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谒见皇帝

话说，文白正在一客栈吃饭，一个师太带着几个尼姑来到店内，与店家发生了几句口角，就坐到了文白同一张桌。

其中一个小尼姑认出文白，道了一声：“文相公。”

文白诧异，原以为他是景王手下，再一思索，又觉得不是，要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尊敬。

师太闲来无事，在那里报新闻。

她对周遭客官说：“怎的，这里离京城不远，也有强盗？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

有好事的说：“可不是，特大胆了，连花船都劫了去。”

师太将她一路来，有流民百万，跟随铁龙和尚窜入深山，砍光山头树木，建起无数寨子，对抗朝廷的事说来。

客人们都惊讶，又是流民，又是强盗，一龙一虎搅乱太平。

有北方外地来的客人报，北狄太师末瑞来，率五万铁骑犯边疆，边民被劫掠者不计其数。

众人皆叹，内忧外患。

文白不欲与师太久处，吃完饭匆匆告别回了房间休息。第二天一早，就租了马车，离家日久，归心似箭。

不期下起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又阻归途。

又过了一日，早见天边云开见日，远处一人骑骡而至，文白见了大喜，喜从何来？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白挚友景晾。

景晾追赶文白，将一封书信送达，原来是其叔观水俱言，皇帝有感宫门遭雷，内忧外患，太后，太子先后撒手人寰，疑触天怒，遭天谴。敕令凡五品以上官员，皆举荐一能直言敢谏之士，进京面圣，果有良策者，当朝拜官。

文白之名，已由赵日月保荐，望文白施展才华，进谏忠言，此万民之福。

文白看了信件，又抬头看了看吴城方向，一声叹息。

景晾道：“大丈夫当为社稷，大展身手，慷慨忠义，文兄正可借此平步青云，他日何愁无衣锦还乡之日。”

文白点头道：“终是忠孝难两全。”

景晾道：“此千载难逢的机遇，如若放弃了，科考难中举，仕途坎坷已成定局。”

文白这才直奔京师而去。

不多久，文白便来到赵明家中，不解的问：“日月兄，如何保举我做谏士？”

赵明说道：“朝廷忠良暗弱，奸臣当道，致使黑白颠倒，阴阳失调，日月反常，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圣上心甚悲苦，无智调阴阳，无力正朝纲。急需文白兄这样人才，匡扶社稷耶！”

文白这才答应。到了进谏之日，文白思量谏言除阉党，不仅会连累赵明，也会使自己处于危险之地。便另辟蹊径。

当下面圣，同行的谏士分批次进入金銮宝殿，文白与冯时，方同两人同为一组，一起谒见君主。只见龙椅上坐着便是天下之主，此朝天子尉迟寿。他身旁凤椅上端坐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便是皇后。

方同首先谏言，极力称颂靳直，文白听了只能强忍怒火。

冯时极力推广释教，认为人人信教，天下便无贪官，暴民。皇帝可以拱手而治。

文白听了也是理解，毕竟没有一个人敢得罪权势滔天的九千岁太监靳直。

轮到文白，只见他整理思绪，避开阉党不谈，阐述释，道，儒三家对当前局势态度。是对是错，不置可否。

又讨论地理，今圣域疆土方圆万里，占据最肥沃土壤，国力无人能及。本该四夷臣服，却为何屡遭侵凌，定与天道背驰。

皇帝闻言惊讶，问道：“朕也疑惑不解，快快说来。”

文白并未就此论道解释，而是说：“东夷此去六千里沼泽，再往东六千里是密林，豺狼虎豹横行，难以定居，非东夷人不能住也。东夷以东，是万里东海，海水蔚蓝，数万岛屿星罗棋布，海盗横行，不可出海也。”

“南蛮此去七千里雨林，再往南七千里火山地带，毒虫毒瘴四布，炎热难耐，非南蛮人不能居也。南蛮以南，是万里南海，海水赤红，数万火山岛，多火山地震，亦不可出。”

“西戎此去八千里戈壁，再往西八千里沙漠，干旱荒芜，非西戎人不能适之。西戎以西，是万里西海，海水黑绿，数万岛屿，毒蛇猛兽占之，不可去也。”

“北狄此去九千里草原，再往北九千里冰原，寒冷异常，非北狄人不能御之。北狄以北，是万里北海，海水浪白，数万冰山，寒风凛冽，海面冻结，不可行也。”

文白又道：“此所以不征四夷，非无能，是无意也。”

天子大喜，称赞道：“汝言正理，是这么回事。”

文白又道：“今我上邦，不去征四夷，四夷反不知恩臣服，屡次犯我边界，何故？”

