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精神有时有点失控。但我的智商并不比任何一个人低。我甚至已经学会从别人微小的动作看出他内心的变化。这跟我从前仔细的读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或多或少有点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个聪明的精神病人。

这似乎有点矛盾，精神病人在一般人的眼里应该是看上去有点呆呆地，傻傻地样子。应该只有得过这种病的人才知道，他们有时某些想法并不会比那些自以为精明能干的人们差多少。

至少我看过相当大一部分所谓的正常人当中，他们除了让别人觉得他们是正常人外，并不比我聪明多少，而且有时他们的某些行为和举动都是相当不可理喻的，我只是有时精神不受自己控制而已。但这只是世间的世智聪辩，并不是真正的智慧。

有智慧的人是不会得精神病的，就像有智慧的人是不会生不能受控的病，或其他的病。就像有智慧的人是不会发动战争，不会制造核弹一般。世智辩聪的人不仅会发动战争跟制造核弹。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拥有这些东西就能让自己最大程度的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是一群猪，一群拥有绝顶世智辨聪的猪。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其中一头比较大的猪得了像我这样有时并不受自己控制疾病，或突发其他怪异想法的时候诺查丹玛斯的预言也许仅仅只是时间有问题而已。

跟她在一起，我似乎跟妈妈在一起一般，从来不用我操心任何事。只有我拉着她的手，或她把头靠在我臂膀上的时候，我才觉得她是我女朋友。我看过别人谈恋爱，也看过电视里面的人谈恋爱。几乎所有女生都会发脾气，除了上次我跟她抢着买车票，她瞪了我一眼，给我一个脸色看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发那怕一点点的脾气。

她想得更多的是让我开心，让我没有牵挂。除了妈妈外，我想不出这个世界还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她这样对我。但我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她有这个义务。我跟她根本没有存在任何的义务，假设非要找一个义务，那就是我口头上的一个承诺，我会娶她。

“我有点累，让我在你臂膀上睡一觉。”她买完票对我说。然后把头靠在我臂膀上。她昨天好像没怎么睡一样，一下子就睡着了，我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真的是一个很值得我去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孩子，我也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如此的快，快到让我觉得崇城到泉州好像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而事实上传呼机告诉我到车站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个半小时了。

她到了车站还在睡，我都很不忍心叫醒她，直到售票员叫我下的时候，我才把她摇醒。

“到了吗？”她看着我，揉了揉双眼。

“到了一会儿了。”我们边下车边说。“我都不忍心叫你。”

“傻瓜，到了就应该叫我。”她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们去那里？”其实我对泉州也不是很了解。我以前有去过文化宫，文化宫离车站只要穿过两条巷子，拐过一条街就到了。

“去文化宫玩玩好吧，我只知道文化宫。”“好，你说去那里就去那里。”她说着挽着我的手，一点也不像在崇城那样牵我的手，还要四处看看，显得相当的自然。

“你昨天很晚才睡觉吗？”“嗯，呆在宿舍听收音机讲故事，后来不知为什么折腾到一点多才睡着。”“怪不得你从上车一直睡到下车还不知道醒来。”

“我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很难看。”

“很好看，你睡觉时候的神情让人不由产生怜惜的感觉，像个睡美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像我妈一样照顾我，只有你靠在我臂膀上，我才会感觉你才是我女朋友。”

她嘻嘻的笑着。“我其实并不在意你穿高跟鞋，你没必要为我穿平底鞋。”我看着她脚下浅蓝色的鞋子说。

“我现在喜欢穿平底鞋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女的不比男的矮一点，总会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最好什么也不要说。“我觉得你昨天晚上并没有马上回宿舍，好像就在庙里面。”“你不会真的有他心通吧？”她做出很惊讶的表情。“我昨天在庙里看到你家人都很疼爱你喔。”“真的，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真的都把你当宝来看，连上香都要他们点着才拿给你，我远远的看着，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家人。”她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

有些伤心是要跟别人做比较才能显露出来的。我何尝不羡慕她是个正常人呢？攀比并没有任何意义。有钱人一定会羡慕没钱人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没钱人的一定会羡慕有钱人的一掷千金。然而最终一定会尘归尘，土归土。比较的最终是没得比较。

“他们迟早也会成为你的家人的，他们也会像疼我那样疼你。”

“嗯。”不知不觉走到文化宫。原本以为一路上的人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文化宫的人更多，不愧是市区。

“我们去那边玩。”我看着她。“到那个湖旁边转转，我不大喜欢太吵闹的地方。”其实无论在那里都很吵闹，湖旁边的右侧的人群倒比较少。我们趴在栏杆上看湖里的鱼儿流动。

“人要是能像鱼一样自由自在的游就好了。”她指着湖里的鱼儿说。《庄子.秋水》里面记载着这样的话‘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之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之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你没办法说惠子说错，但也没有办法说庄子说错。这是一种难于解释的明白的对话。但鱼真的就快乐吗？鱼也不一定真的自由自在，人们愿意给它们快乐的时候他们就能快乐，人们想毁掉他们也是瞬间的事。我去年来泉州路过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鱼比现在多的多。我们边看鱼边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其间家里打来十几个传呼，我回了一个告诉妈妈我在泉州，但他们还一直打，我索性把传呼机给关了。

