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下来陆玉住到了酒店，酒店以入住检查为藉口，侵犯隐私并骚扰。陆玉用手机记录了一些信息，并把问题反映给米酥市。做临时工收入不高，但住酒店却消费很高。几天来接触到的所有工作机会都不能带手机进车间，她只好在郊外租了间屋子。又过了几天，终于看到城市另一端米酥配件厂的工作机会，这份工作可以随身携带手机。从城市这一端乘公共交通到城市另一端需要3个小时，陆玉住进了工厂宿舍。各种工厂的宿舍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厂内宿舍，一种是厂外宿舍。米酥配件厂的宿舍在厂外，需要乘一下公交车。

依然是在劳动工具上做文章，给陆玉安排机器故障频发、效率低而且费力的设备。也在人员配置上做文章，依然安排嘴碎的小团队。在经历了米酥电子厂之后，陆玉深深感受到工厂打工人的不易。工作时间长，经济压力大，年轻人需要成家，中年人养家压力大，年纪大了四处讨一份工作。生活如此艰难，何必再额外增添不愉快的心情，陆玉变得特别忍让，不管对方男女老少能不计较就不计较。陆玉站在那里做手工活，没有任何矛盾和缘由，旁边的三个人莫名其妙地提高音调用“影射”的方法骂陆玉，陆玉一声不吭，任由他们阴阳怪气。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陆玉：“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你没听懂吗？”陆玉说：“我没听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陆玉很讨厌装傻这种行为，但为了避免跟那些人互相伤害而装傻。

配件厂车间里的情况跟电子厂相差不大，无非就是因连科技起就采用的算计人的套路。然而宿舍却让陆玉增长了见识。在因连科技工作时，陆玉租房住，虽然邻居和中介时常找茬但终究居住在自己独立的空间里。米酥电子厂虽然宿舍有些小问题，但成员总体性格温婉，做不出太夸张的事。这家配件厂的宿舍就不同了，第一周就有男士如同出入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出入这个宿舍。有一次，宿舍里还有两个人躺在被窝里，男同胞仅仅敲了下门就自己推门进来了。还好天气凉了，女同胞都穿着睡衣盖着被子。米酥配件厂就像米酥电子厂一样，上班时间很长，每天工作12个小时，一周休息一天。如此状况，休息时间陆玉也乘坐3个小时公交回出租屋，上班时乘3个小时公交提前一个晚上回宿舍。

第二周，仅仅晚饭时间宿舍的人居然都睡了。陆玉进来后，有个女孩找茬大声指责陆玉打扰她睡觉了，说完嘴里不断地小声咕噜。这可是平时睡得最晚的一个人，现在这么早睡还嫌别人打扰她了。看她的本该读书的年龄却早早地踏入社会，挺让人心疼的。陆玉不跟她计较，说：“现在还很早而且我声音很小，不会打扰到你的。”接下来，这个女孩扯着嗓子骂了半天。第二天，工厂分管宿舍的办公人员给陆玉打电话，指责陆玉打扰其他人休息了。陆玉说：“女宿舍，男的随便进，管理这么不规范。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管。我晚上不到八点就睡了，打扰谁休息了？”工厂说：“你觉得宿舍不好，那就别住。免费的宿舍，给你住还嫌不好，那你就滚。”陆玉说：“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让我滚？你们招聘时写着提供免费宿舍，免费宿舍是一项约定。你现在让我滚，是违约。”

