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万物本太一

二十年阳寿化作的龙气锁链，实则是以血脉为引的盗神桥。

当朱雀玉佩在少女胸口跳动时，锁链便悄无声息地抽走一缕神性，转而注入林龙剑伤愈合时的新肉里。那些看似天佑的化险为夷：

十二岁坠马时的突然腾空，十五岁中毒后的自愈，乃至如今魂魄将散时的青光护体；

尽是先帝用剜下的神性碎片，在暗处缝补出的生机！

当年抓周典礼，先帝在思考间弯腰拾起林龙攥着的剑穗，发现流苏间缠着一根不属于皇室的赤色翎羽，那是数年前南疆快马呈上的朱雀战利品。

当夜子时，先帝独入太庙。

他割破林龙周岁时戴的长命锁，将锁芯里暗藏的脐带血滴在四方神君阵图上。

血珠滚过朱雀方位时突然自燃，在青铜阵盘上烧出八个焦黑小字：“神火焚龙，廿载为期。”

此后每逢朔月，先帝便佯装醉酒夜游。实则潜入太庙地宫，用尚方宝剑雕刻禁术符咒：

取林龙乳牙研磨成粉，混入祭天青圭；截朱雀使者的传信焰鸟，炼成九盏锁魂灯；甚至将林龙每声“父皇”的余音封入青铜铃铛！

最惊心的是那件贴身金丝软甲——内衬用朱雀神庙的经幡织就，每根金线都裹着弑神箓。

先帝每穿一次，鬓角便白一寸，却偏要宫人用凤仙花汁染成青丝。

……

“儿啊！为父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若不愿为龙为帝，便放下林国，去做想做的事情吧！”

“带上那把尚方剑，那才是我林国真正的底蕴，古国的秘密！”

“也是为父最后留给你的……”

伴随着灵魂最深处被封印的记忆与周身青光以及深邃的声音同时涌入眉心。

林龙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盔甲尽毁，一袭白衣，昂首立于天地间。

“父爱如山啊！”

情不自禁感慨了一句，一滴清泪于脸颊有了轨迹。

“确实”

奶声奶气萌音于胸口响起。

“什么东西！”

林龙扯开了上衣，寻声望去，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幅模糊的兽形图案。

是那小兽图案在说话!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万物本太一！”

“这句话听过吧？”

“你是太一仙，我是太一兽。”

“共同创造了这太一道境！”

“那个时候我们昆仑界还叫太一界。”

“道境初立，只有一界，数不尽的岁月里我们都没觉得有问题！”

“直到有一天，你说一境一界，太过孤独。”

“便利用太一界的核心太一珠，从其中分化出六份本源创造了以‘太一珠’为核心螺旋排列的六大至高界。”

“它们是：

至高人界：悬浮着一百零八座倒立城池，每座城对应一种人间执念。那里月出时万物生长，日升时文明更迭。

至高魔界：由九百九十九层逆向生长的黑晶塔构成，底层封印着原初魔种。那里越向下重力越强，至底层连光线都会被扭曲吞噬。

至高妖界：每片树叶都是独立小世界，叶脉即妖修命轨。那里年轮每转一圈，林中物种必定经历一次大灭绝。

至高仙界：由九重云阶皆由渡劫失败的修士道骨铺就，任何登临者须留下最珍视之物作为“登云质”。

至高灵界：由液态灵气构成的垂直深渊，越深处灵压越强。那里每隔千年会凝结出可重塑肉身的“灵胎玉髓”。

至高幽冥界：漂浮着永不熄灭的业火冰晶，每个冰晶封印着一种原罪。那里罪孽越深重者，所处空间维度越高。”

