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焚天诀

青魇的鬼火在青铜棺椁前骤然熄灭。

棺盖上的血字“圣女泪成渊”如活物般蠕动，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炎溟趁机挥剑劈向棺椁缝隙，剑气触到青铜的瞬间，整座赤风谷地动山摇。

“蠢货！你想放出黑渊的诅咒吗？！”青魇嘶吼着挣断锁链，面甲裂缝中渗出紫黑色血液。

炎溟的剑锋却停滞在半空——棺内传来的不是腐臭，而是淡淡的玉兰香。那是他梦境里反复出现的味道，母亲抱着他哼唱妖族童谣时，发梢便浸着这种冷香。

赤鳞戒突然炸开刺目血光。母亲残魂的虚影比以往凝实百倍，她抬手轻抚棺盖，血字锁链如春雪消融。

“慕郎，我们的孩子来了……”残魂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青魇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撕开胸甲，露出心口处与狼王同源的符文，那图案正在灼烧他的血肉：“不！你不能打开它！血契会反噬——”

话音未落，棺椁轰然洞开。

没有尸骨，只有一袭染血的素白嫁衣平铺棺底。衣襟处缀着九枚玉扣，每枚都刻着炎溟臂鳞般的纹路。当他的血滴在玉扣上，嫁衣突然立起，如无形之人穿戴般飘向祭坛。

青魇的符文已烧穿胸腔，却仍疯狂结印：“以暗影卫第三席之名，召血契禁术·封魂！”

十三道血链自地底钻出缠住嫁衣，却在触及衣料的瞬间崩碎。嫁衣袖中滑出一卷兽皮书，稳稳落在炎溟掌心。

“《焚天诀》……”他抚摸书页上焦黑的指痕，那些字迹分明是用燃烧的指尖写成。母亲残魂的声音在耳畔轻叹：“我儿，看好了。”

幻象骤现。

炎溟看见年轻的母亲立于万丈祭坛，九条狐尾在月下绽开。她指尖燃着青白色火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扭曲坍缩。下方跪伏的万千妖族齐声高呼：“恭迎圣女传承焚天！”

现实中的炎溟无意识掐出相同法诀。右臂赤鳞逆卷，青白火苗从指尖窜起，顷刻间将血链烧成灰烬。

“不可能！”青魇的面甲彻底碎裂，露出半张被符文侵蚀的狰狞面孔，“血契明明封印了圣女血脉……”

嫁衣突然裹住炎溟。

玉扣嵌入赤鳞戒，浩瀚妖力如决堤洪流灌入经脉。右半身鳞片疯长成狰狞战甲，左半身却浮现父亲留下的金色剑纹。两股力量在心脏处对撞的刹那，炎溟听到灵魂碎裂的脆响。

青魇的鬼火剑已刺到喉前三寸。

生死一线间，炎溟遵循本能将焚天焰注入父亲佩剑。青白火龙顺着剑锋咆哮而出，所过之处连青铜祭坛都熔成铁水！

“啊！！！”青魇的右臂在火中碳化，却露出诡笑，“这一剑的气息……凌虚子长老会很喜欢。”

他捏碎腰间血玉，空间裂隙瞬间吞没残躯，只留下恶毒的余音：“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小杂种。”

炎溟跪倒在地，剑身焚天焰渐渐熄灭。他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左侧是人形执剑，右侧却是狐首鳞身的怪物。

“阴阳双脉，相生相克。”母亲残魂轻抚他滚烫的额头，“当年我与你父亲将彼此功法刻入血脉，便是赌你能承受这份撕裂之痛。”

祭坛突然塌陷。炎溟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嫁衣化作光点汇入赤鳞戒，戒面黑晶石中多了一尾游动的白狐。

醒来时已置身沙漠绿洲。

炎溟趴在清泉边，水中倒影让他悚然一惊：右眼变成与母亲相同的琥珀竖瞳，左眼却留着父亲的剑芒金眸。更诡异的是，当他运转焚天诀时，后背会浮现半幅火焰图腾——正是青魇惧怕的血契符文！

“醒了？”沙哑的少年嗓音从树后传来。

炎溟闪电般拔剑，却见是个浑身绷带的混血少年。那人发间支棱着狼耳，右臂却是覆盖鳞片的鹰爪，扔来的水囊上烙着炎溟熟悉的标记——三日前苍狼族驱逐他时，有个瘸腿老仆偷偷塞过同样纹路的护身符。

“我叫阿枭。”少年掀开衣襟，心口处跳动着青白火苗，“你烧穿血契封印时，大荒所有混血者都看到了这道光。”

他指向地平线处升起的狼烟，七八个身影正朝绿洲奔来。有人类躯干却生着鹿角的少女，有背生双翼的蛇尾壮汉，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淤青与镣铐痕迹。

“从今天起，我们跟你了。”阿枭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犬齿，“毕竟能让人妖两界同时通缉的……”

“——注定要烧穿这狗屁大荒！”众人异口同声。

深夜，炎溟在篝火旁翻开《焚天诀》。

末页夹着一封血书，是母亲临终笔迹：

“慕郎亲启：凌虚子与妖皇合谋，血契实为炼化混血者之炉。我以圣女精血破开禁制，然时限将至……若孩儿得见此信，速往天妖池取回‘逆鳞刃’……”

赤鳞戒突然发烫。戒中白狐虚影跃出，朝着东方悲鸣。炎溟抬头望去，月光下有艘浮空楼船正碾碎云层，船首旗幡赫然绣着剑盟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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