天子又问：“不知何故。”

文白道：“乃我上邦物阜民丰，江山秀丽，四夷无不觊觎。”

天子颔首：“这又是正理了。不知汝可有良策？”

文白道：“使四夷之地为上邦之地，四夷之民，为上邦之民。陛下可得东夷之珍珠，南蛮之兽皮，西戎之矿石，北狄之良马。然后四海通航，兴贸易，四夷得所需，不复觊觎上邦，四海平定也。”

皇帝大喜，正要赏赐文白，靳直冷哼一声，此书生平日交谈野语，也敢拿来糊弄皇上。皇帝乃止。

皇上对鬼神颇感兴趣，又破例问起文白，如何平息天怒？有人谏祭祀上天可息天怒，有人言此举劳民伤财，反惹天怒，朕该信谁？

文白道：“祈福可正气运，是敬天道，而人畏惧不敢僭越，少生事端。不欲劳民伤财，是行仁政，百姓修养生息，安居乐业。”

圣上闻言，似懂非懂。靳直又是冷哼一声，说道：“陛下，这套说辞，不过是圆滑之词，谁都能说，不信，且让他说出具体方法，他定答不上来。”

圣上却问：“如今北狄太师末瑞来，兴大军来犯，如何才能退敌？”靳直追问：“谁去御敌，怎么御敌，如何排兵布阵？”

文白道：“草民虽不知谁可退敌，如何排兵布阵，但是愿为国上阵。”

皇帝龙颜大喜道：“好！”

当即提拔文白为北部边疆的辽山营参将，协助卫辽将军尉迟永抵御北狄太师末瑞来。赵明也因为举荐有功得到了赏赐。

尉迟永何许人也？文白此前听说，他乃是天子宗室。治军严谨，兵法如神，凡有战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文白大喜，不知此去是凶是吉，退朝后被赵明请去酒楼喝酒，问了赵明才知道，尉迟永名不虚传，确实是国之栋梁。而皇帝也派太监裴朗监军，制衡尉迟永。

文白问起北狄太师末瑞来，不知赵明在朝堂上，可了解多少。

赵明说道：“北狄之民非有郡县，以部落居住。闲时放牧，战事一起，人人都是骑兵不分男女老少，末瑞来是一个部落首领，他自称智者，自封太师，他部落总共十万人，此次出兵五万，据说有一万是女兵。由他妹妹末滋燕统领。”

文白问：“卫辽将军尉迟永有多少兵马？”

赵明说道：“三万兵马，其中两万步兵，五千骑兵，五千弓兵。步兵将领是樊新，骑兵将领姚圭，弓兵将领罗表。皇上敕令军情紧急，命文兄即刻启程出发，去辽山营报到。文兄明日一早动身，吏部派了两个护送公差，一早便会前来迎接。”

文白道：“明日一早动身？也对，毕竟军情十万火急。”

赵明又说道：“今晚文兄理应住驿馆，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文兄便住我府上，不为其他，只因要向你介绍一个猛将，此人唤作林士豪，精通韬略，妙计万千，是触州参将。下了圣旨，让他平定南蛮。”

文白点头，心想他也是参将，正可以请教一二。晚饭后，来到赵明府上，不多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健硕，面目坚毅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林士豪。

文白先问南蛮如何需要大将去剿。

林士豪说道：“南蛮边将头领岑铿，攻过边城，兵围州县，多城告急。圣上差我即刻出发平叛。”

赵明问：“岑铿不是历来朝我上邦，为何突然就反叛？”

林士豪道：“岑铿本是我上邦官员，久镇南疆，野心勃勃，素有异志，联合南蛮自立为王，意欲割据一方。其弟岑锵，深以为耻，告发岑铿，相邻州郡才得以防备，叛军才没有乘虚而入，势如破竹。”

文白道：“今将军此去，意欲如何剿灭？实不相瞒，我也被敕令赴辽山，抵抗北狄入侵。心中未有良策，特此请教请教。”

林士豪侃侃而谈道：“南蛮者，终非我类，既定平之，旋又反叛，屡不能剿除根灭。今南蛮有岑铿相助，岑铿有南蛮相持，剿灭愈加困难。须得先破岑铿，再逐南蛮。然后恩威并施，使边民不敢有异志，使南蛮野人友善。”

文白道：“上谋伐心，林参将不愧当世良将。”

林士豪微微一笑又道：“今北狄犯边，不过区区五万，据城坚守，无所劫掠，粮草断绝，自退去。”

文白大喜道：“听君之言，茅塞顿开。今可安心赴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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