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次找工作，这次选择范围要宽一些，要求经验的缝纫工岗位也可以尝试。电动缝纫机的使用有点类似于开汽车，很多缝纫机的名称也大都含“车”字，比如平车、锁边车、绷缝车等等。开汽车需要操作车灯、雨刷、方向盘和喇叭，需要看路标和后视镜，需要调档位、踩刹车、踩油门，需要用控制前进、后退和转向；而使用电动缝纫机只需要把脚踩到类似于“油门”的踏板上进行起始、控制速度，只需要用手控制布前进和转向。学习汽车驾驶，每天学6个小时，含理论考试在内3个月能学会；缝纫车比开车简单，每天12个小时，无需太多理论，3个月的工作经验已经足以胜任流水线的很多工序。

在黑政客的干扰下，网站上的工作机会能显示出来的很少。过去几个月里，陆玉在街上看到很多服装厂直接在厂门口张贴招聘启事，于是按照服装大厂排名去厂门口看招聘信息。

藕粉市肆藕工厂门口的招聘要求：“有工作经验”。打电话沟通已经告知有3个月工作经验，做了5个款的时装。肆藕工厂试工前做了大量与工作无关的个人信息采集，才开出“面试条”允许应聘人员进入车间试工。进入车间后，车间一群人围在陆玉身边考察她，他们拿出一块布，要求缝制距离布边缘5毫米和2毫米的线。缝纫时，为了保证线迹缝制准确，会使用一种叫“定规”的小工具放置在机针旁，比如把定规放置在距离机针5毫米的位置，再拿布边缘贴着定规前进，就能缝制出比较完美的5毫米。陆玉说：“需要先拿尺子量一下放个定规。”肆藕工厂说：“你都有3个月工作经验了，5毫米还需要拿尺子量吗？专业的服装厂不使用定规。”陆玉说：“我做的4、5个款，都没有5毫米的工序，没缝过5毫米。”肆藕工厂一边指了一下5毫米的位置，一边说：“这就是5毫米，你就这样缝吧，缝出来再说。”陆玉缝完，那条线肉眼看上去很直。又在5毫米基础上缝了2毫米，也很直。工厂的那群人围在一起拿着布用尺子量了又量。工厂说：“回去等消息吧。”

这家工厂极可能先索取个人信息再恶意刁难，最后可能等不到任何消息。

线上藕粉市伍藕工厂招人，这家工厂的产品小有名气。陆玉来到工厂面试，工厂安排模板组的组长面试陆玉，打算让陆玉加入模板缝制组。模板缝制是指让针在模板的空隙游走，操作极其简单，工序价格低，对于技术水平没有任何提升。一般专职做这样的工序会按照小时计算薪资，招聘的是操作工而非缝纫工。或者因服装生产需要，缝纫工也偶尔做这样的工序，搭配其他的工序并不专职使用模板缝制。工厂发布缝纫工招聘信息，工作内容实际上是全职操作工，计薪方式采用计件，对陆玉很不利。此时的陆玉已经搬离宿舍住宾馆，每天的住宿费用是一笔大的开销，她回宾馆后又看了下招聘要求和工作内容，认为自己完全符合“有经验优先”的缝纫工招聘条件，于是拨通工厂电话，问工厂：“请问你们除了专职模板缝制之外，流水线上是否需要缝纫工呢，我有3个多月缝纫工的工作经验。”工厂说：“我们还需要烫工。”陆玉说：“我不是烫工，我看到你们在网站招聘缝纫工。”工厂又说：“缝纫工得来工厂试工。”陆玉说：“今天上午我去过了，没有安排试工，直接分到了模板缝制组。”工厂说：“要不你明天再来一趟。”

陆玉给面试过的藕粉市肆藕工厂打电话，工厂说：“工厂好几个领导都看了你缝的线，太差了，没有人录用你。你的年龄又太大了，不适合做学徒。学徒嘛，肯定是年轻人学得快，年纪大了接受能力不行，学不会了。”陆玉说：“你们要了那么一堆个人信息，又是拍照又是填表，最后还要羞辱一下应聘者。这一系列做法，太不正常了吧。我的信息你们怎么处理呢？”工厂说：“信息我们留着，以后有需要我们优先考虑你。”陆玉说：“你刚才说了，经验太差没人肯录用而且年龄太大不适合做学徒。现在又说优先，优先做什么？”工厂说：“没准有需要呢。”

7月的藕粉市已经很炎热，哪怕仅仅站在室外，汗水可以从皮肤涌出汇聚流淌。陆玉再次到伍藕工厂试工，伍藕工厂拿出两条长长的布，要求陆玉缝8毫米，不使用定规。因为没有定规，缝起来要谨慎一些。工厂说：“速度太慢了，跟不上流水线。而且缝得也不直。”在流水线上，长线都有定规，即使有定规也允许产生1毫米偏差。这家工厂在知晓陆玉3个月经验的情况下，纯属刁难陆玉。大热的天，让陆玉白跑一趟，浪费时间接受羞辱。肆藕工厂和伍藕工厂的刁难手段相似，区别在于招聘信息来源不同。

住酒店的第四天，天降中雨伴随6级强风，陆玉没出门用手机线上找工作。藕粉市陆藕工厂生产床上用品，床单枕套大都走直线，招聘计时缝纫工，无需经验、年龄范围大、工价还可以。藕粉市柒藕工厂生产沙发套，工序也简单也招聘小时工，跟陆藕工厂相似。上午陆玉对工作事宜做了沟通，基本上已经确认了入职事宜。下午这两个厂都变化了招聘要求，卡着陆玉的年龄，到了陆玉的年龄必须有经验才能入职，必须接受厂里的考试。陆藕工厂和柒藕工厂都要求陆玉去考试。线上招聘太容易被黑政客操纵。

住酒店的第五天，陆玉加快了线下去厂门口找工作的进程，这一天她去了两个厂。在藕粉市捌藕工厂门口看到招聘信息，没有联系方式，请门卫传达，门卫直接说：“我们招聘5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在藕粉市玖藕工厂门口看到招聘信息，试工比较宽松，允许陆玉入职，不过这家工厂计件计薪。回酒店路上，陆玉在招聘平台上看到捌藕工厂的招聘信息，并无太多经验要求。陆玉在通过网络跟厂里联系，厂里说：“你可以去模板组。”陆玉说：“我的工作意向是缝纫工。”捌藕工厂说：“那就一边做点简单工序一边做模板。”捌藕工厂从门卫到招聘人员，反复无常、虚伪不靠谱。

陆玉住了6天7晚酒店之后，入职了藕粉市玖藕工厂。自从陆玉踏上藕粉市的土地以来，前期被就业封锁住了半个月酒店，现如今又住了一周酒店，支出已经大于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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