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科举不第

话说，文白搀扶文真醉酒归家，已是夜幕降临，阮丹童出来扶着文真回房，田柔芳出来拉着文白袖口回屋。

文白开始憧憬高中状元，光耀门楣。便问田柔芳道：“考试却是何时何地？不知可有盘缠？”

田柔芳道：“你是考生，却来问我怎的？盘缠不必你费心，只是须省吃俭用。”

文白道：“今日头痛，啥也想不起来，明日记得提醒我，我要将考试日期画出来，备考冲刺，这次定考个状元回来，让那般兄弟佩服佩服。”

田柔芳也是大喜，心下想：难得文白这等信心十足，他乃吴城第一名士，自然是有真才实学，往日怀疑他乃是徒有虚名，有幸阅得他考试试卷，只见那字体清晰俊美，工整无比，无一处涂改，无一个错字，所论治国策略，竭尽所能，献计献策，为民为君。这等文章却是屡试不第，问其缘由，无非是触怒了权贵，但愿此次监考之人，不是景王党羽。

再看文白，已经熟睡。乃谨记于心，明日早起，将科举日程一一注明，放于书房书桌之上。

文白起的晚，忆起早上都要请安水夫人的，慌忙来到水夫人处。水夫人此时已在大厅，见文白起迟，说道：“我儿用过早饭没有？”

文白摇头，说道：“都怪饮酒误事，起的晚了，水夫人安好？”

水夫人道：“我儿言之差矣，此类宴会，多多益善。倘若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我便不准。休附这繁文缛节，快去吃饭读书。”

文白这才吃了早饭，田柔芳停下手头事务，陪同来到书房，将科考日程奉上。

文白此时已经记起有关科举事宜。看了一眼日程，拿起毛笔，在纸上圈点。

田柔芳问：“相公这是标注何事？”

文白道：“科举每三年才出一个状元，百万学子备考，欲中状元，何其困难。”

田柔芳道：“此番考试，不过考举人。思量相公才华，应是不难。只是中举之后，参加殿试，四百州才子汇聚一堂，若要考中三甲，才有难度。”

文白道：“夫人有所不知，殿试不过万里挑一。此番考举人却是百万里挑一，难度之大，你可知矣。”

田柔芳道：“相公才情，吴城第一，今一府才子何人能比，何故没了自信？”

文白不语，拿出残月王朝的疆域地图。比比划划，说道：“天子居中，京师大才能者众，游历学士数万。皇帝封东西南北四王，各治一百座州城。今吴城为东王治下。设府十座。吴城隶属于吴越府管辖，各府轮流举行科举，称为府试，府试年年都有，此次轮到陈东府举办。三年录取府试中举者，于京城参加预试，录取四百人，参加殿试。最终皇帝钦定三甲，定一名为状元，二名为榜眼，三名为探花。科举之路，茫茫然哉！”

田柔芳道：“相公休要垂头丧气，我观相公，能考进殿试，百里挑一，不中状元，也是探花。”

文白回顾满屋书籍，点头道：“此次去陈东府，有五人一同报名。兄弟们约定乘船前往。听闻是景王之弟陈王亲自监考，料想不能中举，只等明年，轮到新宋府举办，听闻新宋府背靠楚王，先前楚王有意招揽我，那时定能中举。”

田柔芳道：“万事不可先下定论，岂不知时来运转，否极泰来。相公只需去考，考官又非你能任命。”

文白点头，提笔练字，唯恐写不好字，试卷涂涂改改，那便丢人了。

于是，每日苦读。到了启程之日，同文典，水方，双人，成之，寿公，一行六人，乘船来到陈东府。六人见考试还有几日，相约游山玩水，吟诗作赋。

适逢来到一处名胜古迹，竟遇到陈王与儒生聚会。

文白问道：“陈王不在宫中，为何在此？”文典见多识广，说道：“陈王向来自负才情高妙，书法极其精湛，若有儒生盛会，都会参与，在此遇见，一点不稀奇。”

正说间，早有陈王家将看见一行六个儒生，询问是否备考的，是便请进盛会。

文白等人自然不敢推诿，进的院内，只见陈王眉清目秀，不过二十岁左右，正拿笔写字。众学子观之，无比叹服。

文白也被请近观摩。只见字迹工整，飘逸灵动，极具美感，不觉拍手叫好。陈王看向文白，微笑道：“好在何处，你且说来？”

文白不敢卖弄过往学问，只道：“好的书法让人过目难忘，心情舒展。不好的书法让人，不明所以，索然无趣。陈王殿下书法让人赏心悦目。”

