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搜索了关于世纪末日的预言。可惜国内的互联网发展没多久，并没能给我任何一个满意的或合理的答案。科学家也没能从太空中发现足于毁灭地球的天外飞体。这是假的吧，一定就是假的。可我以前还一直把它当真的看。所以以前也着实幻想着能让所有人跟我一起毁灭。现在我怎么就充满着恐惧呢？查了两个小时后，我发觉都没什么意义。该来的，一定会来。不会来的，那就是杞人忧天。难道我现在是现实版的杞人忧天。反正书还是要读的，我从来都不觉得读书没用。就算真有世界末日也要读书。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反正读圣贤书有百利而无一害。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天。如果这一天能安然渡过，那么就等于宣布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已经开始失效了。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很令人满意，但如果被轻而易举的毁灭也着实让人觉得相当的可惜。世界末日是迟早要来的，任何事物都无摆脱这种宿命。就算再强大的帝国，再强悍的物种也注定会有灭亡的一天一样。据说恐龙是在一次不知道什么样的灾难下，几乎集体走向灭亡的。在世界动物史上唯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且高高地站在食物链顶峰的只有人类。

不同的是，恐龙以其无比庞大的身躯，无比强悍的力量主宰了一切。而人类是以聪明的头脑做为武器而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主人。

聪明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情。聪明和智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聪明的人会害人，也会害自己。而有智慧的人，只会做利已也同样利人的事。如果事情只利已而损人，有智慧的人是不会做的。而损人不利已甚至损已再损人恐怕很多聪明的人都会做。

恐龙能主宰地球长达一亿六千万年，我想，人类未必也能如此。听说有种武器叫核子弹，人类拥有它的数量，足于数以百次的毁灭掉地球。

我一直不明白人类拥有这些灭绝人性的武器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人类为了自我毁灭而让它们存在的。它们除了能一次性的毁灭掉地球，还能有什么用处。

连我这个头脑如此简单的，且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无比绝伦的科学家们，那些自以为情商和智商足于傲视古今中外的政客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可见世智聪辨并不是一件很值的庆幸的事。以前聪明才辨会毁掉一个人，一个国家。这在中国的历史上是并不少见的。但现在聪明才辨会把整个人类乃至整个地球都毁灭掉。

佛经上讲的智慧跟世间人讲的智慧是完全不同的。佛经上深层次的智慧可以渡已也可以渡人。最低的限度也是利已而不损人。而聪明几乎以利已为主体，最可怜的聪明人，不惜害已来害人，我实在不明白，这能算聪明人吗？

他们所谓的聪明就是玉石俱焚。在中国古代的记载中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这些人不乏是王公贵族，百战百胜的将帅。但在我看来这就是蠢人，无比愚蠢的人。用上天恩赐的聪明才辨做一些可笑又可怜的蠢事。我想一个傻子的智慧应当远远超过所有的科学家和政客，因为他们本身不会对人类，对地球有任何的伤害。而科学家和政客们也被证明只要他们愿意，只要他们再“聪明”一点点。这种“聪明”再往前一步就是愚蠢，那么现在他们就可以把这个星球毁灭掉。而不仅只是毁灭掉人类本身这么简单。

“嘀，嘀，嘀。”的传呼声响了起来。“我已经跟别人调班了。在风景区大门口等你。”我穿上鞋子，带上几天前小姑姑不知道从那里借来的照相机。我跟小洁还从来没有照过相呢？而且她有说过很喜欢在风景区照相。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照过像，怎么样也要照几张照片做个纪念。

远远的，就能看到她穿着那条白色蕾丝边的裙子。

“这种天气还穿裙子，小心着凉。”我从她头上挑着单独叉开在一旁的一根头发。

“我不觉得冷，你以前不是说过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你穿什么都好看，现在冬天了，最好穿裤子，不然着凉了，就会感冒的。”

“你如果感冒了，我书一定读不下去。”

我记得以前有跟她说过她穿这条裙子很好看。

“我感冒了，你为什么就会读书读不下去呢？”“因为我会担心你，一担心你我就没心思读书了。”

“那我就不让你知道。”

“有些事，不一定得你告诉我，我才会知道。”

“难道你会算命。”她做了个鬼脸。

“有一次，我妈妈去石狮进货的时候生病了，我那一天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久才平静下了。后来才知道我妈生病了，我平静下来的那个时候，她正好在输液，病情稳定下了来。”

“不是这么神吧。”“佛说人达到一定的境界有他心通，就是别人即使不在你身边，你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古代有个人叫曾参，他是孔子很得意的一个门生，有一天曾子一个人出去外面打柴，家里来了客人找他。曾子的母亲等了很久也不见他来，他母亲就用力的掐自己的手臂掐到很痛，很痛。曾子在打柴的时候感到手臂痛，立即丢掉柴，跑回家问母亲有什么事，母亲告诉他有客人在找他。这是真的不是假的，中国有个成语叫扼臂啮指说的就是曾参的故事。”

“你不会也这么利害吧。”她做出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呢？不是有他心通，也不一定真的就像曾子孝敬他母亲一样孝敬我妈妈，只是我在认识你之前，我妈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支柱。所以她一有事，我心里可能真的会有感应。”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要是我有事，你也会有感应了。”

