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病来如山倒

杨轩骑着那匹白马，在官道上奔驰着，道路两旁的桂花盛开着，香味扑鼻而来。远处那隐约的身影仿佛是柳映红。那身影也走得飞快，马匹竟然追不上。杨轩大喊：“柳娘子，柳娘子，是我，等等我。”

杨轩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加快奔弛过去。马匹跑得飞快，脸上感到明显的凉风吹来，越来越凉。杨轩心想：这应该是入秋了吧。忽然间，马失前蹄，杨轩和马一下子摔进了官道旁的汴河中。河水很冷，特别的冷，杨轩在水挣扎着，感觉整个人冷得四肢无力，越来越动弹不得。柳娘子，好像是柳娘子伸了手过来，杨轩一把捉住柳映虹的手，柳映虹也在努力把他往岸上拉。

突然，杨轩耳边响起了声音：“周夫人，周夫人，杨公子好像醒了。”好像还伴随着表妹周淑仪的声音：“表哥醒了，娘，表哥醒了。”

杨轩努力的睁大眼睛，发现是自己拉着春梅的手，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杨轩看到表妹周淑仪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看，而二姨也站在一旁关切看着自己。杨轩感觉好奇怪：春梅、表妹和二姨怎么会在自己房间？

感觉到额头上有东西，杨轩抬手一摸，一条湿毛巾。便奇怪问道：“怎么回事？”

春梅皱着眉头说道：“公子你发烧了，还说胡话，手脚乱动，好吓人啊。”

周淑仪插嘴说道：“表哥你刚才脸上好烫啊。”

周夫人有气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捉着春梅的手不放，还在喊什么柳娘子。”

杨轩刹时血涌上了脸部，惨白的脸有了丝血色。

周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下好了，脸上总算有些血色了，刚才脸色白的好吓人。”“你要出了什么事，二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了。”

正说着，另一个丫环小桃走了进来，说道：“周夫人，郭大夫来了。”

周夫人说道：“那快请进来。”

小桃应了声“好的”，就走了出去，没一会就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进来，后面跟一个拎着药箱的少年。周夫人一见那老人家，就行了万福道：“郭大夫，有劳您这么晚的还要赶过来，真不好意思。”

郭大夫摆了摆手道：“周夫人，好久不见，这么急准没啥好事。这位公子是？”说完，手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杨轩。

周夫人回道：“这是我大姐的儿子轩儿，过来京城考武举试的，今天上午考完回来吃过饭休息，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唉，本来下午还要考射箭的。”

杨轩一听，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下午还要考迎日步射，便挣扎着要起床。

周夫人对着杨轩喝道：“唉，唉，唉，你要干嘛？”

杨轩说道：“我还要去西校场考下午的步射啊。”

周夫人眉头一皱，怒道：“现在都晚上了，还考什么试！你给我躺下，都病成这样了，还考什么射箭，快给我躺下。”转头对着郭大夫和气的说道：“郭大夫，劳烦您帮我外㽒把把脉，看看他犯了什么病。这，您请坐。”说完，周夫人就摆手请郭大夫坐上春梅刚搬过来的凳子。

杨轩被二姨这么一喝，只好又躺下了。

郭大夫道：“周夫人，您外㽒贵姓？”

周夫人笑道：“我糊涂了，以为你知道，他姓杨，气宇轩昂的轩，人如其名的哦。”

杨轩被二姨这么一说，惨白的脸上又红了起来。

郭大夫说道：“杨公子，请把手递过来。”

把过脉后，郭大夫又问了杨轩上午的身体感觉变化 ，之后又摸了摸杨轩的额头和脸，再看看杨轩的舌头舌根，沉思索了一会，说道：“周夫人，杨公子只是中暑，并没什么大碍。我开个药方子，您让下人去抓点药，熬好了让杨公子服用三天应该就差不多好了，后面完全复完就要靠他自己了。按脉象来看，杨公子乃身强体健之人，应该可以很快恢复的。”

杨轩听了，很是不解，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夫，不对啊。现在已经是夏末，那校场有四百多考生，还有一百多禁军官兵，能选这天来考，说明正常人都不会中暑的。不是说我身强体健吗？怎么就我会中暑了？而且都快秋天了。”说完，用手扶着有些刺痛的脑袋。

郭大夫听罢，想了想，说道：“杨公子，再把手递来我再把一下。”

杨轩又把手递了过去。

郭大夫静静的又把了一会脉象，说道：“确实是中暑，像是冷热交替后的结果。”

杨轩奇怪道：“那西校场也就四周有点树，一直都很热，我也就在树下乘凉坐了一会。根本不冷啊，其实也就没那么晒而尔。”

