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小节日之前

“那两个小女娃，过来，过来。”一位面善的大娘招呼道。

“欸？我吗？”葵指了指自己，然后四下环顾周围有没有相符合条件的人。几回首后，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在这一片区域只有自己和洛河师姐两个女性。

“没错没错，”大娘责怪似的说道：“这是谁家的女娃娃啊，怎么到那边去了，男人堆里臭烘烘的。”

听见这话，两人不自觉的脸上有些发烫。洛河先开口了，“是姐妹失礼了，我两从别处游玩而来，近期才来到这里，今日见街上人声鼎沸，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到这三年一度的青华典，便心生好奇，姐妹两人跟来看个稀罕。”

“外地旅途路过的大小姐家啊，”大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两位姑娘气质出众，寻常农户人家哪能生养的出？”

“大娘谬赞了。”洛河摆了摆手。

“两位姑娘可否上前些？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有些看不清了。”大娘如此说，倒是让葵脚下犹豫，她们戴着的面纱法器，在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模糊视线，让旁人一眼难以记住。

“大娘，我们姐妹只是途经此地的过客，心在四方山川河流，何必在此徒增恋留，大娘失礼了。”洛河将葵压到了身后其，实对于现在身份是大小姐的两人来说可以高傲之姿处于事外，不过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还是和颜善语的好。再者九州师祖的下山律令虽然飘摇随意触碰，但那是出于他的身份使然，反而她俩人几日来在镇子中游玩，却不敢如小师弟般过多深入。“早知道说什么也要让师弟同行师弟。”那年，洛河如是想到。

见着两人退去，大娘一时嘴里也没有停下嘟囔着什么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另一边洛河与葵则躲入了一处不为人在意灌木丛中，葵看上去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洛河则笑呵呵的，“有什么吓人的，只不过是大娘热情了些，一旦开始搭话，可能要说个半响的，以后你要多多适应才是。”

“哪有这样的。”葵诺诺道，“从小到大都没有这般自来熟的。”

“那是你自幼入了仙门，修士大多一心修道，沉浸寻法，自然话少些，再加上内门弟子稀少人际往来不多，你这般在四峰下还能算叽叽喳喳，可若要是来了这人间里那就不好说了。”洛河虽也是少年入山门，但毕竟出身贵人家见闻必然不会太少。“不过说起来，师弟倒是有些如鱼得水的模样。”

“这性子还要天生吗?”葵不由得想起住在旅栈的第二天，栈内的伙计们都主动向他打招呼。

“也许你回去可以向师弟请教一番呢。”洛河调笑道。

“才不要，师弟要是知道这件事，会被调侃很久的。”葵表示拒绝，她记得很清楚，淼淼师姐有次不小心犯了失误，可是被小弟拿来说事了好久。

队伍前方，陆府一众或坐或依在山石树木上，陆雨愁和母亲坐在一侧说话，陆老在旁侧休息，却是不见青衣。

不久，前方的路尽头一抹青影走来，正是方才不见踪影的青衣。陆老见他回来，开口道：“如何。”

“山路清理的算干净，只有些这两日风刮来雪压断的零星枯枝，一路上去没有积雪冰路。”

听到汇报，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这可是镇上的大事，那些个人自然要勤恳些。”然后顿了顿，继而说道：“那再叫人去清理一番吧。”

“只是些零星，我已经顺手清理了。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就让人们多歇歇吧。”

“善”。

拜托了老爷子的追问，青衣往前走了两步定了定，和母亲私语的陆雨愁面色微粉，多言了几句，然后站起身向这边靠了几步，“陪我走走。”

“好。”

“随意走走就好，切莫误了出发的时辰。”身后老爷子突然说道。

“女儿知道了。”说着，陆雨愁的脚步快了几分，而且众目睽睽下竟然主动牵起青衣的手，拉着他想尽快避开那灼人的视线。

见着有些慌乱的女儿，陆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陆老爷子随后靠了过来，“怎的？有甚烦心事？”

“还能是甚？还不是咱家的乖女儿。她怎么就偏偏喜欢了青衣。”陆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青年才俊那般多，求亲者络绎不绝，你却任由着她的性子，宣布下嫁于青衣，作孽？”

陆老爷子听这话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操什么心？再者下嫁青衣，你当时也不是同意了？”

哪知陆夫人回了一个白眼，“你还说，当时那么多人，知府那人那般咄咄逼人让老爷下不来台，自家人一时心里怒气上头，便许下了这门婚约，若是那人彬彬有礼，作为母亲的该市要再思量一番的。”

“哦？那你可曾后悔？”

“女儿开心了，哪有什么后悔。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陆夫人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青儿都已经修仙问道了，仙人寿命与天齐，等那青衣百年后，青儿自然再寻个仙人如意郎君。”

