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忍辱负重

“纵横四海，荡尽八荒，占魂夺魄，纣天无常，大夺舍术！敕！！”

这道沧桑霸道的声音重复在商衍的脑海中响起，商衍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原本站立的身子“轰”的一声摔倒在石板地面，脸上露出错愕震惊的神情。

“谁！是谁说话！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由于太过突然，商衍的胳膊连带着把案几上的水盆也打翻在地，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商衍紧张的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主人。

但眼神扫视一圈，问心境修为，神识散发出来，即使数十里之外的针落也可察觉到，但丝毫没有发现屋子里有其他人存在！

“这！！这是什么！！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商衍的眼睛，冷不丁看到地上那滩水迹，透过水的镜像能看到自己。

这水中的人是他不假，但那面容五官根本不是他！

水中男子的面容棱角分明，眉间有着一道妖异的丹砂，漠然的脸上略微有些胡茬，年龄约莫在三十多左右，眼睛紧紧闭合，猩红的嘴唇微微蠕动貌似在念着什么。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身上！”

商衍惊恐万分，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面颊，想要将这水中这副面容搓掉。

但不论他的双手怎么在脸上滑动，水中的人脸都丝毫没有反应，仿佛这就是他的本来面容!

下一刻，这面容的双眼缓缓睁开，商衍也终于看清！

双眼有着异于常人的漆黑瞳孔，而他的双眸却是妖冶的血红！

一丝血红，一丝紫光，混杂在其中，令人深感浑浊之际，反而还有一种妖冶蛊人的感觉。

仅仅微微的一瞥却带给商衍极大的压迫力！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与不屑，为冷冽的眼瞳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蝼蚁！！在这眼睛的注视下我只是一只蝼蚁！！”

这是商衍唯一的念头，就连心脏，甚至都在这念头衍生的同时停止了跳动。

眼睛睁开的同时，又是一道声音从脑海炸裂，充斥着商衍的整个神识空间。

“纵横四海，荡尽八荒，占魂夺魄，纣天无常，大夺舍术！”

“终于！！我终于等到可以与我这一道灵魂印记完全契合的身体！哈哈哈哈！不枉我在你体内苦等十七年！今日本尊就要夺舍重生，商衍！”

声音响起，商衍整个身体像是被禁锢一样，盘坐在地一动不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没有任何色彩，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识海之中，商衍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周边飞出无数根铁链缠绕住他的躯体，霎时间，识海如同镜子碎裂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开。

一双巨手凭空出现在头顶，黑暗变成滚滚气流，将他一下子包裹住，下一秒商衍的身体沉没在气流的吞噬中，直到大手覆盖下来。

外界，商衍的身体同样在发生异变，房屋周边的灵气原本稀疏无比，此刻竟然汇聚在他的头顶，灵气浓郁形成了一股淡青色的旋涡，一股血色的雾气陡然从他的头顶射出，与上面的灵气旋涡结合。

灵气漩涡与血色雾气一经接触，瞬间被吸食一空，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凭空产生强大的吸力。

但更加怪异的是，这吸力虽然强大却并没有任何物体被它吸引，反而是商衍的体内缓缓飘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细看的话，这人影和商衍有着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体积并没有商衍的肉体那么大，而是只有其三分之一。

人影似乎被一条条锁链捆绑全身，慢慢的浮现上空，眼看着就要被血色雾气吞噬!

突然，异变陡生！

“嗖！”

商衍的脖颈处一道金光闪过，一尊黑色古塔宛如流光般的掠出，斜立在血色雾气的上面！

这塔身整体泛黑，高约成年人的小臂一般大小，通体被一层金光包裹，塔座向上共有九层，呈四方状，每层塔身都有一道蜿蜒展立的塔檐，塔檐的末端分别由下而上雕刻着一尊凶兽。

古塔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明明体型不大，却让人感觉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塔座对准血色雾气，“唿”的一声，金光从底座射了出来将这血色雾气裹住，这雾气有着灵性，一被金光笼罩就开始四下逃窜，但无论爆发出怎样的气势，根本挣脱不开。

霎时间，塔身金光大作，这血色雾气还没抵抗片刻，一下子就被收入塔身里面，空中血气完全消散。

小塔又是一动，定在商衍的头顶缓缓下压，原先快要离体的人影，身上缠绕的锁链寸寸崩断消失不见，后被慢慢镇压下去，重新没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之后，古塔重新化作一道金光飞到商衍的脖颈处，变成一个小塔挂坠，但不同的是之前形状平平无奇的挂坠，此刻完全变了样子，和刚才镇压血雾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知过去了多久，屋内原先灵气聚集在房顶时，虽然消散，但化形时还是打湿了房梁，随着一道水滴落在商衍的鼻尖，商衍眼皮微动逐渐苏醒过来。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商衍意识也慢慢恢复，地上打翻的水盆证明这一切并不是梦，一些记忆碎片开始从他脑海拼凑，使得他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全部。

“我...我刚才差点被附身吗..还是夺舍？”

“我只记得，最后耳边响起的一句，似乎是什么本尊重生，还有我似乎看到自己脱离自己...”

