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俅哭了

夜色深至黎明。

从樊楼出来，许公子和转姑娘找到了一家客栈落脚。

福祥客栈。

从现代穿越到宋朝，除了手机外，许公子和转姑娘并没有钱。在宋朝，就算有微信、支付宝也无法用。

落脚客栈的银子是高俅出的。许公子没想到，高俅这么仗义。直接将白打冠军的奖励十贯交子给了许公子。

“转转，幸亏高俅仗义疏财，要不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哥哥，这叫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应该感谢苏轼。”

“嗯。高俅很聪明，知道苏学士欣赏我。”

“嘿嘿，哥哥，多亏我们穿越后，着装变成了当朝服饰，要不会把我们当成怪人抓起来啊。”

“哈哈，转转，真说不定啊，抓起来游街示众！”

“噗。游街示众的人都是朝廷重犯。”

“嗯。还有一类是奸夫荡妇。”

“艾玛，那算了吧。”

“转转，你在床上睡吧，我搭个地铺。”

“嘿嘿，那好吧。”

许公子和转转开了一间客房，到了陌生的地方，钱得省着用。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用钱，更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挣钱。

“转转，明天苏轼上奏《谢上表》后，沈括一定会出卖他。”

“嗯。史书虽然这样记载，不过哥哥放心，史书上不也写了么，苏先生最多被贬出京，还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得想办法，救苏先生啊。”

“哥哥，你不是想篡改历史吧，那样，我们真的就回不去了。”

“转转，不篡改历史就能回去么？我看希望不大。”

“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这叫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苏先生还没写赤壁怀古，既然赤壁怀古能传到现代，苏先生一定没事，我们也一定能穿越回去。”

此时，许公子想起了苏轼写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还有两年，苏轼就会写出这首借古抒怀，雄浑苍凉，大气磅礴的千古绝唱。

“对啊，如果没有乌台诗案，苏先生就不会被贬黄州，更没机会去黄州城外的赤壁矶，就不会写出这么牛逼的词了。”

“哥哥，这就叫宿命，就好像我们，明明去帮公司救火，结果意外的穿越到了宋朝。”

忽然间，许公子觉得转转说的好有道理。在现代，面对疑惑、压力、困境，都是他开导、安慰她，没想到，到了宋朝，转转变得如此智慧和清醒。

黎明早已破晓，雄鸡天下鸣。

许公子和转转一觉睡到巳时。

“好香啊！”许公子伸伸懒腰。

“哥哥，我没化妆，宋朝客栈也没化妆品，你哪里闻到了香啊！”此时，转转已经起来，洗漱完毕。

“哈哈，我说的是睡得好香。”

“噗，哥哥，你说话简洁，也不用这么简洁啊。”

“那我重新说。”

说来奇怪，在现代工作时，转转和许公子之间从来不开玩笑，都是聚焦某一件具体工作，研究解决办法。即使一起喝酒，也都一本正经。没想到来到宋朝，说话有种打情骂俏的感觉，至少许公子这样认为。

“哥哥，赶紧收拾，我们出去玩。”

“转转，你好像变了？”

“啊，变了，哥哥，我哪里变了！”

“你好像没有压力，不再忧郁了！”

“都不用工作了，还来到了神奇的宋朝，好好玩耍，还忧郁个屁啊！”

许公子点点头，他明白了。在压力面前，人都会伪装自己。反而没有压力时，才是真实的自己。

“转转，我们去哪里玩啊。”

“哥哥，我想去天波府！”转转从小听刘兰芳评书杨家将，对杨家将的故事耳濡目染。杨老令公，佘太君，六郎，七郎，八姐，九妹，杨宗保，穆桂英，一个个人物如数家珍。

许公子和店小二打听，确定了天波府具体位置，二人挽手，走出客栈，直奔金水河畔。

天波府，又称天波杨府。是北宋著名抗辽将军杨业的官府。位于东京汴梁金水河畔。宋太宗为感谢杨家对朝廷的贡献，亲笔题写“天波杨府”牌匾，朝廷官员，无论职位大小，路过天波府，文官落轿，军官下马。

从客栈到天波府约有五公里路程，许公子和转转有说有笑，一边溜达，一边欣赏开封的繁华。

北宋的开封，常住人口一百三十万，是当时全球最牛逼的大都市。繁华程度，从张泽端《清明上河图》就可以感受到。许公子和转转很幸运，他们看到了真实的开封，吃到了宋朝的各种小吃。