“后来六大至高界不断分裂分化，衍生出了无数大界与小世界。

由于世界越来越多，为了太一道境的有序，你收了六位弟子。

分别赐名他们‘红尘’，‘无渊’，‘万化’，‘玉京’，‘玄灵’，‘九幽’。

为了能让他们更好的统御六大至高界，你不仅尽心尽力传道授业，还分别赐予他们‘红尘镜’，‘噬魂瞳’，’‘妖相魄’，‘斩缘剑’，‘灵胎髓’，‘永夜笔’六件本命神器。

他们也没有让你失望，数个纪元后：

红尘改至高人间界为红尘境。

他帝冠镶嵌“红尘镜”，可照见众生百世宿命。成为掌人间因果轮回，断七情六欲之劫的‘轮回圣帝’。

一句“朕许你的盛世是镜花水月，断你的因果是雷霆万钧！”尽显帝王本色。

无渊改至高魔界为无渊墟。

他统御深渊逆塔，饲育原初魔种。成为双瞳如坍缩黑洞，所视之物皆化噬魂砂的‘无渊魔主’。

一句“本尊足下九千丈，葬着你们所谓的苍生正道！”道尽魔界残酷。

万化改至高妖界为万化林。

他身负三千妖相，一念可化天地众生。成为发梢飘散万妖精魄，呼吸间草木皆兵的‘万相妖皇’。

一句“尔等眼中日月星辰，不过是本皇睫毛上的霜！”述尽万妖风霜。

玉京改至高仙界为玉京天。

他凌驾九重云阶，断仙凡通途。成为袖中藏“斩缘剑”，剑出必斩登天者因果的‘玉虚仙尊’。

一句“求长生者跪断云阶，求逍遥者魂坠玉京！”阐尽世态炎凉。

玄灵改至高灵界为玄灵渊。

他灵渊孕化之主，掌灵胎玉髓生灭。成为周身环绕液态灵罡，触者永堕轮回之外的‘玄灵圣祖’。

一句“尔等肉身不过泥胎，唯本祖赐的灵性方为真谛！”惹得灵族狂追热求。

九幽改至高幽冥界为九幽狱。

他执掌业火天秤，刑判万界罪孽。成为手持“永夜判笔”，笔锋过处时空烙罪印得‘九幽冥帝’。

一句“本帝判你十世为畜，你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震慑幽冥万界。

“之后的无尽岁月里，六大至高界如你所愿掌控着诸天万界，你也可以安心欣赏自己的造物。

直到有一日，变故出现了。他们趁你修补完道境后最虚弱的时候，发动了昆仑浩劫！也就是联合暗算！

那天的画面就用我的视角描述吧。”

昆仑绝巅界的苍穹突然裂开六道漩涡，六界交汇的刹那，太一仙正在修补太一珠的裂痕。

他足下每朵莲台的花瓣都是破碎的小世界，三千白发垂落处，虚空绽放出维系六界平衡的法则金莲。

“帝袍绣满挣扎的人面，冠冕垂落的珠帘竟是无数轮回者的记忆丝线。轮回圣帝于其中一漩涡中走出，祭出“红尘镜“折射太一仙的七情投影，镜中走出与太一仙一模一样的虚影，却满身贪嗔痴念。杀招：“因果倒错咒”——将太一仙修补裂痕的善因扭曲成毁灭六界的恶果。”

“皮肤下涌动着黑晶塔的棱角，每根血管都是倒流的噬魂砂河。无渊魔主双瞳坍缩成微型黑洞，将太一仙散落的法则金莲撕成碎片。杀招：“原初魔种寄生”——把豢养在脊椎里的初代魔种注入太一仙足下莲台。”

“面容每息变换三千次，发丝间栖息着上古大妖的残魄。万相妖皇剥离自身“本相”，化作太一仙年少时最疼爱的灵宠模样。杀招：“妖魄蚀心”——趁太一仙心神震颤时，三千妖相在其紫府同时自爆。”

“道袍流淌着凝固的云阶，袖口藏匿着历代登仙者的绝望嘶吼。玉虚仙尊‘斩缘剑’劈开太一仙与太一珠的因果线。杀招：将九重云阶炼成囚仙锁，锁环刻满太一仙亲授的《太上忘情诀》。”

“身躯如液态灵气凝聚，心脏位置悬浮着初代灵胎玉髓。玄灵圣祖分解肉身成灵渊寒雾，冻结太一仙周身的时间长河。杀招：“灵性污染”——把六界众生的怨念炼成剧毒，注入太一珠本源。”

“黑袍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业火，判笔笔尖滴落凝固的罪孽。九幽冥帝“永夜判笔”改写太一仙真名，在其神魂刻下“万罪之源”。杀招：开启九幽祭坛，用十万年积攒的罪孽之火煅烧太一仙道基。”

当六件本命神器（红尘镜、噬魂瞳、妖相魄、斩缘剑、灵胎髓、永夜笔）在太一珠表面组成弑师阵时，太一仙忽然轻笑：“原来你们把我教的禁术改良了。”

