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结友存义

话说文白与林士豪英雄相惜，秉烛夜谈。翌日，文白随公差取了文书，信物。

出了兵部衙门口，早见一个壮士领着一队卫兵等候多时。只听他说道：“卑职钟任，是专程护送文老爷去辽山赴任的。此去路途遥远，沿途又有山贼水匪劫道，还需多加小心。”

文白看那钟任的面目，刚毅威严，令人有一种不敢不从的感觉，便说道：“一路都听钟将军安排。”

马车一路颠簸，一刻不敢耽搁，日夜兼程，直走到一处荒山野岭，钟任本意连夜赶路，不过多停留，奈何手下士卒连连叫苦，一个个实在走不动路。钟任只得下令露营。

文白被这马车颠簸的也是疲倦不堪，见士卒都已倚靠树干休息，遂下马车来，一股清新香草夹杂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心中疲倦消减大半。

钟任上前道：“文爷，野外猛兽毒虫甚多，还是不要离开马车的好。”

文白道：“连路颠簸，筋骨都散了，正下来散散步，走动走动，活动筋骨。”

钟任不再劝，让手下点起篝火，着人戒备。

文白坐在篝火边，从身上解下水壶，喝了两口，思量起家乡，抬头看着天空的一轮圆月。顿时思念起母兄妻妾，不觉神情落寞。

大概是行路疲惫，十几个兵役已经睡熟。黑夜如此寂静闲适，让人误以为这里也是太平盛世。

突然，文白发觉树林深处有一丝动静。警惕环顾四周，竟都似有人头攒动，莫非景王杀手追杀至此？

文白正对钟任道：“钟将军，外面似乎有动静。”

钟任冷笑一声：“文爷休要惊慌，倘有异动，我等必保你不死。”

正说着，突然喊声震天，霎那间，数十火把围了上来，敢情遇到了山贼。

钟任急忙叫醒了手下士卒，让丢弃马匹车辆，只携武器杀出重围，逃走。文白只得随士卒保护着，跟钟任杀出包围圈，山贼得了物资，也不追赶，也并未与士卒大打出手。

众人只逃得看不见火光，这才停下来。钟任看了这等狼狈，对文白骂道：“好晦气的东西，若不是护你，我等怎会如此狼狈？”

文白心下一怔，这钟任似乎并非好人。

只见钟任说道：“我早料到路途会经过山贼地盘，本不愿弟兄们冒险，奈何上头催的紧，才冒如此风险。为今之计，将这可恶的儒生丢与山贼，我等回去复命，就说山贼做的，若是还要保着这扫把星，沿途艰险，我等恐怕性命不保。”

说罢，钟任自带着人马往回走了。文白愣住了，他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不死也要进天牢。

眼看山贼的火把越来越近。文白正愁双拳难敌四手，早听得两匹骏马嘶鸣，两个好汉朝山贼杀将过去。顷刻之间，山贼已被杀十数人。

那伙山贼见势不妙，纷纷熄灭了火把撤退了回去。

文白大喜，上前询问：“不知二位壮士尊姓大名？”

那两人道：“严衡”“雷旋”。

原来二人都是东宫太子尉迟策的随从侍卫，武艺高强。

严衡道：“太子仰慕先生才华，料定先生此去辽山，路途遥远艰险，又有景王，靳直从中作梗，暗中谋害。特派我等前来护送。”

文白感慨道：“原来，太子殿下还知道我文白。”

雷旋道：“我与钟任同事，知他素来受靳公公恩惠，必定对文先生使坏。太子殿下知文先生乃是忠言敢谏，不结权贵之士，欲得正位之后，请先生辅佐，届时封侯拜相，富贵无比。”

文白道：“今日受太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观钟任，实乃英雄也，何故与鼠辈为伍？”

严衡道：“人各有志，他要当下富贵，我等谋未来富贵，又有什么不同？”

文白长叹一声。三人一起上路，寻的一处客栈，文白要住店休息。严衡道：“此处偏僻，恐有歹人设伏。”

雷旋道：“严兄太过小心，纵有歹人，你我联手又有何惧？”

文白道：“二位请自休息，我自小心。”

待东宫两侍卫睡去，文白也来到房间，一眼看见桌上茶杯被人翻动，思索何处藏了杀手，环顾四周，唯有床底可藏，遂将烛火放在地上，说道：“好汉还不现身？”

从床底果然出来一个大汉，只见他身形矫健，面目端正，手里提着一把宝刀，寒光闪闪。

文白赞道：“好刀。”

那人道：“此刀乃是靳仁的镇庄之宝，唤作龙鳞宝刀，削铁如泥，被我盗来。我常感叹好刀无用武之地，听闻文先生北上御敌，又遭景王，靳直嫉恨，迟早要下杀手，特来进献此刀，供文先生防身，杀敌之用。”