杨轩努力的回忆着上午在西校场的过程，突然道：“哦，想起来了，我出过一身冷汗。当时确实感觉全身凉透了。”

郭大夫奇怪道：“杨公子，接着说，怎么会出冷汗？”

这时，春梅插了一句道：“公子中午回来后还洗了个冷水澡啊。”

周夫人瞥了一眼春梅，若有所思。

郭大夫盯着杨轩看，等他的回话确是不是确有此事。

杨轩醒悟道：“我怎么忘了啊，回来后确实洗了个冷水澡。不过，我在西校时就浑身发软了。”

郭大夫又问道：“杨公子你接着说，上午在西校场怎么出的冷汗？”

杨轩说道：“考官分给我骑的那匹马，是匹高头骏马，性子很烈，我还没策缰，它就不停的嘶叫着踏步跃跃欲奔。我也就轻轻一夹马肚子，它就飞奔了出去，结果我差点摔下马。两手抱着马脖子挣扎好一会才稳在马上才没摔下马。结果一下就一身冷汗了，整个背都是凉飕飕的。”

“说起来，还好王兄前些天借我马匹练了十来天，不然真给摔下马了。”

郭大夫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了，这么一冷一热，一热一冷，唉，杨公子，没什么大碍的，这药一定要按时服下，这几天要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走动，特别是不要再吹冷风，不然留下病根就不好了。”转头对周夫人说道：“我现在写个方子，你让下人去抓药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奇难杂症来的，按时服药就能痊愈。”

说完，郭大夫往房间一边看了看，便起身走到书桌边。周夫人赶紧叫春梅过去帮忙磨墨。

没一会，郭大夫写好了方子。周夫人就让春梅把诊金放在钱褡子里交给郭大夫，郭大夫谢过后便出了房间。

周夫人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意识清晰的杨轩，又皱了皱眉头，说道：“轩儿，你这几天哪也别去，好好休息吃药，躺累了就起来看看书写写字。病好了后，你去哪二姨都不管你。”

杨轩躺床上回应道：“好的，二姨请放心。”

周夫人便出了杨轩的房间。

江叔在门外候着，周夫人转头跟江叔说道：“江叔，病好之前，你帮我盯着他，千万不能让他跨府门去，再吹个冷风就麻烦了。”

江叔等周夫人和丫环等女眷出房后，就走了进房间。刚才房里的谈话，江叔也听到七七八八了。江叔安慰着杨轩说道：“就听周夫人的，为国效力，不一定要成为武官才可以的，文官也一样可以的，你可以成为文武双全的官。”

事已至此，杨轩也不好说什么了，道：“江叔，我们离开海陵也快一年了，我们要不要回海陵拜祭一下爹娘？”

江叔点头道：“是啊，快一年了。这事让我先问问周夫人吧。”

杨轩道：“我头还有点晕，先睡会。”

……

周府主卧里，周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夫君到底找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安排这样的烈马给轩儿啊，要是摔下来摔坏了怎么办嘛！”

周彦国一面尴尬之色，回道：“要不是知道轩儿有朋友借与马匹练十几日，我也不会允许那人用烈马啊。要用普通马匹的话，根本影响不了轩儿的考试表现。”

周彦国又道：“这不是没摔着吗？轩儿这病得严重吗？”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病倒不严重，但也不轻，下午都昏迷了，叫都叫不醒。还好晚上还能醒来，大夫说按时吃药，不要吹风，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周彦国回道：“那不就了了一桩心事了吗？不用担心去当什么武将担惊受怕的了！”

周夫人说道：“还有，江叔说了，柳姑娘昨天就到贡院门口等轩儿，这事你怎么看？”

周彦国“呀”了一声，有些疑惑的说道：“会不会是刚巧跑了出来？”

周夫人说道：“应该不会，因为是带着丫环的，而且今天柳姑娘也去西校场给轩儿鼓劲了！”

周彦国沉思了一下，道：“我们也不要太过着急，轩儿尚没有功名在身，为夫官才正八品，柳侍郎是正六品。而且轩儿又只是外甥，和柳姑娘算是门不当、户不对啊，随意提亲估计没戏。为夫还是那句，先别急，先别急。等轩儿进了太学，只要升到上舍生，出现当官都是六品了。”

周夫人道：“那得多少年以后啊？”

周彦国道：“怕啥，现在哪个殿试三甲会愁没妻妾的？这一届沈状元都四十有余，还不是一堆官员仕族给他介绍小妾。况且轩儿现在才十八，尚是单身。”

周夫人怒道：“提起纳妾你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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