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道童与百鸟观

“正是鱼龙步。”

闻言箫念目色闪动，如此说来他已经具备杀死崔老头的能力，现在所缺的无非就是时间，只要让时间走慢些，自己就能手刃他，再揪出幕后还有谁人参与...

箫念忍不住癫狂大笑。

李在北却在此时从小厮处得了一份密报，其上文字，令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的目光投向箫念陡然变得阴沉，可看着箫念那不似作假的癫狂大笑，他又忍住心底的冲动，默然将密报交由箫念，便转身离去。

箫念起初还未反应，待到他平静下来，将其上文字逐一看个清楚，他心里头那个不妙的念头忽的就变成了现实。

他回想着离开燕京那一夜，

“帮助我俩，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那你们完成理想，会不会失去很多东西？”

“那是自然！”

“那我也就愿意！”

他只是后悔，那时他还未知晓会失去得是母亲啊！

［大夏天宝皇帝萧远山驾崩，三皇子箫纵继承，改年号大同］

这事发生得太巧了，巧到不仅是箫念，有些子门道的人都该知晓，这两件事儿有关系。

...

酒肆外，朱雀依靠在河边枯木之上，嘴里叼着一截草根，抬头望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可李在北一出大门，他便将视线投射过来，满脸皆是凝重，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语气，

“凤血草我必须拿到。”

李在北不在乎朱雀的语气，只是淡然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朱雀双眸眯成一条缝，其内吞吐着危险的气息，“你知道！还要将他拉来，他如今情绪这般颠乱，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颗毒性缓钝的丹药，不知何时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你我的命有那么重吗？”李在北的语气仍是那般清淡，以至于朱雀竟一时无言以对，

好半晌才悠悠开口，“我的命不重要，但白凤一定要活，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那宝地，扰了我取凤血草，我也会豁出性命拼死他！”

李在北那单薄的唇忽的扯出一道诡异弧度，说他是在笑，那笑太过难看僵硬了，说他在哭，那眉眼却是弯弯。

“是呀，咱们的命都不重要了，只是心底的事儿，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人命而已，都不把自己当人了，又何故在意，所以我们两人才可以成为，嗯，算得上是朋友吧。”

“所以啊，但凡有人阻碍我复仇，我也绝不会放过他，我会将他皮肉扒下，用细针一根根挑掉他的筋肉，待到他快死，我便再将他救回了，在将此行施加他的亲人好友，乃至于他在乎的事物上，让他切身体会这痛苦，之后将这份痛苦代入进他最在乎的他们。”

如此刻薄的言语，被李在北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气讲出，不起丝毫波澜。

朱雀的怒火霎时间被点燃，自小无父无母的可不讲什么人情世故。

可他到底还是知晓事有轻重缓急，兀自起身扭头又离得远些。

李在北的话语又起，“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我已做好部署，风险是会有，但我保证绝不会太大。”

朱雀的步子一顿，想来是有话要说，可又因为脸皮薄，一番挣扎过后没有回头，更没有道谢，只是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

李在北瞧着不生气也不阻拦，只是漠然置之。

他却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箫念至方桌上醒来，抬眼望向酒肆外暮色昏沉，苍茫大地上风啸声愈发狰狞，妄图以寒意掠夺生气。

裹了裹衣裳，倒不是因为冷意，毕竟在齐全身旁三年时光，他的体魄早已不似普通人那般孱弱，可就是习惯了这个无意义的动作，好似只有这样方可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你好啊，朋友，在下小道童，幸会幸会。”

箫念不予理会，只望着将熄的天光，飘远了思绪。

“嘿！朋友，我这小道童可是外号，我其实很能打的，认识一...额？”那声音丝毫没有因为箫念的沉默而消停，反倒是愈发来了兴致。

可还未等他话说完，眼前好似有星光汇聚，锋芒一闪而过。

不过他亦不是凡手，身子飘渺间竟然挪移了位，正好落在箫念面前，丝毫不曾因为箫念的突然出手而发怒，那脸上还是挂着满满的笑意，“苗疆，天星蛊，朋友来头不小嘛！”

听着苗疆这两字，箫念的目光骤然聚焦，开始正式打量眼前人的模样。

脸面上同样戴着面具，不过只有半截，遮盖住鼻头以上面貌，通体米白色，想来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制作，刻成个狐脸，眼睑处更是用艳红色勾勒出眼线，将那双漂亮眸子展现得更有仙气。