他震碎的本体化作六道流光，分别没入六界本源：左眼成红尘境日月，脊骨化无渊墟黑塔，血脉凝万化林灵泉，神识散玉京天云阶，心脏变玄灵渊核心，罪印烙九幽狱天穹！”

“大概就是这样。”

一句稚嫩声，将林龙思绪从宏大久远世界秘辛拉回了现实。

“我不理解，这样说的话太一仙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说我是太一仙呢？还有啊，你所说的都太虚幻了，好像故事，而且这故事里也没有太一兽啊？”

也算是重生一场，林龙对眼前的世界突然觉得好陌生，以凡人的视角，提出了最大的疑问。

“太一仙确实身死道消了，但灵是不灭的，你就是太一仙灵！灵才是本质！”

“等你拿回那些失去的本源与力量，便是真正的太一仙！”

“而我，就是那颗太一珠！”

“准确的说，是失去了力量与本源的太一珠灵。”

“现在是你我最虚弱的时候，我们重回巅峰之日，就是报仇雪恨之时！”

图案再次传来稚嫩声，言语中充满愤怒也越发激动。

“那他们为何要弑师呢？”林龙不解道。

“美其名曰没有太一仙的太一道境会更好，实际上是贪图太一仙的本源！”

“当年太一仙给了他们六种规则之力，借助规则本源之力成为了各至高界之主。”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却生出了称霸其他至高界之心，怪太一仙给的太少，并且发现自己掌握的一方规则本源也有所缺失，便逐渐由感激生恨。”

“便联合起来在太一仙最虚弱的时候，分其源而夺之，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规则本源圆满！”

小兽图案再次发声，似是带着泪腔。

“确实是逆徒！那我们便一起报仇！只是我要先报眼前的！”

林龙看向一片空无的大坑，凡人记忆的打破让他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先前害死林国几十万将士，害得自己守护家国的道心破碎，耗尽父皇二十年寿命换来的生机。

全是那条青色巨龙所致！

以现在解封记忆后的视野，很容易发现那是修仙者随意的剑招所致！

都怪那条青龙！都怪那名修道者！

“从今日起，我以逍遥为名！”

“誓屠此龙！誓杀此修道者！”

握紧了拳头，重获生命的林逍遥先想的还是给林国将士报仇。

“尚方剑呢？”环顾四周，林逍遥只见其坑不见剑身。

“给你作第一灵根了！”

“你看下丹田深处。”

林逍遥闭目内视的刹那，丹田骤然亮如白昼。

浩瀚气海中央，一柄三尺青锋倒悬而立，剑尖垂落的灵气凝成九道锁链，将整个丹田空间锚定在虚实之间。

剑身通体流转着玉髓般的光泽，细看竟是无数微缩的“如朕亲临“篆文首尾相接，每个字的锋芒都在吞吐着锐利金芒。

最奇的是剑格处的盘龙雕纹——龙目竟是他幼年抓周时触碰尚方宝剑留下的血痂所化，此刻正随呼吸节奏明灭闪烁。

剑穗流苏由三百六十道先天剑气编织而成，末梢垂入气海的部分，正将液态灵气淬炼成星辰碎屑般的剑意种子。

当林逍遥试图以灵识触碰剑柄时，剑鸣忽起，丹田四壁应声浮现出虚幻的场景：

十二岁冬夜跪雪悟剑，呵气成冰的霜花正黏在如今剑刃的寒芒上；十五岁战场厮杀时溅落的血珠，此刻在剑身血槽中缓缓流淌；甚至数日前咽下的那口桃花酿，也化作粉雾萦绕在剑穗末端。

这柄灵根剑竟将人生碎片炼成了剑意养料。

林逍遥忽然明悟，所谓修道，不过是把自己锻成另一柄尚方宝剑。

“这把剑还挺不错的，经过本太一道境之灵判断，它就是你我曾经在昆仑界探究创造新道境的关键灵物：

道境零点！”

“拥有发展成新道境的潜力！”

“或许是因为道境零点在这，太一仙才会选择在此处开始复仇路吧。”

“有了灵根就能修道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太一仙，也需要资源。”

“西边方向有个圣兽宗的门派，我们这就赶路去吧，路上给你介绍修炼体系引你入门，召唤出那条青龙的修道者估计也和此宗有关。”

“好！”

夜幕中，一名胸口图案的白衣青年于林间树干处朝西边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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