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家

在天界完成初步训练后，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停机坪上，脚下的金属地面冰冷坚硬，仿佛能透过鞋底将寒意直抵骨髓。远处的风掠过耳际，卷起细碎的尘埃，在阳光下翻飞如灰蝶。我望着那架名为“空天飞云”的飞行器，它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流线型的机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与能量交织的光泽，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的外表光滑而冷峻，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又像一只潜伏于暗影中的猛禽。整架飞行器由纳米复合材料打造，表面覆盖着一层自我修复的智能涂层，能够自动识别并修复轻微损伤。它内置高阶人工智能系统“天枢”，拥有独立思维和判断能力，只服从我一个人的指令。无论是导航、战斗还是防御，它都能自主应对，并且具备隐身模式，能够在不被雷达探测的情况下穿越任何国家领空。

飞行速度可达3.8马赫，从地球到月球仅需不到两小时。它还能深入宇宙深处，穿越星系，寻找未知的世界。每一次降落，机体底部都会释放出微型机器人，它们会迅速扫描周围环境，分析潜在威胁，并为飞行器补充能量。这些机器人如同忠诚的仆从，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然后隐入黑暗。

我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的我，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夹克，衣袖磨得发亮，边角参差不齐，像是被狗啃过。裤子短了一截，露出冻得通红的小腿，鞋子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鞋带断了，用一根铁丝勉强绑着。脸上满是灰尘和污渍，鼻涕在鼻孔边缘凝结成块，嘴唇干裂出血。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枯草，散发着一股潮湿霉味。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人，总是缩着肩膀走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

学校里，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像一块透明的石头，没人愿意靠近。老师点名时，我会紧张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到”，然后立刻坐下，生怕引起更多注意。放学后，我常常一个人躲在巷子里吃冷掉的馒头，那是母亲忘了给我准备午饭后的唯一食物。

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问候，而是父亲醉醺醺的怒吼和摔门声，以及厨房里母亲压抑的抽泣。我蜷缩在墙角，听着他们的争吵，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那时的我，没有朋友，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恐惧。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我是“叶凡”，一个被命运遗忘的孩子。

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舱门。机舱内部比我想象中还要精致，银白色的墙壁上嵌着微光流动的线路图，座椅柔软而舒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气味，还有一丝科技特有的冰冷气息。舱门缓缓闭合，发出一声低沉的“咔哒”声，像是将我与过去彻底隔绝。

“目的地，地球，我原来的家。”我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话音刚落，空天飞云便轻轻震动起来，引擎启动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紧接着，整架飞行器缓缓升空，冲破大气层的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透过透明的舱壁，我看到星辰闪烁，银河如画，宇宙的浩瀚令人窒息。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不是归乡，而是奔赴一场命运的审判。

熟悉的蓝色星球越来越近，云层翻滚，大陆轮廓清晰可见。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当空天飞云降落在老家附近的一片荒地上时，我仍坐在座位上，没有立刻起身。窗外，街道依旧破旧，房屋斑驳，行人稀少。但我知道，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有我曾经最亲的人，也有曾将我视为废物的亲人。

我推开舱门，走了出去。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刺眼。风吹过脸颊，带来一丝尘土的气息，也带来了记忆的味道。

现在的我，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匀称结实，皮肤白皙但不苍白，透着健康的光泽。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冷静与坚毅，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看穿人心。黑色制服贴身剪裁，肩部镶嵌着天界徽章，腰间挂着一枚身份识别令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场，仿佛是从未来走来的使者。

虽然变化巨大，但我依稀还能从镜中看到童年那个怯懦少年的影子——那对略显忧郁的眼睛，那道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挺拔却略带孤傲的鼻梁。

我迈步向前，步伐稳健，目光平静。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驻足观望，有的低声议论。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再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终于，我站在了家门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依旧半掩着，吱呀作响。门框上的裂痕似乎比以前更深了些，仿佛岁月也在嘲讽着什么。

我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家具还是老样子，破旧不堪，墙上挂着几张褪色的照片，其中一张是我小时候的模样。那时的我眼神怯懦，脸上带着不自信的笑容。

客厅里坐着父母，正在吃午饭。听到门响，他们抬起头，先是一愣，接着母亲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父亲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你……你是谁？”父亲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中透着警惕。

“爸，妈，我是叶凡啊。”我平静地回答，声音沉稳有力，却不带任何情绪。

“叶凡？你开什么玩笑！”母亲尖叫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叶凡那个傻子怎么可能变成你这个样子？”

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中却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讽刺。曾经，她也是这样对我大吼，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只会低头沉默，而现在，我可以直视她的眼睛。

“你们好好看看，我真的是叶凡。”我向前走了两步，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

父亲颤抖着走近，仔细打量我的脸，嘴唇微微哆嗦：“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经历了一些事，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母亲的眼神忽然一亮，她连忙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不管你怎么变，只要能挣钱就行！家里现在缺钱，你赶紧去找个工作，给我们拿点钱回来！”

我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语气淡漠：“以前你们把我当成废物，对我不管不顾，现在却想着从我这里捞好处。你们觉得可能吗？”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吼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有义务养我们！”

我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阵厌恶：“义务？当初你们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对我尽义务？”

母亲见我态度强硬，立刻哭天抹泪：“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发达了就不认我们了！”

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我没有发达，也没有钱，也没有工作。你还认我吗？”

母亲怔住了，她的眼泪瞬间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失望与嫌弃。她瞪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该存在的怪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咬牙切齿地问。

“意思就是，”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们的提款机，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的工具。我回来了，不是为了给你们送钱，而是想看看，你们是否还记得，我曾经也是一个孩子，也曾渴望你们的一句关心。”

父亲冷哼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端起饭碗继续吃饭，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母亲则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嗤笑出声：“你还指望我们关心你？你自己想想，你小时候有多窝囊！成绩差、打架输、被人欺负都不敢吭声！我们对你失望，那是理所当然！”

我看着她，心中一片冰冷。

“所以，你们就放弃我了？”我低声问，“就因为我软弱，你们就可以不管我了吗？”

“我们供你吃供你住，你还想要什么？”母亲怒道，“你以为我们容易吗？你爸每天喝酒，是因为他压力大！你妈天天受气，是因为这个家太穷！你要是争气一点，我们至于这样吗？”

我终于笑了，笑得苦涩而讽刺。

“原来如此。”我说，“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我。你们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失败的投资品罢了。”

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抬手打断。

“我不想再说了。”我转身朝门口走去，“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你们是否还有良知。现在我知道了，答案是否定的。”

我拉开门，准备离开。

“等等！”母亲突然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你……你真的没钱？”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

她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走出门，身后传来父亲冷漠的声音：“走吧，别再来烦我们。”

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破败的老屋，心中没有不舍，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曾以为，血缘是最牢固的纽带。可现实告诉我，亲情也可以被贫穷腐蚀，被冷漠撕裂。

我迈步离开，阳光洒在脸上，却照不进心里。

这一生，我已不再属于这个地方。

而他们，也永远失去了一个儿子。

哪怕这个儿子，从未真正被他们当做过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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