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与暗涌

辰时的阳光带着暖意，斜斜地穿过“岁时流芳”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明亮的光斑。芳华并未坐在窗边，而是倚在书架旁的一张矮榻上，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山居笔记》，目光沉静。书页间流淌的闲适与窗外市井的喧嚣，于她而言，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店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探了进来，是昨日芳华开口留下帮工的小满。她换上了一身虽旧却浆洗得格外干净的碎花布衣，头发也仔细地梳成了两个小揪，只是小脸上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怯懦和营养不良的蜡黄。她局促地站在门口，手指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来了？”芳华并未从书卷上移开目光，声音清淡。

“嗯…芳华姐姐。”小满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不安。

“吃过了？”芳华翻过一页书，随口问道。

小满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不可见地摇了摇，肚子却在这寂静中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芳华这才抬眸，视线落在小满窘迫的脸上，又滑向她过于纤细的手腕。她合上书卷，起身走向后堂。片刻，端着一个素净的青花瓷盘出来，盘里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还有几块晶莹软糯的米糕，散发着甜香。

“过来。”芳华将盘子放在那张供客休息的小桌上。

小满迟疑着挪步过去，看着眼前白胖的包子和诱人的米糕，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她犹豫地伸出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拿起一块米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温热的米糕入口即化，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这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美味。吃着吃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米糕上，也砸在粗糙的木桌面上。

芳华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直到小满哽咽着，几乎要把头埋进盘子里，她才淡淡开口：“不好吃？”

小满猛地摇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不是…芳华姐姐…米糕…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谢谢您…我知道…店后面…巷子拐角那个破瓦罐下面…总放的米糕…是您放的…我都知道…可我…我没办法回报您…”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咽起来。那些在饥寒交迫的清晨，靠着角落里那几块偷偷藏起的、带着温度的米糕撑过来的日子，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就在这时，云逍提着刚从后院井里打上来的半桶清水，准备到前店浇花。他刚踏进门口，便听到了小满这带着无尽感激与卑微心酸的哭诉。他的脚步顿住了，目光扫过哭泣的小满，又落在芳华清冷的侧影上。他的脚步顿住了，目光扫过哭泣的小满，又落在芳华清冷的侧影上。原来如此。前些日子，芳华总让他每日清晨放几块新鲜米糕在店后巷那个不起眼的破瓦罐下，他虽照做，却一直不明所以。此刻，看着小满手中那半块沾着泪水的米糕，看着芳华那看似疏离却无声的举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夹杂着更深沉的怜惜，悄然涌上云逍心头。她并非全然冷漠。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