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门办事

黄浦江的晚风裹着梅雨季节的黏腻，慕非凡骑着那辆吱哑作响的二手电瓶车，在老弄堂里七拐八绕。后座保温箱里的牛腩煲正渗着油，烫得他大腿发麻。导航忽然爆出一声刺耳杂音，屏幕上的路线图竟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破安卓机！”他拍了拍机身，抬头时却差点撞上凭空冒出的青砖墙。那墙上藤蔓密布，爬山虎蔓延如旧梦回潮，而这堵墙五分钟前还根本不存在。墙根蹲着一只三花猫，琥珀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后座的保温箱。

慕非凡后颈一阵发凉。他认得这猫——三天前在世纪公园，它也曾蹲在长椅上盯着他吃完盒饭，当晚他租的小屋就被洗劫一空。此刻猫尾巴尖沾着暗红污渍，在月光下泛起金属锈色。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出了幻觉！”慕非凡晃了晃脑袋。

“订单即将超时，请尽快送达”手机里平台催单的AI声音把慕非凡拉回现实。

“要命，这单又要超时……”慕非凡猛地掉头，后轮却碾上了团黏糊糊的东西。

慕非凡低头一看，只见沥青路面上渗出一滩诡异血水，血中漂浮着碎金薄片，隐隐拼出一个残缺的鼎形图案。

“不是幻觉！”慕非凡大惊失色。

“砰”保温箱忽地炸裂，滚烫的牛腩汤溅了他一身。

慕非凡惊跳下车，只见一名身穿靛蓝苗裙的少女立在翻倒的电瓶车前。她腕上悬挂着青铜铃铛，无风自响，十二柄柳叶飞刀宛如孔雀开屏，悬空指向巷尾的三个西装男。

“唐门办事，闲人退避。”

为首之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球。他指尖夹着一张鎏金请柬，“K”的烫金字样在月光下渗出血光。

慕非凡悄然贴墙后退，后腰却撞上了什么坚硬之物。回头一瞥，三花猫竟蹲在配电箱上，尾巴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细痕。电流般刺痛袭来，他发现掌纹里竟浮现一条游动的金线。

“吼——”

非人的咆哮震碎了巷尾路灯，西装男的皮肤龟裂，鳞片浮现，其一张口裂至耳根，吐出三米长的猩红信子，末端竟钩着一只青铜小鼎。

少女挥动柳叶飞刀织成光网，却在触及信子时发出金铁交鸣。毒液顺着信子滴落，柏油地冒起紫烟。慕非凡嗅到焦糊气味，才发现鞋底正在冒泡，连忙踢掉破球鞋。

“接着！”少女忽然抛来一物。

他下意识接住，是面生锈的八卦铜镜，背后篆刻着“五代弟子张若虚”几个小字——那是族谱上五十年前神秘失踪的曾叔公之名。

蛇信卷住少女脚踝将她抡向青砖墙，砖石碎裂如飞花。慕非凡握紧铜镜，脑中骤然响起苍老嗓音：“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

慕非凡意识尚未反应，身体已自主动作。他一步滑进积水，铜镜拍向蛇信七寸。镜面鼎纹浮现，化作金光锁链将怪物牢牢缠住。

少女趁势投出铃铛，清音震颤，鳞片簌簌而落。

“走！”她一把拉住他撞向那堵青砖墙。墙面骤然化作水幕，两人瞬间穿透。

水幕另一侧，是一条仿明清风格的街道。青石板两侧挂满灯笼，静得诡异，没有一人。慕非凡瘫坐在“王记棺材铺”门口，死死攥着八卦镜。镜中映出他眉心多出的一颗朱砂痣，随脉搏跳动明灭。

“你是张若虚的后人？”少女冷声问道，掐住他手腕，指尖压在那条金线上，“难怪能触发镇邪镜。听着，你曾叔公五十年前从唐门盗走了……”

话未说完，街道所有灯笼同时熄灭。棺材铺门板“吱呀”开启，十数具缠着符纸的僵尸踉跄而出。腐臭扑鼻，而每具僵尸额头的黄符上，竟印着“饿死了么”的蓝色Logo。

“湘西赶尸术混了现代咒印？”少女冷笑，柳叶刀却开始震颤。她后颈浮现出暗红纹路，裂开的皮肤下隐现森白骨刺。

慕非凡脑中骤然浮现族谱记载：戊申年七月初七，若虚公持镜镇九尸，血尽而亡。他低头看那面铜镜，血迹正从镜框缓缓渗出，顺着金线流入掌心。

僵尸齐齐转头，脖颈旋转三百六十度，“咔哒咔哒”如齿轮转动。他终于看清它们脑后的嵌入式芯片，眼眶中闪烁的机械义眼。

“天玄局的赛博僵尸？”少女吐出一口黑血，冷声道：“他们居然和虚无门勾结……”

为首的僵尸撕下符纸，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总跟他抢单的老李。机械声带发出合成音：“检测到九鼎共鸣体，执行清除程序。”

慕非凡转身欲逃，却撞入一具冰冷的身躯。三花猫不知何时化作一名妖媚旗袍女郎，丹蔻红指划过他眉心，“小哥，你的外卖单掉了。”她递上那张沾血的订单，客户姓名栏赫然写着：“张若虚”。

僵尸利爪骤至眼前，慕非凡本能地举起八卦镜。镜中竟伸出一只白骨手，攥住他手腕划出血符。剧痛轰然袭来，他耳边响起曾叔公苍老之声：“武当第三十六代弟子慕非凡，恭请祖师上身！”

金光炸裂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影子生出三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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