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酬志之宴

话说，田柔芳面露忧愁，说道：“相公有此想法，也能理解，不知是那般女子，能得相公青睐？”

文白见天色已晚，自己对田柔芳，尚感生疏，两人同在一处房间，旋即就寝。便说道：“我知你心中嫌隙，这便去睡长椅上。”

田柔芳心下一惊，说道：“相公难道以为我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之忧愁，是在水夫人，怕水夫人恼怒，不准你纳妾。”

文白诧异，心下想，这田柔芳当真这样好的女子？

便说道：“水夫人怎会恼怒？”

田柔芳说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相公私纳妾，水夫人不知，难道不该发怒？”

文白道：“我是来告诉水夫人，有这么一家，愿意结亲，这不还没纳妾，明日一早，就请水夫人定夺，她若不愿，我一推了事，心中哪有半点怨恨？她若愿意联姻，我自当欢喜。”

田柔芳说：“我知相公，并非无礼之辈，只是那刘璇姑，定是极好的女子，才惹得相公垂怜。亲不能成，岂不让相公心中不快？此事还得我出马。”

文白一听，这便奇了，这田柔芳听闻这事，非但不吃醋，还要极力促成此事。这文白真是有福气。

文白便道：“愿听夫人之言。”

田柔芳道：“也是我身体不好，三好两歉，嫁入文府三年，还未怀子。相公纳妾，延续香火，那是天经地义的。水夫人家教甚严，知你荒废学业，游山玩水，沾花黏草，岂能不怒？何况科举在即，大家忙备考，相公却纳妾，沉醉温柔乡，水夫人何其失望。相公听我一劝，明早，我对水夫人言，你游历途中，遇到好人家，那刘璇姑尚未许配他人，我听你言说，劝你纳妾，如此，可知水夫人主意，再出对策。”

文白感慨：“夫人所言极是，是我莽撞，思量不多。”想到这里的女子，都是这样，爱情难得有忠贞不二，不免怜惜她。说道：“你若不愿，我也可推掉这婚事。”

田柔芳道：“相公又说胡话，我若不愿，自回娘家，两眼不见，省事清静。如今只是担忧不知那家人品行如何，端正与否，恐引红颜祸水。”

文白道：“她哥哥刘虎臣，侠义之士，又与兵部尚书连世雄是远亲。刘璇姑知书达礼，貌若天仙，绝非路边野花。”

田柔芳道：“若真如相公所说，贱妾当极力促成此事。相公素有报国壮志，却苦于无门，屡试不第，近又开罪太师，贱妾深忧相公仕途多舛，如若攀上这等亲家，何愁一身韬略，无地施展？”

说完，田柔芳欲要文白就寝。文白迟疑不起，心中叹道：“如此知书达礼，只可远观。”

田柔芳又有请：“请相公宽衣，今日贱妾欣喜，想听相公游历趣闻。”

文白说道：“一路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疲惫至极。夫人可自行休息。我去洗掉一身疲惫。”

田柔芳忙说：“既然相公困乏，早洗了睡吧，贱妾先睡了。”

文白见她这般，连连称奇。

翌日，二人一早见了水夫人。田柔芳将前事说出。

水夫人称赞道：“媳妇贤良淑德，真是家门幸事。若那刘家有意结亲，岂不是一桩美事。只是眼下我二儿科举在即，回家备考，难得有心争上。恐因婚嫁误了读书，岂能因小失大？”

文白正想着恐怕要辜负了刘璇姑一片真心，田柔芳道：“水夫人此言差矣，相公读书备考，自然不能耽误，纳妾一事，媳妇我却有主意。水夫人可写一封信，探那刘家口风，命老奴文虚前往，查探那家底细，若是正经人家，约好时日。定下婚约，或在科举之前，或在科举之后，全凭水夫人做主。若是访的那刘璇姑知书达礼，品行端正，纵是让出我这正妻之位，又有何难？”

水夫人闻言大喜，赞道：“果是媳妇想的周全。来人，拿笔墨来。”

老奴文虚闻言，递上文房四宝，但见水夫人纵笔，字字娟秀，文白看了是又敬又赞，连连点头。

写毕，让文虚带书信前往刘虎臣家，文白道：“刘兄家已经搬去京城连世雄府上。”

水夫人道：“路途遥远，文虚年迈，恐一路辛苦。”

文虚道：“老奴受水夫人恩惠多矣，纵刀山火海，哪有推辞？何况区区长途。”

水夫人道：“我儿文白，三叔，文观水，常往返京师，近有入京打算。文虚，你将书信与他，劳烦他带给刘虎臣。”

文虚闻言，接过信件，出了文府。

水夫人又对文白道：“我儿只管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文白闻言，告辞水夫人。便至书房，只见满屋书籍，感叹：这家钱财不多，缺衣缺食，啥都缺，唯独不缺书，不愧是书香门第。

