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因

“呼……呼……”

骄阳下，吴移水与江东注正汗流浃背地扎着马步，尽管二人都喘着粗气，但谁也没有率先放弃。

“师弟啊，你要是吃不消了就去歇息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吴移水，就你这副病猫样还是别死撑了，男人不能说不行，但你吴移水可以！”

在不远处的阴影下，苏敛一边看着他们二人较劲，一边惬意的躺在竹椅上乘凉。

他晃着手中的折扇，感慨道：“看来练功还是得让他们一起，妥妥的事半功倍啊。”

其实他们两人的年龄相仿，吴移水甚至还比江东注小上一岁，可他却整天拿着师兄的身份欺压着后者，这使得他们二人相互之间皆看不惯彼此。

“你就是这么监督他们练功的？”

冰冷的话语突然在身旁响起，苏敛闻声急忙坐起了身子。

他略带恐慌的瞅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秋无际。

“大师兄，你走路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吗？”

秋无际一把抢过折扇并狠狠的在苏敛头上敲了一记，看着后者吃痛的表情，他颇为舒坦。

“是你太过悠闲了，一点警戒都没有。”

苏敛揉着脑袋，不服道：“在自家警戒什么？警戒你这个大师兄？”

眼见秋无际抬起折扇要来第二下，苏敛急忙问道：“大师兄，你不在房里读你的圣贤书，怎么有空来这儿了？莫非你是想亲自教导这两个小家伙所以要跟我换换？”

秋无际看着眼前丝毫不着调的苏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来寻你自然是有事。师父今早收到京都刘家来信，信中说鸳瓷姐要成婚了。”

“真的？！”闻言，苏敛一脸惊喜道：“那可太好了，大喜之日定在何时？”

“一个月后，霜降那天。”秋无际一时有些诧异，问道：“话说，鸳瓷姐成婚，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上媳妇儿了。”

苏敛挠了挠头，嬉笑道：“这不是太久不曾下山了，我可是一直都想去京都看看逛逛，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你啊……”秋无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父吩咐了，命我带着你和楚清秋届时一同去京都贺喜。”

苏敛不解的问道：“就我们三？师父他老人家不去？”

“师父受邀不日要去天机观一趟，好像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要去商议。”

“这样啊……那大师兄你准备何时动身？”

秋无际也是懒得跟他啰嗦了：“暂时定在十日后，到时记得带好日常的必需品。”

闻言，苏敛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啊……还有这么久啊。大师兄，你不该这么早告诉我的，这十天我要怎么过。”

“你就这么想出去野？”秋无际见他这般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些许不喜：“再说了，待在这玄鸟峰有什么不好的？”

苏敛一时有些语凝，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直闷在山上多少有些无趣不是？”

“哦？”秋无际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无趣啊……那正好，我那还有一些书籍，不如赠你一观，如何？”

此话一出，苏敛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挎着脸道：“师弟突然觉得山上还是很不错的。再说了，我还要监督那两个小家伙，每天忙都忙不过来了又怎么会无趣呢？”

“哼。”秋无际对此只是冷哼一声，又道：“我看你就是欠打，一天到晚想下山，我要是师父干脆直接把你逐出师门，如此皆大欢喜。”

“哈哈。”谁知，苏敛听后突然大笑道：“我就说你这人没憋着啥好心，想我离开水龙吟那是不可能的，我苏敛就是死也要死在这玄鸟峰！”

说着，他神色变得异常正经了起来：“毕竟，这里可是我唯一的家啊。”

“不错，总算说了一句人话，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说罢，秋无际背过身子看向太阳下仍在较劲的两位少年郎。

谁都没注意到，水龙吟里向来不苟言笑的大师兄此时却是笑的格外温馨。

……

京都，刘府。

刘鸳瓷独坐在铜镜前，她轻抚着镜面，眉宇间多了一抹愁容。

“鸳瓷啊鸳瓷，你怎么就是不肯认命呢？生在世家，吃喝不愁，已经比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要幸福多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这该享受的你也享受了，如今也该为家族尽份力了不是？”

她愣神般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着。

看着看着，一股无名火莫名从心底生起。

下一刻，她毫无征兆的一把将铜镜摔在地上。

“可我不甘心，凭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此时的她感到很是无助，恍惚间她突然想起那座远在千里之外名为玄鸟的山峰。

每年炎夏时节她都会前往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而在玄鸟峰的日子也是她每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在那里，没有俗世中的繁文缛节，也没有世俗里的那么多规矩。

在那里，她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以及天性。

在那里，有她的朋友。

在那里，也有她心有所属日思夜想的人。

这件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她的那个心上人也不知。

毕竟那个人傻傻的，为人呢，又很是古板，一心沉溺于武道。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去年再次相见的时候，那个人竟然又迷上了那些无趣至极的圣贤书。

说到底，喜欢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何时喜欢上的。

那么究竟是起源于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仲夏那晚他随手摘下的几朵野花，然后一脸冷漠递给自己的时候。

也可能是自己说喜欢萤火虫，那个少年便满山抓捕萤火虫时的场景。

更或许是自己说想看日出，那个傻子便忍着一天的困意陪同自己坐了一夜的山头，尽管最后他还是睡着了。

其实那天没看到日出的并不止少年一个。

还有一个心思全然放在少年脸上的少女。

那时，他比日出更耀眼，也更夺目。

原来喜欢也并不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如今想来，皆是细节，也皆有缘由。

往事历历在目，它模糊了双眼，却没有模糊记忆。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屋外，两名丫鬟如同雕塑般守在房门两侧。

她们静静地听着屋里传出的打砸声，发泄声。

尽管脸上满是担忧，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二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她们之所以在此守着，也是怕自家小姐想不开，万一到时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时，也好第一时间冲进去阻拦。

不知不觉间，屋子里的动静渐渐小了。

竖耳聆听，也只能隐约听闻阵阵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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