“你家里人很关心你。”

“这不是关心，这是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压力，我不是小孩子，他们怎么这么喜欢老把我绑在他们身边，这有什么意义。”

“要是以后我也这样关心你，你一定也会受不了的。”她拿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丢进湖里。湖面顿时激起阵阵的涟漪，石头惊吓的湖面里上的鱼儿四处逃散。

“你不会的，你从来没有给我任何压力。”她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肚子饿了没有。”“饿了。”

我们一起走出文化宫，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要是有一天，我也变成一个唠唠叨叨的女人，你不知道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她盛了一碗汤给我。

“我会永远都对你这么好的。”

“你不会把传呼机关了吗？”“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打，因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吃吧，不然饭菜都凉了。”她夹了一块肉给我。冬天给人一种无来由的寒意，包括我们之间的对话也好像有一点点的冷。

她始终对我那么好，一点做作也没有。那我怎么会觉得今天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让对方无法彼此看清楚一般呢？

她饭量并不大，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用双手托着下巴，笑笑的看着我吃。

“你吃饭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你看你嘴边都有饭粒。”她帮我把嘴角的饭粒拿掉。

“是吗？”我看着她手中的饭粒。“以后，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你还想有以后吗？”她把饭粒放在桌上。“我会好好教你，让你不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你现在有些行为真的就像小孩子。要记住，别人也许要二十年才学会的基本动作。你最多只能在这段日子就要学会。

如果去学校还这样，会被人笑的。”

“我可以一辈子宠你，但别人肯定不行，你人生要面对的不仅只有我一个，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

“我知道的。”我把最后一口汤喝完。

“你说的我很早就有想过，我现在不仅仅是生活不能单独自理，人情世故也一点都不懂。”

“我不是嫌弃你，其实你最初让我喜欢的就是你什么都不懂。你有小孩子的天真，就好像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般，但不管我们将来会不会在一起，这些你都要学会的。”

“我知道，我娶了你，就应该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就应该要养活你。还有，你不要乱想，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我相信你，你有一种让人很放心的真诚，其实只有一天三顿饭吃得上，父母都照顾得好就行了，我也不想你以后有什么大富大贵的。”

说完她挽着我的手走出餐厅。“如果我没能逃脱命运，这辈子注定得跟精神病做斗争，你会不会离开我。”

“那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如果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那我就注定欠你这一辈子。”她看着我，一脸的平静，好像这些事情她一早就想过。

“我不可能让你欠我一辈子，我也不可能让这种病纠缠着我一辈子，我不敢说我自己有多聪明，但有一点我相当清楚，我并不比任何一个人笨。”

“你其实很聪明，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勇敢的人，你做的事情都是别人想当然不可能完成的。也不大可能成功的，但你还是很顽强的做。”她看着远处。“也许只有两个人能彻底的打败你。一个是你妈，一个是你自己。”

“还有一个人也可以。”我看着她。“那个人就是你。”

“我有这么重要吗？”“有，你甚至比任何人都重要。”她眨了眨眼睛没说什么，她是否在我的心中已经逼近我妈妈。我实在不知道，我知道没有她，我可能会变的很惨。

“你不能离开我，永远也不能。”我转过身把她抱住。

“不会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其实怕被离开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哭腔。

“不要哭。”我帮她把泪水拭去。“过年不能哭，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奶奶说的。”

“嗯。”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让我在你怀里呆会儿。”我抱着她看了看四周，这时我才发觉，我们已经在南俊巷的街道上。

周围不时有人投过怪异的眼神。也许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吧。然而我却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从来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任何脸色。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我就无所谓。

“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对我说。我牵着她的手在南俊巷的街道上看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锦峰，这婚纱好漂亮。”在我们面前的立着一幅玻璃墙，里面有六件婚纱。其中一件领口很高的，在脖子上就直竖着，开口很大并且领口很高的白色婚纱。如果小洁穿上可能会遮住她的脖子。这婚纱的白，是一种很朦胧的乳白色，像象牙一般的白。整件衣服没加上任何一点点其它的颜色。从腰部到裙摆就像一片倾泄而下的瀑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穿上这样的婚纱。”

任何一个女孩子对婚礼都会有向往，而婚礼中的婚纱恐怕都得经过千挑万选的。“你穿这件婚纱肯定很漂亮。”“可惜，我们不大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这种衣服。”我从里面一看，才发现这其实是一间婚纱照像馆。“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穿上。”

“现在？”她露出怀疑的表情。

“我们进去，你就站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我来说。”我不由她多想，把她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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