文白随手抽出一本兵法，读的津津有味。

约莫午后时分，田柔芳做完家务，午觉睡醒，前来陪文白读书，见文白在看兵书，问道：“相公想当将军么？”

文白道：“夫人见笑，儒生所学，可不只是四书五经。”

田柔芳颔首一笑，说道：“可惜相公不曾历经实战，每每纸上谈兵，于战场上没什么帮助，贱妾深感担忧。”

文白道：“既然如此，且不读它了。”

田柔芳道：“相公何故因我一言，而废学业？”

文白道：“前次科举不第，还惹恼了安太师，仕途渺茫。这次大抵也是中不得举人了。我不过陪几个同窗，陪考罢了。”

田柔芳道：“岂可因此废了读书？大丈夫，志存高远。怎可失了志向？即使中不得举人，应等待时来运转，学了一身才能，总有用处。要用时，只恨读书少耶。”

文白感叹道：“夫人所言极是。”正说间，文虚之子文囊，前来传话，说族叔文典宴请，讨论此次备考科举，以文会友，以酒酬志。

原来是景晾向众人提起相聚，文典听了也期望本族出状元，便设下这酒宴。

文白应约，只见席间有族叔文典，表字何如。文白的大哥文真，表字古心。好友景晾，字日京。以及他叔叔景尊，字敬亭。表弟水方，字梁公。

还有同窗匡中，字无外。余行，字双人。申诚，字心真。金到，字成之。元松，字寿公。

一共十一人，都是熟络极了，围在一桌。各谈志向，以酒酬志。

景晾口直心快，赋诗一首，旋即言志，欲成一大将，为国开疆拓土，威震四方。让那东夷，西凉，南蛮，北狄尽皆臣服。

众人无不畅快淋漓，纷纷叫好。景晾移樽文白，要问好友志向。文白推辞说：“兄长在上，理应兄长先来。”便将酒进文真。

文真推辞不过，赋得一首古风，众人皆称赞好诗。都问其志，文真说道：“我喜清静隐匿，没有远大志向，余生只想独自修身，养母教子，享天伦之乐，得闲情种田，便是我志。”

无外道：“修身齐家，我等儒生几人做到？古心之志，胜过众多矣。”众人皆颔首。一轮酒毕。

无外举杯，请文白言志道：“我辈同窗，数素臣文章最好，才情最高，愿闻其志。”

文白忙推辞道：“何故又到我，文典叔叔还没作诗。”

众人觉得在理，请文典言志。

文典起身，赋诗一首，道：“吾虽年近四十，仍有报国之心。平生之志便是封侯拜相，治理国家，使民安定。”众人都称赞不已。文典又问景尊。

景尊赋一古风，道：“我年逾四十，至今穷困潦倒，一事无成，然志不可夺，愿搜罗失传文献，保护文书，传孔孟之道，使天下皆仁义，使寒士皆欢颜。”众人一听，无不赞叹。

又一轮酒毕，无外这次定要文白言志，文白推辞不过，只因喝了酒，记忆模糊，忘了之前志向，于是一边极力推脱，一边加强回忆。

众人都问其志，实在推脱不过了，便说：“无外兄先说，我随后说。”

无外大喜道：“素臣兄太过谦虚，大丈夫言志，当了然于心，时刻谨记。素臣兄要我先说，我绝没有推辞之理。”随即奉上一首七律。众人拍手叫好。

无外接着道：“吾之志，乃肃清山林，剿匪缉盗，保民安全，国境之内，道途无阻。”

众人都颔首称赞，畅饮一通。轮到文白。

文白忆起昔日所写古风，背诵来听。众人都拍手称好，都问其志。

文白回忆不出，仗着酒力，道：“此番游历，乃见三教之中，恶人频出，或违教义，或乱法章。愿见三教大同，儒士个个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道家人人悟道，寿千年，飞天庭。释者渡得世间人人向善，地狱成空。”

众人无不赞叹，无外道：“素臣兄，真大无畏也，似此世界大同，众生之福，请满饮此杯。”

一轮酒毕，文白见水方愁眉不展，便问其志。水方起身作词《临江仙》一首，情甚婉约。志不过得一红颜知己，归隐山林。无外道：“似此志者，才得人生真谛。”众皆点头称是。

文白又问余双人之志，双人，心真，同起身，道：“我二人志向类同，不过游学京师，著书立说，传乎后世。”众人无不称赞。依例各赋诗一首。

金成之，元寿公听后陆续起身，各赋词一首。众人拍手。成之道：“我志仗剑走天涯，锄强扶弱。”众人称赞。

元寿公道：“我志寻便万山草药，医治疑难杂症。”众人皆喜。各酬志满，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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