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上被劫性命堪危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脸，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左右，一张小脸上满是黑污，连身上穿的也是亚麻缝制成的衣服，看上去就像是要饭的灾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手，这双小手小而娇嫩，显然没吃过很大的苦。

她忽然觉得天黑了下来，一抬头，那面旗帜已经倒了下来，就倒在她的脚边，靠近地面的那面已经慢慢被污水浸透。

表情凶恶的男人们提刀站着，刀上还一滴滴地滴下血，不远处，隐约可见几条长长的血痕。

“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有识相的赶快把值钱的东西叫出来，不然，哼哼，别怪我们一刀一个，爷爷的刀可是不认人的。”

苏小乐凝眸看去，只看见他们大概有三队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头领，互相配合。

比如在那个络腮胡子讲话的时候，就有个尖脸猴腮的男人在一边警戒着，仿佛是在望风。

而那个圆脸的男人笑眯眯的，正在劝说哭泣的妇女们把东西拿出来。

“小乐，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不该选择这趟镖，不该出这个门，早知道，早知道等你舅舅的回信，让他来接我们了。”

女人哭得伤心，一把把她搂紧，

“你不会怪母亲吧？”

苏小乐看向女人，心里竟然有了某种难得的亲近之意，那像是天然就有的，发自肺腑的。

从女人的表现来看，她绝对不是在撒谎，母子的感应永远是奇妙的。

“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有点头疼。”

苏小乐说，其实她刚刚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后脑勺有些疼痛，手摸去就是一大片血。

也许原身的意识就是这样没了的，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穿到了这个人身上。

然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活下去。

而要活下去，就要审时度势，第一件事就是认清环境。

“我本来想要带你坐这趟镖，一直到翰州，那时候就有人接应我们。可没成想还没走两三天，却青天白日里的忽然出现这么一伙强盗，你刚刚被那伙凶徒们打了，后脑勺磕到了马车车橼上，然后就晕了过去。”

女人的发髻散乱，表情中似乎还带着那个时候的惊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晕过去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苏小乐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伙凶徒，心里想着摆脱现在困境的方法。

那伙凶徒没管他们，只顾着吆喝着让那些平民们从车子上下来，自己解开包裹，把所有东西都摊在地上。稍微有迟疑的，就被痛打一顿，然后被迫交出东西，

“干什么呢？把钱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听见了没有？不想死的就给钱！”

“老爷，老爷，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去云州，没了财物，我们会在路上活活饿死的。”

老妇人在看到凶徒们翻找财物，还把他们的东西扔在地上践踏，她痛哭失声，像是一只老母狼一样扑了上去，死死地护住那半枚银钿，

她的儿子上来想捂她的嘴，一边低声下气地点头哈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长官，你们继续，我母亲老糊涂了。”

他是做小贩的出身，奉承拍马本来就是平常事。他更善于判断眼前的形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

也就是这几年，又是大旱，又是蝗灾，再加上战乱纷起，导致像这样凶恶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多。

跟他们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更别想从这些人那里获得任何怜悯。

他是个孝子，一生没什么成就，索性媳妇和儿子已经先他们投奔了娘家。

只希望自己和老母亲没事，钱可以再挣，可是命丢了就真的丢了。

他是这样想的，可母亲知道这钱来之不易，所以拼死也要护着。

“哼，你们饿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一边儿去。”

络腮胡子一拧眉，

“快起开，听到了没？”

他赶紧去拉母亲，可母亲这时候居然爆发出无穷的力气，死死抓住银钿，怎么也不肯放手。

大家都在看着这一幕，不管是强盗还是平民。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络腮胡子发话，等着他表态，毕竟他才是这个团队的老大。

络腮胡子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居然被一个老妇人违抗命令。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一刀下去，血溅当场。

男人痛苦到失声，

“娘！娘！娘！”

他死死地抱住那尸身，却被一边的强盗拉开。

络腮胡子一步步走过去，把老妇人的手掰开，里面是半枚染了血的银钿。

老人的手无力地垂坠着，看向天空的眼神涣散。

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从怀里抄出一把匕首，

“我跟你们拼了！”

络腮胡子背对着他，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

拿着斧头的高个子强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扬斧，一下子砍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趴下，身体瞬间僵直，不动了。

强盗把他身上的斧子拔出来，眼神还是无动于衷。

这一两个人的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挂齿，他们本来就是杀疯了的人，唯一想要的就是金银财宝。

看到这一幕，苏小乐的心也紧紧地揪了起来。

想从这伙凶徒的手心里逃脱，她一定要好好谋划。

否则，一被发现，一定会没命的。

其他的平民也有在反抗的，看到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也都安分了下来。

财物虽然重要，但是谁也不想死。

苏小乐忽然听见一股闷闷的呕吐声，一扭头，发现灰袍男子的身前，有个看起来同龄的小男孩紧紧地抱着他，只是脸埋在那人怀里，看不出什么模样。

那灰袍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比起其他人还算整洁。

更重要的是他的表情，他看起来很镇定，跟其他惊慌失措的人截然不同。

灰袍男忽然向她这边看来，她心里一震，忙把头靠在母亲肩膀上，

“母亲，头疼。”

像是在撒娇，也是在掩饰。

毕竟她可不想被看出来自己年幼的身体里藏着的却是个苍老的灵魂。

就算她自认是个成年人，但还是不得不扮演幼童的样子。

一来这样比较正常，二来这样能让别人对她放下戒心。

毕竟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面对一米七八的持刀歹徒，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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