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剑踪难觅

皇后近来实在是头痛得要命，白锦珠在狱中认了杀害巧玉的罪行，她本欲借此事向丽妃发难的计划也随之破灭。孔玉琬被丽妃救了一命，现下和丽妃更加亲近，也不来同她走动了。

千怀元夫妇骤然失子，她先是派人去城里的寺庙内求了一尊开过光的佛像，连带着人参燕窝等名贵补品一并送去了千怀元府内。

派去府内的下人方才回来复命，德妃身边的络绣便急急忙忙前来告知皇后，说是淑妃德妃发生了争执，淑妃的脸被德妃用簪子划开好长一道口子，算是破了相。

于是皇后又让金莺从柜子里翻出些玉容膏来，再命喜鹊去请御医，一番指挥下来，她只觉身心俱疲。

金莺看在眼里，只觉忧心，她回身捧了一盏菊花凉茶来：“娘娘，您别担心，无论是德妃的儿子生下皇长孙，还是淑妃的儿子生下皇长孙，他们都会是您的孙儿。淑妃德妃二人，只会永远听命于您。”

“这可未必，”皇后看着铜镜中自己眼下泛起的乌青，“淑妃德妃二人这些年来虽一直依附于本宫，但她们却都在各自为儿子做打算，虽说后宫不得干涉立储一事，可做母亲的，又怎么不会为儿子谋算。”

她接过金莺手中茶盏，继续道：“这些年来她们表面上一团和气，是因为敬重本宫，而本宫也能凭借这两位皇子的生母，在后宫更好地维持威严。但眼下她二人因着儿孙之事闹了起来，日后想再和谐共处，可是难了。”

金莺道：“娘娘，淑妃娘娘进宫多年，奴婢看她也不是个愚笨恶毒之人，怎么这回偏偏就做下这种事来，还被络绣姑娘查出来了？淑妃娘娘是聪明人，会不知道谋害皇嗣不仅会给自己带来灾祸，还会牵连三皇子和五皇子么？”

“你觉得这事是有人从中作梗，本宫起初也这么怀疑过。但是你别忘了，二十年前赵常在生下二皇子，那时淑妃尚未生产，仅仅是因为嫉妒便暗中加害，致使二皇子出生三月便夭折了。”

皇后望着铜镜，镜中的她已有了颓然之态，她猛然发觉自己发间冒出几根灰白发丝，在一头乌发中显得格外显眼。

“如今淑妃暗害皇孙，虽说也有可能是人栽赃嫁祸，但以她的性子，做下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怀元是皇长子，这些年来又聪明乖巧，对皇上百依百顺，而怀真虽养在本宫膝下长大，但和怀元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至于怀麟…他尚且年幼。”

屋中沉默了一阵，金莺从皇后手中接过见底的茶盏，轻声问：“那娘娘接下来想作何打算？”

“络绣的话，本宫也不能全信，明日你便带人去怀元府中再查一遍，看看究竟是不是淑妃所赠的那床锦被造成了桑氏流产。若当真如此…”皇后咬了咬牙，“那也只能委屈德妃和怀元了，淑妃的怀真在本宫这里长大，本宫对他寄予厚望。断然不能让他因为此事，失了皇上的喜爱。”

“是。”

天色擦黑后，都城华灯初上。

一家酒楼里，结束了剑舞表演的千飞蓬正和方才一同舞剑的汪齐坐在楼上，一边饮酒，一边望着下方长街之上形形色色的过路人。

酒楼的掌柜对他们这些表演的艺人向来吝啬吃食，虽说事先承诺了提供晚膳，但上来的东西少见荤腥。今日送上来的，是一碟清炒茭白，一碟放了些许辣椒的藕片，以及两个并不算热乎的炊饼。

“老东西，抠死了，连壶酒都要咱们自己掏钱买，怪不得这么多年发不了财。”

汪齐一边抱怨，一边将炊饼往嘴里塞：“飞蓬，实在不行，咱们下个月就去他隔壁的飞雪楼表演去，不在这里伺候他了。”

“可不是嘛，这酒楼给的赏钱也不多，想买点肉吃都舍不得。”千飞蓬随口附和着，用竹筷子夹了一片藕片尝尝，又露出一脸的神秘来。

“汪兄，你要是真想挣点快钱，兄弟这儿倒是有个来钱的法子。”

汪齐靠卖艺谋生多年，因为花钱大手大脚，也没攒下什么钱来，听千飞蓬这么说，他连忙向前探了探身子：“什么？”

“我听我在宫内当值的一个兄弟说，现在大皇子殿下正在都城内寻找一柄承影剑。”千飞蓬故作玄虚道，“你我二人也和剑器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多少认识几个铸剑师或是卖剑的商人，你若是有心，去向他们问一问，若能先大皇子一步将承影剑拿到手，到时候大皇子再想要，任你开多高的价，他也得买啊。”

“你小子，怎么连皇族的人的钱都想赚呢！”汪齐痛饮一番酒水，继续道，“他要是真想要那承影剑，把持剑人打晕了直接抢，一分钱不必付，你还真指望着皇族的人多么遵纪守法啊！”

“怎么会，这位大皇子素有贤名，且毫不吝啬钱财，据说他当年成婚给妻子置办的一套点翠头面，就能换京城的一座宅子呢！而且这皇族之人最重名声，他犯得着为了这么点钱败坏自己的声名么？”

千飞蓬给汪齐斟满一杯酒：“汪兄，这也就是你我二人交了心，我才和你说这些，你可不能传扬出去啊！否则这城内人人找承影剑，哪里还有咱们赚钱的份儿呢！”

汪齐正欲说话，突然闭了嘴，千飞蓬察觉到什么，回过头去，只见酒楼老板正若有所思地站在自己身后。

而此时邻桌的几位客人的眼中，也纷纷闪着精光，很显然，二人的话都被他们听去了。

一顿饭吃完后，汪齐拉着千飞蓬下楼，刚走到一个人稍少一点的角落，千飞蓬的肩膀就被他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

不过区区三日，都城里就几乎人人都在寻找承影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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