶，随之回想起来这弟子第一次染狼毒兽化的传闻，后来能炼骨兽化成功想必与之有极大的关联。“仔细说来。”

见九州没有第一时间诛杀，飘摇心中安稳了几分，继续说道：“弟子能第一次能化苍狼，是因为知晓它的全身结构，见过它的筋肉分布，明知五脏六腑所在，更是见过群狼厮杀狩猎，心中存有兽型，才得以化兽。”

“见威，知体，存心。”九州捻着发梢思索着，“竟是如此吗。”知道了问题所在，再追究其他问题的意义已经不在了，倒不如先来验证一下他的猜想。“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师祖，弟子有一事不明。”见师祖无它意了，飘摇这才开口问询。

“又有何事。”

“为何师祖突然要检验弟子的修为？”

听闻此话，九州脚步顿了顿，答道：“万仙聚的第一道指令下来了。我们的第一站，重山。”

“居然是重山。”飘摇有些忐忑，他从书籍中有读到过，那里是兽类的乐园，有从未开垦的远古丛林，在世人皆知前仅此而已。然而当年帝君建立大业时，在西山遇野氏一脉短兵相接，两者军力实力不堪上下，战事胶着，帝君谋以奇袭，率领对军穿越重山攻野氏后方，然，三万精兵出来时却不足三千，虽然奇袭成功，胜于野氏，但至此后，帝君行兵再不入重山，同时于重山外围安排散兵游骑。史书中没有记载任何重山深处的景象，不过帝君三万精锐几近折损才走出来，再加上帝君之后仿佛心有余悸的重视，让世人皆恐未知的重山深处。

“指令中指示重山最近疑有吃人野兽出现在外围，已经数人遭害，寻常兵将无令不动，趁此回遣我们修士去调查一番，若是熊虎成精，尽快斩杀即可。”

“师祖也不知道重山深处有何物？”飘摇有些好奇。

九州回过头来深深望着他，“你怎觉得我知道重山深处？”

“弟子鲁莽了。”

“勿要多想，明日一早出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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