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冥想与独白》王晶2022/著, 本章共4299字, 更新于: 2024-09-20 11:14

稍熏黄，有烟的淳味，这梦中的情景，使我想到以前有个富婆来找我看病，她外表显得那般漂亮年轻，但一要她张开嘴巴，她就尽量要掩饰她的假牙……"其实她需要这种检查"，这句话似乎是对她的恭维，但对这句话我另一种解释……。由于她站在窗口的一幕，使我回想到另一经验：她有一位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我去拜访她时，她正好就像梦中伊尔一般站在窗口让她的医生--M医师（就是梦中的那位）为她检查。结果在喉头发现有白喉的伪膜……。M医师、白喉般的膜、窗口都一一在梦中呈现。现在我才发现到，这几个月来，我就一直怀疑着她也有"歇斯底里症"，而其实我之有此种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她常有"歇斯底里症"（就像梦中的珍妮一样）。因此梦中我就把她俩作了置换。如今我才记起我一直期待着这位朋友，迟早会找上我来医她的病。但事实上，我又自知决不可能；因为她一直是那种不保守的女人，可能梦中特别提出的"拒绝"就意味着这一点。另一个对"她不需要……"的解释，可能就是指着这位朋友，因为她迄今一直能不需要外来的帮忙而好好地活着。最后剩下苍白、浮肿、假牙无法在她和她这位朋友身上发现到。假牙可能来自那富婆；而另外我又想到另一人物--X夫人，她不是我的病人，而且我也真不敢领教这家伙，因为她一向就与我过不去，一点也不柔顺。她脸色苍白，而且有一次身体不好，全身浮肿……。就这样子，我同时用了几个女人来“取代”了她，而她们与她的共同点只是她们都同样地拒绝了我的医疗。我之所以在梦中用她们“取代”她的惨笑和无奈，可能是我比较关心她这位朋友，或是我嫌她太“笨”，亦或根本无稽谈到这些标志着能力与身份的话，以致未能接受我的办法，而其他的女人可能较聪明、较能接受。

"我在她喉头发现一大块白斑，并有小白斑排成像皱缩的'鼻甲骨'一般"：白斑使我联想到她的那位朋友的白喉；但同时又使我回想起两年前我的大女儿所遭遇的不幸，以及那一段时期的诸般不如意。那皱缩的"鼻甲骨"使我想起自己的健康问题，当时我常服用"jian"来治疗鼻部的肿痛，而几天前，我听说一个病人因用了"jian"，而使鼻粘膜引起了大块的"坏死"。记得一八八五年我正极力推荐"jian"的医疗价值时，曾遭来一连串的反对，而且有个挚友因大量滥用"jian"，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我很快地叫M医师来再作一次检查"：这只是反映出M医师同我们这几人的关系，但很快地却意味着是一个特别的检查，这使我想起一个很糟的行医经验：当Sulphonal仍广泛地被使用，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副作用时，有一次病人就因我开了这种药给她，而产生严重的副作用，使我不得不马上求助于前辈们。啊！我现在才发现到，这位女病人的名字与我死去的大女儿完全一样，看来这真是命运的报应，同是一个女人，我害了她，结果就害了自己的骨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由此看来，潜意识里，我似乎常以自己的缺乏行医道德而自责。

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在我对于这样一个不但在身体上有气质性病变的女人身上。在她的精神世界中却充满了占有。永无止尽的淫欲中，她总是想要非法的占有，去侵害和袭击别人，甚至为所欲为。身上的痛是在大麻的刺激下，想要忘掉暂时的苦痛与沦丧和不应有的失落。在烟的歆享中，暂时忘却眼前的不济与苦闷。

女儿已经逝去了，永远的失去了。眼前的女人长的太像女儿了。我知道她的情感世界中，有什么呢，我担心无尽的贪婪会导致她的毁灭，正如女儿一样。

、"M医师脸色苍白、微跛、并且胡子刮得一干二净"：M医师实际上就是个脸色常常苍白而令人担心的家伙；但刮胡子、跛行却又使我想到这又是另外一个人--我那位在国外的兄长，他经常是胡子刮得最干净的人，而日前来信说，最近因大腿骨的关节炎而行动不便。但为什么这两人会在梦中合成一人呢？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共同点--都对我所提出的意见提出异议，而使我与他们的关系极端恶化。

M医生每到她的病房去检查，总是脸红红的。他曾经看到她赤裸裸的臀体，却不避讳男女，俨然像一个小伙子站在了海里边，虽说没有女性的性征，但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觉她像一尊伊尔的美神。那个酗酒的大胡子，红鼻头的家伙老出入她的病房。这样主治医生便少去了。当然，不乏无尽的冥想与猜忌。这样，满屋子的人群涌动了，不为什么，似乎一切神创世界的君主也宛然无力扼挽，俨然世界是她的，不管那具性感的躯体是否丰满或裸露，却让人总感到在蠕蠕地爬动，像个驱虫一样，不是涅槃，却是在永无天日的犄角旮旯里埋没在隐晦的角落蝇营狗苟。

