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墨水与举报信的重量

教务处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许昭意站在走廊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撕碎答题卡时的触感。季沉被老师带走时的眼神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可她却只觉得可笑——前世那个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完美学长，现在也不过是个作弊被抓的高中生罢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被发卡硌出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许昭意。"

身后突然传来班主任李老师严肃的声音。她转身，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沓空白试卷，眉头紧锁："既然你的答题卡毁了，就重考一次吧。"

许昭意眨了眨眼："现在？"

"现在。"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教务处已经调了监控，证明季沉确实有干扰你的行为。但学校规定，缺考科目必须补上成绩。"

许昭意没说话，只是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道疤。

前世她就是因为这道物理题错失竞赛班资格，从此被季沉一步步引入陷阱。而现在——

"好。"她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我重考。"

***

教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头顶风扇转动的声音。

许昭意坐在讲台旁的单独座位上，面前摊着一张崭新的物理试卷。李老师坐在讲台上监督，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第三道选择题赫然在目：

【在真空中，一束电子通过电势差为V的电场加速后，其德布罗意波长为？】

选项依然是A到D。

许昭意的笔尖悬在答题卡上方，忽然想起前世自己选C的原因——季沉考前"无意"中提到过，这类题型一般选中间选项。

谎言。

全都是谎言。

她毫不犹豫地在D选项上涂满，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写完了？"李老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递来的试卷，"这才二十分钟..."

"检查过了。"许昭意将试卷交上去，目光扫过窗外——

一抹反戴棒球帽的身影一晃而过。

***

成绩当天下午就出来了。

全年级只有两个人做对了第三题：许昭意，和周予白。

"听说季沉被记过了！"

"活该，平时装得那么完美..."

走廊上的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中。许昭意靠在储物柜旁，手里捏着一张空白的举报信纸。前世她曾无数次想揭发季沉的真面目，却始终没有勇气。

现在，是时候了。

她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钢笔——这是母亲生前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墨囊里灌满了鲜红如血的墨水。

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教务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季沉家长来了！"

"听说要申诉..."

许昭意的手指微微收紧。果然，季家不会这么轻易认栽。她深吸一口气，钢笔在纸上划下第一道痕迹——

**「关于季沉长期操纵考试成绩的举报」**

红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像极了前世她割腕时滴落的血。

"啪嗒"。

一滴墨水溅到她的手腕上，恰好落在那道疤痕的位置，刺目得像是新鲜的伤口。

许昭意盯着那抹红色，忽然听到窗边传来一声轻响。

她抬头，看见窗外树影下，周予白正举着手机对着她。黑色棒球帽檐下，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紧，左耳的黑曜石耳钉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周予白缓缓勾起唇角，拇指在颈间轻轻一划——

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手势。

许昭意瞳孔微缩。下一秒，教务处的门被推开，季沉在一群老师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手中的举报信，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就像捕食者看见自投罗网的猎物。

红墨水在纸上缓缓晕开，如同绽放的血花。许昭意捏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兴奋。

她直视着季沉的眼睛，当着他的面，将举报信一点点折好，塞进了校长信箱。

"叮——"

金属信箱合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窗外，周予白的手机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将这一切完整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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