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略175

陈牧：今高丽表疏不顺，寡人欲发兵讨击之，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故汉光武云，每一发兵，不觉头须为白。自古以来，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也。苻坚自恃兵强，欲必吞晋室，兴兵百万，一举而亡。隋主亦必欲取高丽，频年劳役，人不胜怨，遂死于匹夫之手。至如西夏，往岁数来侵我国家，部落疲于征役，遂至灭亡。大王今见此，岂得辄即发兵？但经历山险，土多瘴疬，若我兵士疾疫，虽克剪此蛮，亦何所补？言语之间，何足介意，愿大王止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近来，寡人多有昏聩，为政不得正言，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是也，近来大王狂悖，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臣，眩耀毁誉之实，沉沦近习之言。故侍郎王诞忠恪在公，才任辅弼，以醉酒之间，横加大戮。近大夫葛洪，先帝旧臣，偶有逆迕昏醉之言耳，三爵之后，礼所不讳，大王猥发雷霆，谓之轻慢，饮之醇酒，中毒殒命。自是之后，海内悼心，朝臣失图，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社稷之幸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当为卿改之，以谢天下。

陈牧：寡人闻，子从父命，此乃孝也，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争之，若从父之命，又焉得为孝乎？委曲以从父命，善亦不善，恶亦从恶，而心有隐，岂得为孝乎？君父有过，当直言以谏之，此乃大孝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刘邦初定天下，首封吴芮、无诸为王，何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汉王初即皇帝位，未封子弟功臣，而首以长沙王吴芮、闽粤王无诸，此之谓大略也。二子者，非有功于灭项者也，追原破秦之功而封之。以天下之功为功，而不功其功，此之谓大公也。楚、汉争于北，而南方无事，久于安则乱易起，立王以镇抚之，此之谓制治于未乱也。以项羽宰天下不公而讨之，反其道而首录不显之绩，此之谓不遐遗，得尚于中行也。若此者，内断之心，量周天下者，事出于人所不虑，若迂远而实协于人心，此之谓不测也，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诏令，郡守举贤，而今不至，何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今之郡守，民之师帅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则主德不宣，恩泽不流。今之郡守，既无训于下，或不承用主上之法，暴虐百姓，与奸为市，大王虽三令五申，而贤不至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此乃寡人用人之失也。

陈牧：今之朝廷，贤不肖混淆，寡人甚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大王当令郡守，择其吏民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不肖者有罚。夫如是，郡守则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授之以官，以使其材也。无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禄德而定位，则廉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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