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幽冥渊·逆因果

墨惊鸿的靴底陷入血河岸边的菌毯时，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剑冢底层的噬灵菌。腐朽铁锈与檀香混杂的怪味浸透每一寸空气，河面漂浮的水晶化元婴折射出妖异的红芒，那些被封存的惊恐面容随波浪起伏，如同千万双凝固的瞳孔注视不速之客。雪璃的传音混着痛楚的颤音从身后传来：“阿兄，东南方岩壁。”她脖颈的血纹枷锁在幽冥深渊的浊气中蠕动如活蛇，天灵纹将感知到的危机烙在墨惊鸿掌心——三丈高的肉瘤岩壁上，某块凸起物正以呼吸般的节奏涨缩。

裂魂剑出鞘的刹那，血河骤然沸腾。噬剑蛊群破水而出，甲壳泛着与惊鸿玉佩同源的灰光，口器旋转的尖啸声撕破死寂。墨惊鸿挥剑劈开蛊群，剑锋斩落的残肢却化作血雾。雾中浮现的画面令他瞳孔骤缩：未来的雪璃双目赤红，天灵纹扭曲成混沌图腾，正将斩天剑刺入任瑶心口。“因果映象而已。”楚离的混沌罗盘切入战场，星图光束蒸腾血雾，她灰袍下的指尖微微发颤，“血煞子倒是把噬剑蛊炼出了新花样。”

河面传来齿轮卡涩般的异响。蓑衣斗笠的摆渡人撑舟而至，金属指骨握着的船桨刻满鸿钧禁制。当他抬头时，脖颈处狰狞的“癸”字烙印渗出黑血，腐肉与金属拼接的面容在斗笠阴影下若隐若现：“幽冥渡厄，一人一魂。”佝偻的身躯却爆发出元婴体修的威压，蓑衣下露出的金属颅骨闪烁着天外星髓的冷光。墨惊鸿踏上木舟时，甲板吸走掌心薄汗的寒意直刺骨髓，船桨划过水面激起的涟漪中，竟浮出混沌殿地牢的残影——墨清歌白衣染血，正徒手撕开“渡厄舟”试验舱的禁制。

噬剑蛊群再度袭来，口器啃噬船体迸溅青紫火花。墨惊鸿的混沌金丹逆旋出涡流，灰色领域笼罩木舟，蛊群动作顿时迟缓如陷泥沼。摆渡人胸腔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船桨猛击水面，鸿钧禁制绽放的古拙符文竟将血河劈开一道裂隙。水下浮现试验体残骸堆砌的祭坛，中央供奉的半块玉碟残片刻着“鸿”字，与惊鸿玉佩隔空共鸣。裂纹中渗出的混沌灵气形成虹桥，雪璃突然惨叫——血纹枷锁末端钻出细小触须，天灵纹的金光与之交缠，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四百三十年前，混沌殿称此为进化。”摆渡人撕开左臂腐肉，血管状凹槽在金属骨骼上流淌暗红灵气。船桨指向祭坛残骸，某具水晶化的尸骸掌心紧攥发簪，簪头的并蒂莲纹与墨惊鸿怀中母亲的遗物一模一样。楚离的罗盘骤然定格，鸿钧虚影自星图中浮现：“天道脊椎断裂时，这块造化玉碟本该彻底粉碎……”

血煞子的冷笑穿透虚空。雪璃的枷锁映出混沌母巢景象：无数触须缠绕血色剑胎，他的指尖轻抚雪璃虚影的天灵纹：“剑胎归位时，便是天道易主之日。”木舟突然剧震，摆渡人的金属指骨刺向惊鸿玉佩，玉碟残片爆出强光。坍缩的幽冥深渊中，墨惊鸿最后听见的是四百年前机械般的警告：“惊鸿现，天道断；玉佩碎，混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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