这些话听着拗口，但只有商衍知道刚才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亲眼看到脱离自己的身体，感受到灵魂剥离，说出去恐怕会被人当成疯子看待。

商衍一边整理思绪，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颈处的小塔吊坠，发现这吊坠竟然与平时不同，连忙拿出来挂在眼前。

“家族传承的吊坠..怎么形状会变成这样？难道..我刚才是被这小塔给救了吗。”

正当商衍倍感困惑的时候，脑中的那道声音，竟然幽幽的又传了出来。

“唉，纣天伏尸塔，你到底还是没有选择站在我这一边，你与我同存千年，保护我这道残留的灵魂千年，为何这一次放弃了我？”

这道声音无比落寞，让商衍不禁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窟，连忙稳住心神，随后壮着胆子问道：

“敢问前辈是何人，寄居在小子的体内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心，反而恩将仇报，施展这等邪术，想要夺舍小子的身体，此举似乎违背仁礼道德吧。”

面对商衍咄咄逼人的质问，识海中的神秘人不屑的嗤笑一声，根本没将商衍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桀桀的笑道：

“仁礼道德？哈哈哈哈，满口仁义道德却认灭族的仇人为义父，做出这等遭人唾弃的事情，小子，你还有脸说我，哈哈，当真是厚颜无耻啊！”

商衍听到神秘人的这番嘲笑，不由得后背一阵冷汗冒出，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但嘴上依旧说道：“前辈在说什么，小子没听明白。”

他根本不清楚这神秘人的来路，但可以肯定对方一定包藏祸心，这种私密的事情即使被点破，他也绝对不能承认，否则不只自己，就连残存的商家余众也会有危险。

神秘人见商衍矢口否认，也并不生气，而是阴冷的嘿嘿一笑，说道：

"两年前，你父亲和商家那几个老不死的，被一个神通境的黑袍人一指穿心，死的不能再死，那黑袍人是不是想要寻找到某件东西但搜寻无果，所以留了你的弟弟一命，至于你，商衍，你资质不错，但当时也是一心寻死.."

“唉。”

神秘人顿了顿，故作叹息的戏谑说道：“那黑衣人身体里面修炼一门魔功，可以吸取至纯的灵气来洗涤自己的法力，增强自身修为，灵气虽然对神通境的高手毫无用处，但从体内剥离出来，蕴含精血的灵气却是大补，对修炼这门魔功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你资质还算上乘，自然是吸收的首选对象，只等你踏入惊鸿境一重，凝气境的那一刻，将你炼化，剥离灵气，吸收之后实力可以直接晋升一个台阶。”

商衍呼吸急促，心中如同被玄雷轰击一般，震惊无比。

神秘人风轻云淡的将当年这段密辛说出，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正如神秘人所说，两年前商家灭门，正是因为一件宝物，但根本没人知道这是何物品形状，也正是因为这一件“莫须有”的宝物，商策才得以活命。

当时，商衍面对父亲母亲，族中疼爱自己的叔伯，以及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被杀，早已是万念俱灰，一心寻死。

黑袍强者只是目光瞥在他的身上，自己的身形完全定格在原地，身体如同被一头身高万丈的洪荒猛兽咬在口中，只需一个念头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商衍活了下来，和神秘人说的一样，当时黑袍强者只是绣袍一挥，双手掐了一道诡异的印诀，同时配合几句晦涩难懂的咒法，商衍只能隐约听到一句“小种灵术”。

随后黑袍强者指尖迸发出黑光，一个“灵”字，飞射进入商衍的灵台里面，商衍被这一道“灵”字黑光击中，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虽然商衍昏迷意识却是完全清醒，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外界黑袍强者与王屠的对话商衍听得一清二楚。

“王屠，此子留他一命，日后对我有大用，我已施展无上仙法修改了他的记忆烙印，他醒来之后会将你当作义父，自己是你收养的义子王衍，以后就留在你的身边，你要全力助他修炼。”

“另外，若是突破到惊鸿境第一重，凝气境，我会亲自前来将他接引走，切记，商家的那件疑似祖器的宝物还没找到，我怀疑在他弟弟商策的身上，你要留心寻找，若是找到，届时我定会赐你无上神通，让你踏入仙人境界，得享永生。”

昏迷中的商衍将这话记住，所有细节死死的记在心里，不敢有任何行为的暴露。

不知为何，本应被小种灵术侵蚀记忆的他，并没有被篡改记忆，这两年来，他完全漠然，将自己强行变成了狠厉凶残的“王衍”。

但是王屠何其的谨慎狡诈，虽然有黑袍强者的“小种灵术”控制商衍的记忆，但他根本没有完全信任商衍，反而设下了不知道多少个试探的杀局，逼迫商衍自己钻进去！

两年内，他手上沾染了足足十二条商家人的鲜血！一切只为了修炼！报仇！

商衍思绪至此，气息因为内心的激动开始变得混乱无比，识海中的神秘人陡然弹指，一道血色的光点陡然打向空中漂浮的灵气团。

血光射入其中并没有引起任何波动，而这灵气团正是商衍的灵台，刚才打入的一道血色光点是浓缩到极致的魔气！

神秘人看到商衍因为这段往事变得思绪翻涌，似乎无意，又似乎带有火上浇油的目的，开口说道：

“可惜了。商连山抵御魔族半生，最后却是被扣上了个私通魔族的帽子，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殊不知还有更滑稽的事情。”

“你们商家自古流传，保护至今的宝物，竟是件魔宝！而你们商家因为本尊还有这件魔宝，也惨遭灭门，本尊则是你口中痛恨的魔道大帝，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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