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梅

世界上有仙人。

这一点所有百姓都知道，但其中的大多数终其一生都难睹仙人之姿。

仙人很少，并不是因为很少有人有资质，正相反，灵性富饶的地方十个人中能有四五个用有灵脉，即使是贫瘠的地方十个人中也会有三四个人拥有灵脉。

这样的比率已经很高了，可仙人依旧稀少，为何？

成仙第一步，“仙人指路”。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需要一位真正的仙人操纵灵气，打通灵脉，而人与仙地位相差甚大，平白无故为何要帮助凡人？

墨玄整理思绪，如今他空有百年经验却少了位引路人，这点是个问题。

“倘若踏入仙途，哪怕是入门便也足以以一敌千，那样也用不着我大费周章夺取山寨的控制权了。只可惜……仙缘缥缈，可遇不可求啊。”

墨玄推开窗子，眼神望向远方的洁白，双眼逐渐失去了对焦。

“王天是怎么突然察觉到我下毒的？印象中那个剑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陷入回忆时间便过得飞快，不觉中已站了几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吱呀”

身后传来木门开合的声音。

墨玄瞬间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身后。

绝对警觉的内心，这是数年摸爬滚打和无数次吃亏换来的。

“！”

来者是一位少女，身材高挑婀娜，五官妩媚，容貌上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墨玄有些印象，他这一生接触的女人不多，因此对她的记忆尚存一些。

她大概是抢来的，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王天抢了一支商队，却发现里面有几个女童，便让几个孩子挑走做玩伴，日后若是中意还能当个小妾，就算看不上用作丫鬟也不错。

墨玄当时刚刚丧母，正是对王天仇恨最深的时候，又怎么会收仇人的东西？

最后还是两个哥哥挑剩后，王天强塞给了他一个哑巴女童，也就是面前这人了。

两个哥哥哪曾想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哑巴竟长成了如此美人，再看看自己的几个歪瓜裂枣，每每想起无不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墨玄只记得这些，年少情窦初开，或许他曾经真的喜欢过面前的少女，但大仇未报哪敢谈情说爱，那一点朦胧最终也随着山寨破灭而不了了之了。

“也不记得她叫什么……而且如果真的有内奸的话，恐怕她才是嫌疑最大的。杀了？如果真是内奸，现在杀她恐怕也会引起怀疑。”

墨玄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少女。

少女手上还捏着几支刚采的梅花，一对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墨玄。

墨玄的眸子令她感到陌生，明明今天上午还是清澈的，到了现在却如同深井一般，漆黑幽深，甚至带着阵阵杀意。

“啊，啊吧”

她挥了挥手中的梅花，以为是自己擅自外出，惹的墨玄生气。

“这几日禁足。”

墨玄冷声道。

既然杀不得，那就要尽可能减少她与任何外人的交流，自己变化巨大，她又常侍左右，很容易察觉变化。

一切变故都应扼杀于摇篮中。

听到主人的呵斥，少女点了点头，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在桌子上，然后静立于墨玄身侧。

“到里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墨玄赶走了少女。

他不敢赌，一切有危机的因素都应该排除，如今自己的自保能力太弱了，一个凡人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着架子上摆着的长剑，大刀，墨玄摇了摇头。

自己年轻时格外中意这些威风凛凛的兵器，可后来才明白，越是阴险的武器越是好用。能出其不意的，能杀人的才是好兵器。

他决定先去仓库取两件趁手的兵器，随后在去寨子周围打探一下大致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一事至关重要。

墨玄用几根粗麻绳将里屋的门牢牢栓了起来，以防止她趁自己不在逃出去。

至于窗户，这倒不必担心，里屋在二楼，寨子里的楼普遍偏高，纵使有积雪缓冲，贸然跳下去虽不至死，但必然会跌断腿。

断了腿的人几乎不可能从这里到山尖去报信。

他披上雪白的狐裘大衣，在身侧挂了一把长刀便推门离去。

相比于剑，他更喜欢刀。

“沙，沙”

挺拔的少年漫步于半黑的天色中，周围已经上了火把，整个寨子明堂堂的。

当今皇帝荒淫无道，官员又发疯地搜刮民财，这才逼出了这么一个卧龙山寨，足足上千号人。

山后不远还有一个村子，起初是一些家眷，后来逐渐发展，成了个不小的村子。

“呵，起初也都是可怜人……只不过是从被吃的人变成了吃人的人罢了，弱肉强食，没什么不对。”

墨玄这么想着，周围的人明显少了起来，这个时间大多都在花天酒地，他又是挑着小路走，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

不多时，一座庞大的屋子出现在视野中。

是仓库。

贵重的东西自然不在这里，可寻常的武器，工具之类的这里最为齐全，又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人看守。

一股腐朽难闻的气味充斥空气，墨玄没有在意，看着堆积在架子上的武器。

大都是些破烂，上面还沾着血迹。

挑挑捡捡，实在是没什么够格的，只得选了两把相较之下勉强入眼的短刀收下，又从货架中选了几根麻绳，一并装入了同为刚取的袋子中。

“唉，可惜只有这点破烂，只凭这把破刀，恐怕穿的厚点就刺不透了。”

墨玄摇了摇头，推门朝酒馆走去。

……

“哈哈哈，老哥，喝！接着喝！”

“来来来，不醉不归！”

“听说怡红院最近又来了几个美姬，去看看？”

“当真！哈哈哈，好几天没去，早就想去看看了，吃完就去！”

……

墨玄驱散小二，独自静坐在酒馆的角落，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客人们聊天。

大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但他并不心急。

这种嘈杂的地方往往才是获得情报的最佳场所。

两盏茶的功夫，只听见墨玄身后的一桌传来声音。

“哈哈……嗝……听说了么，老大给了三个少主每人一柄顶好的武器……王一是一把宝剑，王二是只短匕，王三则是柄宝刀……”

听到这里，墨玄垂眸看向腰间:刀柄华丽，雕满花纹，鎏金其中，末端还镶有颗青绿宝玉，锋不锋利尚且不知，但定然价值不菲。

“那又怎么样，老大不常常赏赐他们？”

“诶，看不懂了吧？这三副兵器本是一套，三位少主又都自幼习剑，那么谁得了那柄剑不正说明老大更喜爱谁吗？”

“你的意思是？”

那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晓得你注意了没有，老大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三天后老大的六十大寿那个仙医也会来……估计啊，老大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倘若老大真的……那么下一任的寨主不就……”

“此话当真？那我们？”

“这还用说！自然是快点到那王一的手下，混个脸熟，何愁不飞黄腾达！”

“哈哈哈，好！喝酒，喝酒！”

……

墨玄若有所思，这寨子将来归谁他毫不在意，倒是王天寿辰这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老东西年龄这么大了么……医仙？哼，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定然是那医仙查出了王天体内毒素，而我又不懂隐藏，被查了出来。”

墨玄一边想着，一边丢下几枚钱币转身离开。

“王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手中的匕首也是我所需要的……王海啊……”

抬眸，住所中烛光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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