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太学院内，唐淼和陈与义等几个辟雍的博士下了驴车，在等候他们的韦泽学正笑眯眯地走上前，拉着唐淼的手笑道：“要来的始终会来的，躲不掉的。”

入宫面见圣上后，唐淼找了借口拖了几天，但最终还是被陈与义等几个太学博士拖上了驴车，一起到了太学院。

韦带着唐淼到了一个大课斋里，里面散散落落的坐着三十几位儒士服装的男子，从二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都有。

韦泽介绍唐淼道：“这位就是唐淼同学，相信大家也听过他不少传言，样子大家也看到了，但不是这次的重点，重点是他要把他掌握的标点符号如何使用跟大家介绍，这也是圣上圣旨提到的要求全面推广标点符号的旨意。”

“唐同学，我来介绍一下这些学者。左边年轻的是来自算学院和武学院的博士，有些唐同学之前也见过的；中间的是我们太学辟雍外舍和太学院的博士，有些唐同学也是认识的；右边这些来自翰林院的经学大师和一些朝廷官员，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免得唐同学更加紧张。”场下的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因为唐淼已经紧张得走路都不正常了，额上也开始冒汗。

“本来，唐淼同学的标点符号已经被陈与义博士全部学会了，不来这里也是可以的。但作为标点符号的创始者，让唐淼同学来这里是对他的尊重。下面是由陈与义博士跟大家讲解标点符号的使用，如果有什么遗漏和错误，请唐淼同学及时指出来。”听到这话，唐淼整个都松软了一来，怦怦跳的心马上平和下来。

“唐同学，你就坐到中间这里，钱程博士旁边吧，这下不用紧张了吧？”下面又传来了哄笑声，唐淼就走了过去，顾泉往右边移了一下，让唐淼坐了进去，然后提袖擦起了汗。

标点符号的使用内容不多，在场的博士和经学大师有些提笔做起了笔记，配合着例子讲解，不到半个时辰就讲完了。在场的都是饱览诗书之人，其他一听就明白。其他然后座下的人议论纷纷，有些早已知晓得差不多的倒是比较平静，刚知晓的就比较激动的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这时，坐后面来自太学院的一位年轻博士走过来跟唐淼行礼，问道：“唐同学，在下太学博士胡寅，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唐淼也拱手回礼道：“胡先生请说，”言毕，唐淼看着胡寅，心想：他为啥不问陈与义呢？

胡寅说道：“唐同学，其实这次是我们第二次相见了。”

唐淼有些奇怪，印象中从没见过胡寅，而这表情也显露于脸上。

胡寅道：“上一次见面，是大概二三个月前，在下到辟雍有事要办，约莫中午时分看见的唐同学，故唐同学不认识在下也不奇怪。”

唐淼这下明白了，被盯上了。

胡寅继续说道：“在下上回见唐同学，就注意到唐同学这腰牌，上面有五个五角星星，甚感兴趣，故想请教先生其来由。”

从去年初夏遇雷击到现在整整一年多，唐淼期盼着遇上认识这腰牌者的想法也快一年了。由最初满怀期望到逐渐失望，到三月和贾良玉道长赴京，以为能在汴京城数十万人中可以遇上认识腰牌的人，再而失望，到后来的淡漠而无望。唐淼好像已经忘记了腰牌寻人这事了，如果不是已经养成戴腰牌的习惯，这腰牌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是一年来，唐淼第一次被人问起关于腰牌之事。就在这么一瞬间，仿如迷路之人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眼睛不自觉的睁大，散发着希望的眼神。

胡寅被唐淼这突然的变化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唐同学？”

唐淼问道：“胡博士认识此图符？”，眼神里闪着万分的渴望。

胡寅回道：“在下不认识。”

唐淼刚刚燃起的那希望之火象被浇灭了一样，一刹间，刚才那渴望从眼里消失了。

胡寅紧接着道：“只是在下也不是第一次看到。”

唐淼那暗淡下去的眼神顿时又闪亮了起来，问道：“胡先生在何处见过此图符？”

正在这时，那边的人群开始散场离去，辟雍的博士也要坐驴车回去。陈与义和钱程走了过来，跟胡寅行了个礼后、跟唐淼说道：“我们要回辟雍了。”

唐淼怎么可能现在就走，便道：“陈先生能否稍等一会？学生有问题与胡博士探讨一下。”

陈与义有些奇怪，便说道：“无妨，那我让其他人先回去，我和钱程留下来等你。”

唐淼说道：“那谢过陈先生了。”然后看向胡寅，说道：“先生请继续。”

胡寅顿了顿，说道：“说来有些话长，等我想想，怎么尽快简述一下。”

陈与义说道：“无妨，我爱听故事，胡先生尽可慢说，正好一会可以在城里吃午饭，辟雍的饭菜也吃腻了。”

胡寅想了一会，说道：“说来惭愧，在下小时候家里贫穷，恰好堂叔家中无子，在下很小便被祖母送予堂叔做长子。有一次回镇上见生父生母时，生父家很贫穷，那时怡好年幼，大人说话时，我就跑到外面玩。在镇上见到一痴癫半瞎老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不时拿着石子在地面上画了你腰牌上差不多样子的图。也就是四个小五星星半绕着一个大五角星。我那时在那镇上不认识其他人，无聊又好奇，就跟在其他小孩子后面围着那老头嬉闹了好些时间，那老头也没赶我们，其实他当时声音不太清楚的，不过听多几次后，再配合他致力于这五个五角星，就特别像是说‘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对了，那老头也和唐同学有点像，脸上有很深的疤痕，不过只有两道。但能看出很深，其中一道还划过了眼睛，所以有一只眼瞎了。”