文白惊道：“汝是何人？”

那人说道：“施存义。”

文白又是一惊，说道：“想必你也被景王，靳直追捕，此刀甚为贵重，何不自留防身？”

施存义说道：“草民一介武夫，敢与文爷将相之才，相提并论？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文白这才接过宝刀，对施存义道：“好吧！我权且收下。”

遂将宝刀放在枕头下，转过头对施存义说道：“我与靳直并无过节，也不曾言语他，为何嫉恨于我？”

施存义道：“敢问文先生，如今士子多嫉恨谁？”

文白道：“阉党靳直。”

施存义道：“只许士子嫉恨靳直，不许靳直嫉恨文爷乎？”

文白恍然大悟，说道：“原不想得罪靳直，以为秋毫无犯，井水不犯河水，谁曾想，被施兄一语道破，是我虚伪自欺。施兄，可受我一拜。”

施存义赶紧搀扶不让他拜，说道：“景王，靳直海捕于我，携带此刀正碍事，没有此刀，任我化名，还自逍遥。”

文白道：“此去北方寒冷，不知路途艰险，还请施兄，指点一二。”

施存义道：“据我所知，此前劫你的山贼，乃是景王手下，唤作萧虎腾。再下个山头，是靳直手下，唤作虞潜，都是要文爷性命的。过了山岭，再到一寺，住持唤作醒空，他却是四皇子尉迟瞻的心腹。过了他这道坎，便到一道观，两个道士，一个唤作于截，一个唤作元恪。他二人唯靳仁马首是瞻。再北上，会遇到一伙豪侠，乃是尹雄，卫飞霞夫妇。过了他们地盘，这才到辽山。”

文白道：“天下之大，缘何四处都是景王，靳直地盘？”

施存义道：“景王素有异志，敢不拉拢重员？半壁江山，都听他号令，靳直手握大权，卖官鬻爵，兼并田宅，干儿子都有上千个，二人迟迟未反，还不是有文爷这样的肝胆义士，忠君爱国，使其忌惮，不敢急图。若是文爷等忠臣被屠戮殆尽，此二人觊觎皇位久已，必自立为帝。只怕天下生灵涂炭。”

文白道：“听君一席话，受益良多。虞潜此人武功高否？”

施存义道：“虞潜本是一个落第秀才，不知何故攀上九千岁靳直，他为人机灵，本事不大，却会溜须拍马，极受靳直信任。文爷不必担心他，倒是他这些年为靳直四处招募江湖中人，手下不知多少武功高强的狠人，文爷还是绕道为妙。”

文白道：“军情紧急，万万不能耽搁了，纵是龙潭虎穴，我文白也要闯上一闯。”

施存义道：“既然如此，还请先生多加小心。”

第二天，严衡，雷旋护送着文白，来到了虞潜的地盘，百花寨。

只见，关隘上，一队彪悍的女兵正巡逻。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头领，手提两把宝剑，立在关口，见来人大喝：“何人来犯我百花寨？”

严衡自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雷旋催马上前道：“哪来的山贼？认得我等东宫护卫？还不开门，省得我杀上关来。”

蓝衣女头领轻蔑一笑：“区区三人，也敢叫嚣，我这关上四百来人，还怕你不成？”

只见严衡，弯弓搭箭，一支箭直搓搓，飞上关去，不偏不倚正射中女头领的发髻。

女头领顿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顿时发怒，招呼手下女兵万箭齐发。

严衡轻松躲避，正要杀上关来，文白拦阻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二位将军且随我暂避。”

雷旋道：“也对，虽然我等能过，文先生却生死难料。”于是护着文白后退了几里路。

严衡道：“如此这般耽误时辰，误了国家大事。”

文白道：“我也恨不得飞过山去，只是敌众我寡，还需见机行事。”

正此时，早看见虞潜和钟任两拨人马汇集一处，二人有说有笑，进了百花寨。

文白估量他二人要在此地截住自己，对严衡，雷旋道：“我观钟任武艺在你二人之上，如今还能硬闯么？”

严衡摇摇头，雷旋也是无可奈何。文白道：“二位还是先回东宫复命，文某独自一人，手脚还得施展，自有方法北上。”

严衡这才与雷旋回京去了。

文白急切北上，早摸到关隘边，飞檐走壁，施展轻功，过了关隘，那些守卫竟都未发觉。

走过了两个山头，文白来到一处客栈，只见，破败的桌前坐着两个女头领，一个穿红衣服，一个穿黑衣服。

文白潜伏客栈窗边，听得她们讲，九千岁要寨主劫杀文白，不知文白是何来历，敢招惹九千岁。

如今寨主虞潜，召集金木水火土五位堂主，只为对付一个儒生，有点小题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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