步行约一个时辰，二人来到天波府门前。此时，天波府已建成八十余年，杨家将早已烟消云散。许公子和转转从正门进去，游览了钟鼓塔、天伯塔、东西厅、后厅、孝道庙宇、桂英祠。

转转很开心。“哥哥，我去过现代的开封天波府，游览景点写满了汉字，宋朝的天波府明显复古多了。”

“转转，现代的天波府早已经翻修多次了。”

许公子和转姑娘从巳时一直游玩到酉时，太阳已落西山。

二人回到客栈，迎面看到了高俅。

高俅在客栈等了许公子两个时辰。

“许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府上一叙。三日之后，主人要离开京城了。”

看来，沈括真的不念情义，告发了苏轼，乌台诗案出现了。

“好，请前面带路。”许公子说罢，拉着转转，和高俅出了客栈。

路上，高俅居然哭了。

许公子没想到，高俅不仅不小气，为人还重情重义。

许公子更知道，高俅所以哭，是因为苏轼被告发，要离开京城。

路上许公子没有说话，没说话不是他不想安慰高俅，是因为他早就知道结局。

戌时，天色将黑未黑。三人来到苏轼府邸。

苏轼府邸位于汴梁城西墙小西门，府邸不大，却很雅致。

“许公子，你我一见如故，本想一起笔墨天下，只是没料到，三日后，我就得离开京城了！”

“发生了什么事，苏先生。”许公子明知道沈括告发他，也没有明言。

“昨日开心时，我不是写了《谢上表》么？本来是感谢圣上。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括以《谢上表》内容，告发了我。说我愚弄朝廷，妄自尊大。”

“苏先生，忠诚天地可见，怎么会愚弄朝廷呢？”

“坏就坏在《谢上表》里面的两句话：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本来我是和圣上表态，自己不会乱生事端。沈括却歪解成我讽刺朝廷。”

许公子知道，苏轼被贬，是改革派抓住了他的把柄。

就是这两句话：“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沈括还当着圣上的面，讲昨天喝酒，我贬低王安石。”

许公子明白了，难怪沈括昨日喝酒一言不发，眼神露出狡黠。

“苏先生，三日后我送你启程。我想除了告诉我，您要离开京城外，还有其他事情吧。”

苏轼哈哈一笑：“许公子果然智慧，此次离京，我要遣散家眷。高俅聪明伶俐，已经服侍我八年有余。我想把他送给你，成为你的随身书童，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卧槽，这怎么能行呢，高俅变成我的书童，那历史不就乱套了么？”许公子暗暗想道。

“先生我一生都会服侍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高俅又哭了。看的出来，高俅哭的情真意切，他对苏轼真的很有感情。

“别哭了，皇命难违。”

“苏先生，这次我家公子来京城只是游玩，用不几日，也会离开京城，再去那里，还无定处。我有一提议，不知是否可言？”

“可言，可言。转姑娘但说无妨。”

“素闻先生与驸马王晋卿交情深厚，驸马爷组建蹴鞠国家队，要和金国进行国战比赛，高小弟踢蹴鞠天赋卓绝，白打夺冠独步天下，是蹴鞠国家队不可缺之人。何不先把高小弟交给驸马，如果他进不了国家队，再交给我家公子，岂不是更好？”

“哦。转姑娘所言有理。离开了我，高俅一定会伤心。如能让他发挥特长，为国争光，也是一种弥补！”

“如果高小弟真的进不了蹴鞠国家队，我答应先生，会照顾高小弟。”

许公子知道，苏轼说让高俅给他当书童，只是想给高俅找一个好的归宿。许公子非常感谢苏轼的信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有的人认识一天，就拥有了信任。有的人认识一辈子，还在尔虞我诈中挣扎。

高俅哭的更厉害了。

“我只服侍先生，我只服侍先生。”

“别哭了，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带你去驸马府。”

许公子笑了。

真没想到，历史上牛逼闪闪的高太尉，此时竟然是个小屁孩。

高俅也没想到，转姑娘的建议，本意是替许公子解围，会让他封侯拜相，一步登天。

高俅只是知道，他哭是因为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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