陈王大喜，知其刻意逢迎，也是心情大好，当即让赏。文白拜谢。

成之诧异，轻声说与双人道：“素臣兄，向来耻于结交权贵，何故有此举动？我观陈王书法，不过普普通通，只得其形，不得其韵。”

双人也是点头，道：“素臣兄书法，见字如面，其韵如神，今日如此浮夸，着实令人费解。”

寿公说道：“我观陈王面色，身盈气虚，定是沉迷酒色之辈。”

陈王令众儒生，应比美景，写下文章诗词，众家丁取来笔墨纸砚，众儒生奉命作答，有书法精妙者，有书法潦草者，有文辞艳丽者，有文笔粗俗者，陈王见文白未动笔，令文白作诗。

陈王有一门客，自称皇甫坚，上前道：“若不会作诗，抄默前人诗词也可。”文白道：“可否取书来抄？”皇甫坚笑道：“可也。”文白遂自行囊取出书籍，端坐正笔，认真抄来。

但见其字：朴实无华，仿佛看见他身上穿着，敦厚品质。

提落有法，仿佛看见他举止有礼，规规矩矩。

纵横挥毫，又见其颇有创意，胸襟宽广。

字正笔稳，得知其读书心诚，不浮不燥。

力透纸背，才知其有鸿鹄之志，文人风骨。

陈王赞道：“当真是见字如面。先生这字，整洁俊秀，正是合着先生的英俊潇洒。”

文白擦拭额头上汗珠，谢过王爷夸赞。陈王道：“比子之书法，当为今众人第一。”众儒生纷纷点头。

陈王叫人再赏文白，又去观看风景，即兴作诗。

皇甫坚趁此间隙，上前对文白说道：“先生原来出手不凡，特来感谢先生，我家主人已经好久没有今日这般快乐了。”

成之，寿公听闻，一起问道：“这是为何？”

皇甫坚说道：“陈王有一妃子，倾国倾城。陈王最爱之，多受宠，因此荒废政务，我等门人食客，无不担忧。多次以礼谏言，弗听。太后得知此事，令陈王休妻，着其诚心悔改，陈王抗拒，拗不过太后，陈王妃被太后软禁宫中，不得见，因此整日闷闷不乐。”

寿公道：“难怪我观陈王，身体欠佳，原来是犯相思。”

文白道：“可惜了，陈王如此才情，若有圆满婚姻，勤政爱民，不失为天下之幸。”于是心下定了主意。

等到考试之日，文白自知入仕渺茫，便在试卷上写道：“昔日有亡国，归罪于红颜祸水者，不可一概而论。”整章都是劝陈王的话，太后软禁陈王挚爱，此举如同没收武士兵器，文人笔墨，武人没有兵器如何保家卫国，文人没有笔墨，如何传道后世，君王家庭不和睦，如何治理国家。

谏官所言，皆劝王勤政，只要陈王，不沉迷其中，谏官所言，便失道理。陈王爱美，固然愿天长地久，日夜厮守，然真正的爱情，却是互相成就。

互相成就的夫妻，好比陈王自己的文章，秀美雅致。整日不合的夫妻，好比最差的文章，涂涂改改，不堪入目。

陈王应该及时醒悟，政务不废，则谏官无语，谏官无语，王妃自回。

当下，陈王阅卷，看到这一篇文章，循循善诱，不禁连连点头，那书法分明就是当日盛会中的第一。

不禁感叹：可惜未能当即拜先生为师，使我迷途知返。又对身边谏官道：“好好看看，先生是如何劝谏的。”皇甫坚等人观比文章，无不叹服。皇甫坚道：“此人可得此次府试状元也。”

陈王急切问他姓名。皇甫坚展开试卷观之，大惊，失声道：“吴城文白。”

陈王听见，也是大惊，不觉呆坐，道：“太后手谕，不得录用文白。不想那文白果真名不虚传。他家是东宫太子门生，将来必是太子肱骨之臣。”

皇甫坚道：“陈王何忧？我亦太子太师之门生，却为陈王殿下宾客。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文白将来知太子并非明主，必然离去。陈王殿下欲拜师文白，又有何难？”

陈王道：“似此儒生，怎会舍太子而事于我？何况太子仁厚，勤奋好学，他若得文白为师，谁能撼动其位？”

到了放榜之日，文白细看三遍，寻不着自己名字，不觉大失所望。复问叔叔文典，他的文章都看过，应在前五名，可放榜出来，却是考在二等中间。

文章稍差的成之，双人，也考到了一等。寿公出乎意料考了第一，水梁公第三。

五人中举，都大惑不解，成之道：“素臣兄，文章最好，如何落榜？”

文白叹气道：“或许是离题万里。”他一面恭贺表弟，叔叔，中举。一面落寞叹气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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