第四周，陆玉乘3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宿舍，一进门发现新来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少妇魅力四射，网上聊天聊到很晚。没人指责她打扰别人睡觉，因为她是一个主管的朋友，入住之前主管还跟宿舍打了个招呼。第五周，陆玉乘3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宿舍，一进门发现其他人都搬走了，只剩下少妇一个人。少妇是办公室人员，平时不加班，周六也不加班。她每天晚上都在网上聊到很晚，周五晚上结束网络聊天后，她还要自己制造些噪音，一会儿开灯找东西，一会儿床上东西掉到地上，一个晚上开灯去洗手间就有三四趟。陆玉知道她是受了变态指使，也不搭理她，由着她折腾，看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周六陆玉去加班，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第六周，周五陆玉提前请了假，周六不再加班。双休的感觉好极了，她打算以后每周六都请假。第七周，陆玉请假，工厂不批了，要求陆玉一定要在周六加班。周五晚上，少妇又开始制造各种噪音，不断地开灯去洗手间，用力开门关门怦怦响，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去洗手间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上次一个晚上去了三四次洗手间，这回才凌晨一点她就已经去了四次了。陆玉问她：“你去洗手间，有必要开灯吗，有必要这么用力开门关门吗？有必要嘴里叨叨吗？”少妇说：“我拉肚子了，着急呀。”陆玉感慨：“这个公司也太差了，什么素质低下的人都招进来，还安排到工人的宿舍来住。”少妇不再一趟趟地忙着去洗手间，而是忙着跟陆玉吵架。陆玉说：“我说公司太差了，谴责的核心点是公司，我明天就去辞职不干了。你别叫了，其他宿舍的人也要休息。”少妇继续又吵又闹又叫，其他宿舍也没人来阻止她，或许是她自己叫累了也或许是自己困了，没多久就睡了。

配件厂没做多久，陆玉不得不辞职。工厂又要求提前一个月辞职，辞职期间，少妇倒是很安静。第十周，陆玉回宿舍，发现少妇搬走了。厂里说少妇离职了，她的离职手续只用了一个星期。看来办公室工作人员的离职手续挺合法的。陆玉暂时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宿舍的隔音很不好，在房间能清楚听到隔壁说话。宿舍是防盗门，把门带上以后，外面的人需要用钥匙开门。其他宿舍的人回来，能清楚听到他们拿钥匙开门的声音。这段时间，陆玉的手机常常莫名其妙地重新启动，重新启动后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解锁。陆玉乘公交车需要用手机扫码买票，需要先在车站解锁了手机才上车。

这一天，陆玉的手机在床上，在宿舍的洗手间洗衣服。一般她进洗手间都会关门，不管是洗澡还是洗衣服。她听到拿钥匙开门的声音，以为新的室友搬进来住了或者是隔壁开门的声音，过了片刻，又有开门关门的声音。第二天上班，她的手机提示输入了密码错误，无法解锁手机，投硬币乘公交车。下班时，又投硬币返回宿舍，有人看到她投硬币，问她：“你怎么不用手机买票呢？”陆玉说：“手机没电了。”无奈，陆玉只好又重新给手机刷机，重新设置密码，手机内容又被清空了。包括入职时拍摄的劳动协议。米酥配件厂跟米酥电子厂一样，让员工签完协议后立刻收走协议。距离最后工作时间仅剩下一周了，工厂让陆玉填一张表，核对信息。工厂说：“表的内容需要跟劳动协议一致，你抄劳动协议就行。”陆玉说：“劳动协议还没发给我呢。”工厂说：“我找过了，你的那份合同丢了，找不到了。你不是给协议拍照了吗？”陆玉说：“照片被我不小心删掉了。”又有人提起几天前的网络通知，试探陆玉能不能找到那条通知。虽然陆玉没有直接答复任何人“手机重新刷机了，里面任何信息都没有了。”但操作这一切的人能够猜出手机内容成功被清空了。

在米酥电子厂，手机不能解锁，陆玉勉强劝慰自己“睡眠不足导致忘记了密码”。到了米酥配件厂，她清楚听到了钥匙开门声，也听到了有人离开的声音。两次刷机前，手机都莫名其妙地要求解锁密码。但解锁原因不同，上次是为了“手机安全”，这次是“手机重启”；解锁地点也不同，上次是在工厂里，这次是在公交站。

难道是监控后面的人想清空陆玉的手机内存？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米酥市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联系陆玉：“你反映的酒店问题缺乏关键信息，你要是不能提供这些信息，就只好终止处理了。”关键信息在哪？在手机里，然而却因刷机被清空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团伙协作暴露无疑。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