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危局

令众人吃惊的是，李溥兴竟然是打满清八旗兵的主意，这可是清军战力最为强悍的起家部队，所谓“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现在却是要引他们出战，然后想办法灭了他们，这让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满清是那么好打的吗？大明官军也不至于让他们打得四处逃窜。

不过众将知道，李溥兴并不是空口白牙说大话，他是真有这个打算。他手上最精锐的3千重装步兵、5千披甲亲兵、1千火铳兵、20门佛朗机炮以及20部发石车至今未动，应该就是为了应付八旗兵了。

可这些准备够吗？众将心中没底，不过李溥兴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要有对付八旗兵的准备就行，能不能吃掉他们说不好，但依靠营寨抵挡他们的进攻，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一层，众将的心安稳不少，这仗起码有的打。

李溥兴的估计没错，卓布泰退回安南卫时，心里就非常高兴，根本没把今天1万多的伤亡放在心上，完全就是一副应该如此的表情。

正常的流程，他应该把滞留在凉水井大营的炮兵调过来参加进攻，虽然会耽误几天时间，但好处是不仅能减少伤亡，而且击破明军鸦关大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他偏不，在他看来，就算没有火炮的助阵，拿下明军大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第二天一开始，清军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担着长梯往前冲，大有一口气吞下鸦关营寨的气势。敌我双方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战场上满是腥风血雨，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失去生命。

经过昨天一战，明军的士气得到极大提振，消除对清军不可战胜的恐惧，面对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毫不畏惧，表现出不输于清军的战斗意志。

处在一线防守的李永成面色铁青，清军进攻的猛烈程度超出想象，一上来就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双方的损失都非常大，他不得不提前抽调预备兵力补充前线，以保持一线由足够的兵力抗击清军。

清军的攻击虽然猛烈，但每个攻击面的清军都要遭受正面营墙和两侧凸出高墙的三面夹击，损失极为惨重。但他们不能退，也不敢退，清军八旗兵的督战队就在后面压阵，谁撤退就砍谁。

“擂鼓助阵。”

看到防守明军渐渐有陷入被动的趋势，李溥兴命令道。

“是，大人。”

侍卫应声回答，转身下去传令。

“咚咚咚，咚咚咚。”铿锵有力的鼓声一阵阵传出，李永成听到鼓声，知道总督不满他们现在的表现，用鼓声在催促他们、鼓舞士气，于是大呼一声“杀”，一马当先，带领亲兵在寨墙上奋力砍杀。

“杀、杀、杀。”

士卒们在鼓声和主将的激励下，士气大振，爆发出一声声怒吼，猛攻猛打的清军顿时压力倍增、进攻受阻。

巨大的伤亡终于影响到清军的士气，让他们个个胆寒，心想，这特么的还是那些屡战屡败的明军吗？怎么像是脱胎换骨般成了精兵。

士气在战争中的作用毋庸置疑，它能够让士卒们爆发出身体的潜能，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战力，基本上一个大明士卒都要换取两三个清军士兵的命，战场形势也悄悄滴向明军倾斜。

进攻受挫，站在后方指挥的卓布泰见状皱起了眉头，这股明军的战力让他震惊，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由于进攻面狭窄，部队无法展开，每次最多只能投入5千人进攻，根本难以发挥清军的兵力优势，现在明军依仗地利优势，是越打越顺，士气节节攀升，如果前线进攻部队溃败，那这仗就更难打了。

“鸣金撤回，让第二波部队进攻。”

“嗻。”

亲兵打个千儿，下去传令去了。

第一波进攻部队，进攻还没到半个时辰，卓布泰就不得不匆匆下令撤换，发起新一轮进攻，正在厮杀的清军，听到撤退命令，心下大喜，终于熬过来了。

而李永成听到清军鸣金也是心中暗喜，他们终于扛不住了，于是高声叫道：

“清军认怂了，杀啊。”

随着李永成一声大吼，明军瞬间暴起，撤退不及的清军纷纷被杀，倒地身亡。撤退的清军也顾不了那么多，争相回撤，几近溃逃。

清军像潮水般退却，不过第二波浪潮也随之袭来，明军刚喘完一口气，又不得不再次投入战斗。

就这样潮涨潮落，清军的攻击一波接一波，两个时辰里，李永成部击退了清军的五次进攻，已经疲惫不堪。李溥兴趁清军退却之际，立即命令李春铭部换防。

清军的攻势依旧凌厉，不计伤亡地猛攻猛打。战至午时，昨晚修补的营墙承受不住攻击再次崩塌，撕开了一个20尺（约6米）宽的口子，一下打乱了明军防线，清军顿时大喊“营寨破了，营寨破了，冲啊。”大量的清军从缺口处疯狂杀入。

李溥兴在点将台上目睹了一切，眼见明军士气遭受重创，抵抗都陷入混乱之中。清军则越战越勇，以缺口为依托逐步杀入大营内部，明军防线摇摇欲坠，濒临崩溃边缘。

李溥兴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铁青，他承认自己有点托大了，没想到现在营墙坍塌，形势急转直下，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局面很快就会变得无法收拾，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该怎么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重装步兵把他们打出去，这样做没有任何问题，但也失去了吸引八旗兵出战的机会。清军往往是在即将破城之际才会让八旗兵出战，给对手以致命一击，一举锁定胜局。

按这个条件看，这时候就是八旗兵即将出征的时候。如果此时顶不住压力过早暴露后手，把清军赶出大营，局面是安定了，但引诱八旗兵出战的机会也将不复存在。

但如果任由局面发展下去，明军极有可能会承受不住压力而陷入崩溃，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挽救不了败局。

李溥兴在头脑里迅速分析了利弊，果断作出决定：“传令李永成部堵住缺口，陈玺部增援李春铭部，稳住战线。告诉他们，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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