“我不知道，应该会吧。因为你现在是我人生的第二根支柱。”她双手挽着我的右手，没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挽着我的手。

我从口袋里拿出相机来。“我们还从来没有照过像呢？”

她放开我的手。“你特意拿来想跟我一起照的是吗？”她很高兴的样子。“我们应该一起照像，要照好多像。”

“嗯。”她使劲的点头。在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街上买了一卷胶卷。我知道她会舍不得让我用钱，可我总不能跟她在一起老是用她的钱。“我们到风景区去拍吧。”“好。”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门票我来买，你钱要留着读书。”“不用买了，我们进去不用钱。”“为什么？”她不解地问。“这前段日子遇到一个人，他说他叫江春海，是我以前的同学，在风景区里面当会计。如果我想进去里面玩的话，可以去找他，就不要钱。”“你还有这种同学，你以前好像说什么人都不认识的样子。”“就是，我也不知道。忘了，人家说是那应该就是吧，我没钱也没有什么好图的，骗我也没有用处。”

到了风景区，理所当然的被拦住。“我找春海。”“你等等。”那看门女的大约有三十来岁，冷冰冰的样子，貌似我上辈子欠了她“老人家”相当大的一笔钱。一会儿春海来了

“你女朋友。”春海笑着说。

“是啊。”“这款水，你小子目光没歹啊。”我们随着春海走进去风景区。“不打搅你们了，我还有事做。”春海骑着摩托车走了。

“你们说什么。”她牵着我的手说。“什么叫水，什么叫歹啊。”这是闽南话。“他的意思是说我女朋友长的很漂亮，闽南话，漂亮叫水。目光没歹就是眼光很好的意思。”“你女朋友，这话我爱听，你要直接说我，那就显得有点生份了。”

她笑看双手挽着我。

“你觉得我长的漂亮吗？”

“漂亮，不要说你的长相，就单个子高，皮肤白就显得很漂亮了。一白遮百丑，何况你脸蛋还长的那么漂亮。鼻子也高高的。”

“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喔。”她看着我，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其实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可以，因为你是真的对我好。”

“那要是以后也有很多女孩子对你好呢？”

“没有别的女孩子了，因为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兵贵精，不贵多。妻子比兵要贵很多，所以我只需要你一个。”

我突然发觉这段日子里，连玉梅都不怎么爱搭理了。我心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了，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我会怎么样？我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我完全没有把握回答这个问题。

我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妈妈死了，我有办法活下去吗？答案是不可能，如果没有妈妈，我肯定早就死了。今天同样的问题又落在这个跟我这么亲密，但我又丝毫不知道她底细的女孩子身上。难道我对她的依恋在接近妈妈。我从来不会问自己，如果没有爸爸我会怎么样。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摸着我的额头，“是不是那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在想，要是有一天你突然不见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傻瓜，我不会离开的，永远都不会。”

“我在问自己，如果你那天不在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不会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到现在连你家在那里的都不知道。”她把我别在上衣口袋中的圆珠笔拿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把纸放在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用笔写着。“这是我家的地址。”

她把那张纸递给我。上面写着“福建省南平市XX县XX镇仙岩村。”“这是我家里的地址，我家没电话。”

“其实你怕什么，要怕的人是我才对？”她看着远处。

“你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找到更好的女孩子，会把我给甩了的。再说你以后到大学里面去，那里面的女孩子有文化，肯定有长的比我漂亮的，男人最容易花心的。”

“我像这种人吗？”

“你说呢？”她蹲了下来玩弄着旁边的花。“就是你不像，我才可以为你，什么都可以放弃。一个月四百块钱，做的再累，但只要想着你就不会觉得很累，知道不？”

她看着远处的海，静静的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这块石头像一本翻开的书，上面赫然写着“红楼梦”三个大字。

后面是《红楼梦》的的人物雕像。我隐约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那里不对劲呢？我又说不出来。

《红楼梦》毕竟是一部悲剧，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要是以后不要我，我才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还要跟你去读书三、四年。那时，可能都老了。说不定也不漂亮了。你是个男的，那个时候的年龄还正年轻着呢？”

她扶着石头，好像对自己说，不是对着我说一样。

“只要是你，就是个丑八怪，我都要，我喜欢的是你的心灵，不是你的长相。你就算变成一个老太婆我都不可能不要你。”

“相信我，我怎么样也不会离开你去找别的女人的。”

“我信你，你那么单纯，肯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来，给我照张像。

”她静静地站在一个雕像旁边。我帮她照完后，看了她背后的雕像。下面写着“贾探春”我心里不由生起一种不宁的情绪。探春可是远嫁他乡的啊。再看看四周的雕像，元春，迎春，惜春，黛玉。全是没有一个好结局的，如果她嫁给我算不算远嫁，好像也是，虽然也是同一个省的，但地理书上看过也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要说远嫁好像没错。

好在刚才她没有靠在迎春身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想了。“我们不在这里照了。”

“为什么？”

“我红楼梦里的人们最后下场都不好，还是不要照这里人物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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