一切阳光的东西却显得很空洞，似乎太阳有光却不亮，每一层晕圈中都荡漾在世界那满是污秽的犄角旮旯里，显的那样脸红和无可奈何。当然，太阳是伟大的，是人人都需要的，否则便会在那沉沉的泛黑世界中失去了自己应有的色彩。

女儿的音容总是在我眼前浮现。她有阔阔的额头，她是聪明的，她总是很聪明，很小就考到了名牌大学，博士已经毕业了。当然在她如孩童般澄澈的眼睛中，我只是读到了纯洁，我是喜欢这样纯洁孩子的，当然这具相同的脸上，我却读出了暧昧，我无法释怀这种神秘的感觉，这往往是销魂的，当然谁都不是傻瓜。

我只是看到了这张脸，突然我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情感，甚至是罪恶。我的女儿，她是纯洁的，似乎一切纯情而美好是属于她的，却那样的苍白和满足，却忘记了另一张成熟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羡慕甚至嫉妒，当然，这种联想我是能够感到的。

M医生显得很颓唐，这是关于一个有性体验的中年男人的感觉，似乎那漾漾的晃动的蜡白的躯体中，他得以迷醉，而无法感觉性带给自己愉悦的感觉，而那丰满如面包般的弹性肌肉中，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贪恋。这种在四十不惑的岁月里，一个完满的性生活会调剂自己的身心，使衰老的心境得以更新，显然在这灵与肉的迷醉中，医生已经难以自拔，当然以及精神病人那丧失了自我行为能力的被别人，尤其被男人趋纵的感觉了，享受是无限的。

以致于他，毫不犹豫地担当起了照顾她的责任。红鼻子老头很久没有来看她了，这天，他的情绪不高，显然他像被最后通牒了。关于她的病，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来过。

她被抛在病床上，过了很多天，死了。不久在大街的另一端，看见了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曼哈顿大街上，她显得很高贵，很典雅，很华丽。绿幽幽的裘皮大衣裹挟下，她畏畏缩缩地扶着车把手，像个富婆。

不久，她又来到了精神病所。她很不精神，她告诉医生她不舒服，她像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她，就是这个她，我惊现她和那位我先前见的那位富婆一样。她，就是鬼。

回到家，我就着咖啡，在想着今天发生在医院里的，这桩离奇的案情，我翻开了书，把书打到了《伊尔的美神》。新郎吻着新娘和衣入睡，却发现不知曾经几世纪前的那尊铜像，惊险了惊人的力量，用超自然的能力掐死了新郎，又如初地消失在第二天的早上。

而起因呢，起因，我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煤烟味，仿佛什么烧了似地。《国王的女儿》，我慢慢地往下读：曾经罗马的皇室里，她这位神秘的公主，她是国王和王后的独女，她长得最美，最聪明，她有着超自然的能力，这位天生的公主，神异地出生了，她就是海伦。

我慢慢地读着，眼里涌出了泪水。我被故事情节深深地打动了。我在心里暗暗地佩服着这位超凡的公主，她的倾国倾城，她的痴情。然而，她，眼前的她却居无定所。那个老女人，却，哎！年龄，性别，以及容颜，她，就是这个老女人，她，她是真正的凶手。

我心里觉得一阵豁亮。眼前的一切不就是一场当场被识破的谋杀案，真凶就是这位蹒跚的老妇人，而这位老妇人不就是先前的那个，我终于弄明白了。

她，我把她收治在我的医院。她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显然，并不是什么酗酒或是吸烟，甚至是吸毒。她，就是那位天生的公主，她，哈佛大学的，在来时，还有一位绅士。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她父亲。结果，他们却像一对情侣。他搂着她，轻轻地吻着她。她长的很柔美。我怅然所失地回到了办公所。

她的病情很重，肺癌已经扩散了。我深沉地告诉了她的男友，她将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医院建议临终关怀，多给她些爱。他的男友泣不成声，他说，他是他的导师，但他很爱她，愿意照顾她。

我深深地被他的导师打动了。这位美神却有这样的经历和男人，却不久将离去。显然，男人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她却这样高贵，这样美，一脸病容却显得那样清秀。而学生，全城的人都为她来送行。我难过的流出眼泪来。

她的一个学生，一直躲在了病房外，默默地流眼泪。她说着胡话：“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对此灯烛光…”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拿单车带着她开始了漫漫的旅行。

冤冤相报何时了，假如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了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