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影卫

阿枭的狼耳在夜风中剧烈颤动。

他蹲在绿洲最高的沙枣树上，鹰爪刺入树皮，琥珀色瞳孔缩成针尖——东方地平线处，墨色潮水正吞没星光。那不是沙暴，是数以千计的妖兽奔腾掀起的尘烟。

"敌袭！！！"

预警的嘶吼惊起夜枭。树下休整的混血者们瞬间绷紧身躯，鹿角少女折断枯枝为弓，蛇尾壮汉将毒牙抵在箭尖。炎溟按住腰间逆鳞刃，右臂赤鳞不受控地浮现。三天前青魇败走时的讥讽，此刻化作毒蛇啃噬心脏。

"他说的自愿赴死……究竟是什么意思？"

母亲残魂在赤鳞戒中沉默如渊。

尘烟已逼近绿洲三里。炎溟终于看清打头阵的妖兽：腐尸拼接的巨象驮着青铜炮台，炮口嵌满与青魇面甲同源的血玉。更可怕的是象背上那道黑影——青魇的右臂缠着绷带，但周身威压比三日前恐怖十倍。

"荒火盟？"青魇的声音通过扩音妖术震落树叶，"不过是一群杂种抱团取暖。"

他抬手挥落，腐尸巨象仰天长啸。炮口血玉绽放紫光，凝聚成百颗骷髅头轰向绿洲！

"散开！"炎溟纵身跃起。

焚天诀随怒意狂涌，青白火墙拔地十丈。骷髅弹在火幕上炸开，毒雾却被烈焰反推回去。三头腐尸象在毒雾中融化，但更多妖兽踏着同类的尸骸冲锋。

阿枭的鹰瞳突然淌血。他捂住右眼嘶吼："东北角！地下有东西！"

炎溟剑锋急转，苍龙剑气劈开沙地。潜伏的土蝼兽被斩成两截，但腹腔中爆出数百只毒蛛。鹿角少女挽弓连射，箭矢却在蛛网前无力垂落。

"让我来。"蛇尾壮汉咬破舌尖，毒血喷在掌心，"蛇祖赐福！"

他的鳞片逆张成刃，冲入蛛群疯狂绞杀。毒蛛利齿咬在鳞片上迸出火星，但更多混血者已被妖兽扑倒。炎溟听见孩童的哭嚎——有个生着兔耳的女孩被腐狼叼在口中。

右臂赤鳞彻底失控。

炎溟撞穿三头狼妖，徒手捏碎腐狼颅骨。女孩滚落在地时，他发现自己五指已化作利爪，手背上睁开一只猩红妖目。

"果然是个怪物……"青魇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炎溟抬头，青魇竟与月色融为一体。月光凝结成万柄光剑，暴雨般倾泻而下！

先天剑脉自发护主。

炎溟左眼泛起金芒，苍龙九剑第一式"潜龙出渊"行云流水般挥出。剑气化龙盘旋周身，光剑撞击龙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但右半身的妖血在沸腾叫嚣，催促他撕碎眼前一切活物。

"这样下去会伤到同伴……"他瞥见阿枭被两头蝎尾狮逼到死角。

生死抉择间，母亲残魂突然在识海叹息："还记得棺中嫁衣如何调和双脉吗？"

炎溟福至心灵。他强行将焚天焰灌入左手剑锋，苍龙剑气裹上青白烈焰。妖与人，火与剑，两股力量不再对抗，而是螺旋纠缠成赤金风暴！

"苍龙九剑第二式——"炎溟的嘶吼半人半兽，"怒焰燎原！"

剑气风暴席卷战场。所过之处妖兽尽成焦炭，青魇的光剑被熔成铁水。阿枭趁机掷出鹰爪，生生掏穿蝎尾狮的眼球。

青魇首次露出破绽。炎溟的剑锋抵住他咽喉时，发现对方胸口的血契符文正在龟裂。

"杀了我……"青魇眼底闪过解脱，"血契反噬比死痛苦万倍……"

逆鳞刃突然震颤。

炎溟的剑锋偏转三寸，挑开青魇衣襟。狰狞的符文下，心脏位置嵌着枚血色晶石——与赤风谷血晶矿脉同源！

"这是凌虚子种下的血种。"青魇惨笑，"他通过血契吸收我们的力量，混血者不过是人形矿脉……"

仿佛印证他的话，晶石突然射出红光。青魇的皮肤迅速干枯，磅礴妖力顺着红光流向东方——剑盟总坛所在的天枢城方向。

阿枭的鹰瞳在此刻预见幻象：

——凌虚子端坐血池，万千红线连接池中晶簇。每颗晶簇都包裹着挣扎的混血者。

——池底沉浮着炎溟母亲的九尾法身，心口插着慕衡的断剑。

"母亲！"炎溟的暴喝震碎红光。

青魇趁机化作青烟遁走，遗落的话语随风飘散："黑渊里……有你要的答案……"

朝阳升起时，绿洲已成焦土。

蛇尾壮汉阵亡，鹿角少女断了一根犄角，阿枭的右眼蒙上白翳——过度使用鹰瞳的代价。但活下来的人眼中燃着从未有过的火光。

炎溟将逆鳞刃插在祭坛中央："今日起，这刃便是荒火盟旗！"

刃身映出众人变形的倒影，却让每个混血者挺直脊梁。阿枭割破手掌，第一个将血抹在刃锋："以血为誓，焚尽不公！"

当最后一人完成血誓，逆鳞刃突然迸发龙吟。刃柄睁开九只妖瞳，地面浮现覆盖整个绿洲的阵法——正是母亲在血书中提到的"焚契阵"雏形。

"还不够……"炎溟抚摸妖瞳，"要斩断血契，需要更多同伴。"

他望向东方，那里是混血者最大的聚集地——被称作"活尸坑"的幽冥矿场。

众人整顿行装时，赤鳞戒突然发热。

母亲残魂凝成实体，指尖轻点炎溟眉心。剧痛中，他看见青魇在暗影卫刑房受罚——

"任务失败。"黑影将烙铁按在青魇脊背，"但凌虚子大人很满意……那小子果然能催熟血种。"

青魇咳着血沫低笑："告诉长老……他亲自喂养的怪物……终会反噬其主……"

戒面妖瞳突然流出血泪。炎溟踉跄跪地，耳边响起母亲的警示：

"溟儿，你的脏腑里……有颗种子在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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