“说起来，唐同学这疤痕是怎么弄的？”

唐淼回道：“我是去年被雷击烧伤的疤痕。”

胡寅叹道：“那唐同学也真是够幸运的，没伤到眼睛。”

“后来，生母他们问我去玩了，我说起那老头，才知道那一些他的来历。说是一大户人家的二少爷，小时候在家里被雷击了，就傻了，整天这样念叨。他的其他兄弟见其可怜，在父母故去后也一直请了人照顾他，直到兄弟移居外地，还有定时让人送钱过来。因为他总是画那五个星星，还念叨什么‘五星’，所以别人都叫他作‘五星’老头。”

“本来这根本不会让我对这老头有这么深的印象。直到三年前，在下有幸中了进士，被安排在太学教学。在下平时比较喜欢看传奇类和史记类书籍，有次看书时，刚好看到了《史记》上的记载有五星的记载。就是‘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这几个字。才回想起家乡那老头说的话。像这样的五星图案本就非常少见，跟常见的星符图案完全不同，故在下非常好奇怪，便搜寻了不少史记类书籍，但没见过更多的描述，也请教过一些师长好友，但也无更多所相关信息。”

唐淼疑惑问道：“胡博士，你说的那‘五星’老头所画之图跟我这腰牌上的图案很像？”

胡寅回道：“我只能说，真的很像，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唐淼问道：“陈博士，那《史记》是什么？”

胡寅回道：“《史记》乃西汉司马迁所著之历史书籍，记载了西汉之前三千多年的历史。唐同学能告知这腰牌上五个星星图的来由吗，这图案在下从没在书籍上见过。”

唐淼回道：“这图案是我梦中所见，说要让我寻找认识这图案之人，故醒来后把这图案刻在腰牌上。”

胡寅明白了，道：“原来如此。那是不是就和传说中，唐同学那些诗词一样，梦中所见？”

唐淼点了点道：“差不多是这样。”

胡寅问道：“标点符号也是如此？”

唐淼点了点头道：“是的。包括新算术也是。”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钱程插话问道：“胡博士，那会不会是你家乡那老头小时候看过《史记》？”

胡寅回道：“《史记》在民间几乎找不到，因为贵而且没什么用，不像儒学《经义》之类的书籍，在科举考试有用到处，所以在下认为那老头不太可能是看到过《史记》的原因。”

“况且，即使看过《史记》，也不会只记下这么一句话。”

“另外，在下翻阅过很多书籍，五星出东方，据说是描述天文星象。但这与“利中国”有何关联？五星出东方是隔一定年份就会出现一次的天文星象，为何不见其他时间记载？”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无聊，所以好奇。”

唐淼又问道：“那《史记》上，有描述我这腰牌这图符吗？”

胡寅说道：“《史记》上描述的不是腰牌，是五星。如果在下记得不差，就是刚才所说的‘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这几个字。”

唐淼问道：“胡先生可否写出来，让我看看是哪些字？”

胡寅道：“可以。”，当即取过桌上的毛笔和纸张，写了起来，“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

唐淼大概看明白这句话，说道：“在我梦中所示，也是让我找认识这图案的人，说找到的人越多，就会对中国越有利。”

胡寅惊讶的“啊”了一声，说道：“《史记》中的中国，也就是当时汉国。只是汉朝已经不在了，唐同学所言对‘中国越有利’是不是太奇怪了，难道还能影响到汉朝？”

唐淼继续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按梦中所示图案，做了这个有五星图符的腰牌一直挂着，希望有天能遇上认识它的人。”

钱程说道：“汉朝，后来变成晋朝，然后隋、唐，才到大宋。会不会其实都是指这几个朝代的相似之处，也就是这片国土？”

陈与义说道：“确实好像有中国之说不单是指汉朝，是指中原大地所处的这个国家。”

唐淼回道：“胡博士，请问您家乡是哪里？”

胡寅回道：“在下家乡乃建州崇安。”

这时，唐淼话锋一变，问道：“胡博士，请问您可认识简体字？”

胡寅摇了摇头，回道：“什么叫简体字？”

唐淼听他这么一问，就知道他不知识，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下了“简体字”的简体和繁体两种字体。说道：“这左边的就是简体字，笔画少了，书写更快。右边的就是大宋的字”

胡寅看着纸上字，点头道：“确实笔画少了。”

唐淼问道：“那现在有没可能找到那个老头了？”

胡寅回道：“那几乎不太可能了，在下回生母家那年还不到十岁，那老头看起来有五十岁的样子，现在估计也七十了，想必也不在了。”

唐淼又问道：“胡先生，您还有没有更多关于五星出东方的记载？”

胡寅说道：“在下查阅过更多汉代之后的史记类书籍，相当于历朝历代，也就西汉时突然出现这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之说，故真的令我甚感奇怪。”

唐淼听罢，问道：“胡先生，可否帮我找来《史记》一阅？”

胡寅道：“当然可以，那唐先生请随我来。”，说完，便带着唐淼向太学的藏书室走去，陈与义和钱程也跟在后面。

由充满期望到失落，再回归平淡，唐淼第一次在短暂的时间里，感受到这剧烈的变化。但这次胡寅的出现让唐淼对能遇上真正认识五星图案之人充满了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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