他上穿斜扣鼠灰袄，下着满棉长裤，双脚踏着薄地布鞋，浑身皆是暗紫色，显得人儿深沉，与他喋喋不休的模样一点不沾边。

“嘿嘿，终于瞧我一眼的，这面具可看见了？咱们是同行啊！”那小道童言罢，又自顾自靠了上去。

箫念面具下眉头一皱，已然是暗中驱使着繁星要再度动手了。

可小道童却机敏的像只兔子，箫念不过刚生出念头，他便止住了靠近的动作，讪笑道，“冷静，冷静，咱们没啥深仇大恨的，打生打死的不合适。”

箫念瞥了他一眼便不愿再去理会。

小道童无奈耸肩，转头就去找了李在北，又自然地开口，交谈起来，“李老板，你这趟不是去大夏吗？怎么带了个苗疆的小子来，而且脾气还这么差！”

李在北像是早已熟悉了他的性子，浅浅回了句，“莫要惹他！”

“李老板你这话说的，我这好脾气在这百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去惹他作甚？”小道童埋怨道。

李在北点头道，“这便好！”

“嘿嘿！”小道童摸着自个儿的脑袋傻笑，那双好看的眸子都被他拉成一线，“最近手头有点紧，李老板这可有发财的好去处？”

李在北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便喊道，“朱雀！”

下一刻鸟雀便已遮盖了天空，将最后一丝天光吞没。

“诶呀！李老板您打开门做生意，这是要干什么？”小道童口中念叨着，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饶有兴致的观望着那漫天的鸟雀。

“你我皆是聪明人就不必试探了，这发财的活我接定了！”李在北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得向后退去。

小道童猛拍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诶呀，李老板你误会了，咱这次来是找你合作的！”

“合作？”李在北面色惊疑不定，可退后的动作仍未停止。

“是呀，就是合作。”

“这从何说起？”

“李老板消息那么灵通，想必已然知晓蓬莱仙岛吧？”

李在北不置可否。

小道童便默认他是知晓了，紧接着自个的话说了下去，“前些年岁，五大势力并不允许他人分一杯羹，控制消息的流出，算是垄断了蓬莱仙岛，可是这次有了新变化！”

“什么新变化？”听到这，李在北也适时开口问询。

“今儿个年岁消息四散，五大势力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咱们过去嘞！”

“此话当真？”李在北立马换上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上前快走几步拉住小道童的手掌，满怀关切。

“嘿！这事我还能骗你？”

“那就多谢兄弟你了？吃上肉了还带上哥哥我！好兄弟！”李在北说着，双目竟然红了，那满盈的泪差一次闭合就会落下。

便是小道童也未曾想到李在北的脸变得如此之快，象征性安慰道，“小事，小事，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啊，哥哥！”

“那是自然的，弟弟！”

“那一同喝酒去！哥哥！”

“好，喝酒去哥哥我亲自给你温酒！”

“好的哥哥！哦对了，听说李老头在哥哥你这埋了几坛女儿红？”

“哪里的事？江湖上捕风捉影的话可要少听啊！”

“是吗？”

“那是自然，咱们亲如兄弟，哥哥还会舍不得那些个酒水？”

“可苗疆那小子怎么喝的是...”

“诶呀，你不晓得李老头有个姑娘吗？”

“自然是知晓的，可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那姑娘没出嫁，那苗疆的小兄弟又长得好看，我自然是要替他留意一下。”

“可我长得也不赖啊！”小道童闻言立马反驳。

“这样啊，要不弟弟你摘下面具给哥哥瞧瞧？”李在北故作为难的模样提议道。

小道童身子一僵，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不就是女儿红吗？没甚珍奇的！”

“是酒中仙李南寿的女儿红哦！”李在北补充道。

“诶呀！哥哥你不知晓啊，我不喜醉饮。”

“什么？咱们江湖儿女你说你不喜饮酒？”

“这酒害人，误事，误情，误修行啊！”

“兄弟你这！哎那没有办法了，哥哥我便不好再邀请弟弟你共饮了。”李在北痛心极了，挥挥手，算做道别。

小道童懵了，怎么这就把自己甩了，这么薄情寡义吗？哥哥！

他心中吐槽着，面色却厚的很，“虽不可同饮，也能相伴哥哥左右说说话，解解闷啊！”

“不必，我不喜言语。”李在北见他脸皮这么厚，额角青筋止不住得抽动，索性也不装了。

“我与哥哥相见恨晚，即便是给哥哥你捶腿，按摩，只要能跟在哥哥身旁啥都成！”小道童说着扯住了李咏的衣袖，仿佛一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小情人。

如此便是李在北也没了办法，狠狠抽回袖口，指着小道童的脸面便要破口大骂，可又瞧见其身那一袭紫，最终只是在吐了口浊气后，无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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