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黄河之水天上来

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更是海州这座城市的生命之源。古老的海洲大桥横跨在黄河之上，连接着塔山和主城市区，像一位沧桑的老人，见证着海州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

雨整整下了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苏晓晨心烦意乱，昨晚几乎又是一夜未眠，他拿起郑雪萱给他的书胡乱的翻着，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来，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

干脆去黄河边上，苏晓晨突然想到自己来海州已近一月，除了在书上了解过一些有关黄河的场面之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黄河的本来面目。

因为下雨，海洲黄河大桥上行人几乎没有，只有来回穿梭的汽车。苏晓晨手扶着大桥的护栏，目光凝视着脚下的黄河水，汹涌的河水卷着黄土高原上的泥沙流向远方。

“黄河之水天上来”，那么天上又在哪里？苏晓晨问自己。三江源之水汇聚，并没有停息在源头，而是一路向东，流向更远、更深、更蓝的大海，去实现更大的价值。至于自己，无非就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永远摆脱不了农民的生存方式……苏晓晨的内心一阵钻心的疼，豆大的水珠从脸上滑落，说不清是雨还是汗珠，脑海中又浮现出郑雪萱对自己说的话。

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是继续面对挫折，至少不会抱憾一生，苏晓晨脑海中突然迸发出这个念头。

“对，我不应该如此平庸一生，不能任由生活摆布，我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苏晓晨突然站起身，拳头狠狠地砸在栏杆上，目光从河面移到对面的高楼，“不能只甘于盖楼，这么多的楼房，我要寻找属于自己的房间！”

什么面子、什么自己选择的路，在现实而又残忍的生活面前不堪一击，苏晓晨下了决心，他要回家复读，这颗年轻的心再一次骚动起来，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工地，连被雨水湿透的衣服也顾不上换，就来到刘经理的办公室。

“刘经理，您给我结算工钱，我不干了。”苏晓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刘经理没有说话，撇了苏晓晨一眼，然后掏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

“为什么不干了？”刘经理这才问道。

“我，我想回家。”苏晓晨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何况这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吧，马栓给我说过你的事情，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回家复读吧？”刘经理似乎猜到了苏晓晨的心思。

苏晓晨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小子，跟我弯弯绕，你还嫩点。”刘经理站起身，走到苏晓晨的面前。

“初来，我就看你和别人不一样，倒不是说你细皮嫩肉的，单凭你眼睛深处流露的那股神情，我就断定你不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的。”

“来，坐下说。”刘经理拉着苏晓晨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也是来自农村的，小学都没念完就出来揽工，倾尽一生才拼的现在这个摊子。”刘经理似乎有些激动，眼圈微微泛红。

“我尊重你的决定，现在就给你结算工钱，回去好好念书，将来不要再刨黄土了。”刘经理顿了顿，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妈的，老子是粗人一个，今天看你让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竟然跟你说了这么多。”

刘经理哈哈一笑，朝门口大喊一声“小刘，你过来一下！”

这时从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正是纹身男，边往里走，边狐疑的望着苏晓晨。

“你给这小子结算一下工钱。”刘经理指了指苏晓晨对纹身男吩咐道。

“噢，对了，不要按小工工价，给他一天开十五。”刘经理补充道。

“他就是个小工嘛，为什么开十五？”纹身男质疑道。

“叫你开多少就开多少，哪那么多废话！”刘经理不耐烦的说道。

纹身男见状，再没有说话，低头就出去了，不长时间复又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叠十元的人民币。

“你到工地一共二十九天，中间有五天下雨没有出工，总计二十四天，凑个整数，这是290元。”纹身男把钱扔到苏晓晨的怀里就转身走了。

290元，比原来整整多了50元。苏晓晨细细数了五张，然后轻轻放在刘经理的办公桌上，“我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只能拿这240元。”

刘经理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苏晓晨，“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50元是你应得的，你不偷懒，不像别的小工。”

“可是当初说好的每天10块，我不能搞特殊。”苏晓晨坚持道。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呀？”刘经理站起身，“噢，不对，这应该是你做人的原则，但我还真不是可怜你，更不是施舍你，权当我给你的学费，这样总行了吧！”

“这……” 苏晓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赶紧收拾东西，有中午去县城的汽车。”刘经理催促道。

“谢谢您，刘经理！”苏晓晨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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