陆老不再听妻子的埋怨，苍茫天际落入他眼中，自语道，“无知是福啊。”陆夫人不知道，陆家家仆也不知道，只有镇上的很老一辈的才知道。他们见到青衣，暗下都要尊称一声老爷子的。

另一边···

陆雨愁拉着青衣走到无人处，率先撒开了手，然后蹲着了下去脸埋在了膝盖上，传出细弱蚊吟的声音，“羞死个人了。”

青衣蹲了下去，伸手覆在前者的秀发上，“你女儿家的脸皮这么薄，还敢这般妄为，不怕传出去坏了你名声？”

“哪有的事。”陆雨愁站起来，能看到脸上弥漫着青涩的红晕，“都怪你。”

“说要走走的是你，主动牵手的是你，现在觉得羞的人还是你，我又什么也没做。”

“还说，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青衣看着小拳拳锤你胸口的未婚妻，索性直接抱了上去。

“别这样，要是外人看见又要四起流言蜚语了。”陆雨愁脸埋在青衣的胸口闷闷说道。

“不会有人发现的。”

“依你。”

“方才不是说要一起走走吗？那，走走？”

“我累了，”陆雨愁耍性子般说道：“走不动了。”

青衣自然也不会恼，放开双臂，转过身子半蹲下，“我背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陆雨愁便是内心桃花盛开。

“我好重的。”神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陆雨愁过后很长时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有点重。”青衣如此说道。随后觉得自己的背上的一块肉被掐住了，于是说出了后半句，“这么重，大概这辈子只能背你一个了吧。”陆雨愁半身伏了下去，“花花口。”

“启程！出发！”一个家仆扯着嗓子在高处喊到，后面的人群中也又同样的人，一声声传递下去，传到队伍最末。上千人陆陆续续的开始集结，收拾好地上的零碎，背起包裹，每家都看看有没有短缺的人，年轻的扶着年老的，年老的把年幼的护在人群中，外围的都是壮年男子，把家属都护在中间。此时还未过晌午，不过就是要趁着这个时间的，不然等下山回家时候天气转凉，老人和孩子可能遭受不住的。

人群又开始涌动，顺着山路前行。山中还是有些虎狼的，但是好在陆雨愁是个修士，所以会些驱狼避虎的法子。早年的时候，也有青衣在周围巡视，因此未曾突发什么异况。

一条青石路宛如长蛇蜿蜒在山中，这条路在上头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没有可以盈利的道理，所以即使是陆府也无法从上面申请费用下来。而这条青石山路能修成，最开始便是由青衣背篓一筐一筐石头的从山顶开始打基，直到他修了一半，镇子里的人才发现不知何时，山中多了条便路，再后来很多壮年劳力不忙的时候便会加入进来，自发的加入到修路的队伍中，毕竟大多数人家都是要做营生的，所以修这条路的过程很漫长靠着肩扛手抬，足足耗费了三年，在青华典之前赶上了完工。

“哇，那位青衣先人好生厉害啊。”葵轻掩着嘴巴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

“当刻上族碑，写进诗书，传名天下，后世亦知。”洛河也心生敬畏。

得到这般回应，眼前的老人家也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两位姑娘能记得这个故事。”

“当然，这并不只是故事。”洛河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府···

“那边那位青袄的家仆，过来一下。”飘摇指的人走了过来。

“逐日仙人，您有何吩咐？”家仆毕恭毕敬站在了亭外。

“你们在屋前屋后来来回回在做什么，还准备那么些灯笼？是青华典的必须物吗？”

“仙人所言不错，青华典的夜典需要很多灯笼，高塔门前都要有，彻夜不灭的。”

“那离入夜还有很久，为何你们如此早早便挂上？”

“仙人，是小的疏忽了，这些灯笼是要日落西山的时候就要都点亮的。而且今夜所有的人都要回家的，我们中大都是镇上的，按习俗我们今夜都是要回家过的。”

“那青华典游行的人几时回来？”

“回仙人，日落西山之前。”

“知晓了，没事了，去忙吧。”

“仙人若是有吩咐尽管安排便是，小的先行告退。”

“有点意思。”九州终于喝完了一壶，方才的家仆是没有看到她的，也自然是看不到的。

“不同于国祭，这种地方性的节日最能看出这里的民风如何。”

“合你性子？”九州看到飘摇下山来第一次有点兴致的东西。只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介绍着衣食住行类杂务的书。即使如此，九州也能看的出他在不动声色的修行。此等意志力，这个年纪属实难得。

“也许吧。”飘摇淡淡道：“也许这种意义的日子，比那繁文缛节的国祭更适合成为国家统一的庆典。”

九州声色一冷，“慎言。”

“弟子知晓了。”再看飘摇，似乎没有察觉自己触碰到了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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