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溯

潮湿温暖的夜间空气飘荡在室内。屋里满是蚊香的味道，窗外传来蟋蟀与蛐蛐细微的合唱声。

莫一凡收拾完卫生后与陌莲他们告别离去，时间过了晚上十点，已经熄灯好一阵子。

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在铺成川字形的凉席正中央，陌莲眺望天花板复杂的木纹，陷入沉思。在晚餐吃得正热闹的时候，陌莲说明巨能晶崩坏，丧暴动物可能趁隙侵入的最糟剧本。

她们也顿时失去血色。梦曦立刻愤慨回应:“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

“为什么？咱们不是异警吗？”

是异警没错但这次危险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高，陌莲很想这么说。她们俩，身为异警都有过几次与丧暴动物的战斗。然而集体行动的丧暴动物带来的威胁，是绝对不能心存侥幸的。

“陌莲哥……”

白冰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只有你能去！”

陌莲面对梦曦与白冰仰望自己的凛然眼神，不由得感到吃惊。无论对死亡的反抗，还是自己的责任总之两人都有着极为坚强的意志。

与两人相较年纪更长的陌莲与伊宁，听了林舒雅的委托内容却无法当场决定……

陌莲摇摇头：

“请给我一点时间吧，明天我会通知你们的。”

右手边可以听到梦曦的鼾声，陌莲的意识又回到自己的身上。

寂静使耳朵感到疼痛。时钟的秒针移动声听起来格外响亮。

“陌莲哥哥……陌莲哥哥？”

有如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来自左手边。那是白冰。

陌莲尽可能平静地回应：“你睡不着吗？”

这也不能怪她。体内带有夜行性因子的白冰，本来现在才是最有精神的时段。

“能不能稍微陪我聊一下？”

“可以啊，不用客气。”

“我考虑了很久，之后晚上想吃安眠药，把自己的作息调整为白天活动。”

“………你不必勉强自己这么做。”

“强行用药的话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唔…………”

“陌莲哥哥，我很感谢你……大家既温暖又舒服，我想一直待在这里。这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光。”

白冰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陌莲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缓缓开口：

“白冰，有句话我得先说清楚。这种生活大概不会持续太久。”

“是关于你说的那个金牛？”

“不是的……”

窗外吹过的风晃动窗子。松籁扫过地面，发出摩擦树叶的沙沙声。

“那么是关于伊宁小姐的吗？”

陌莲望了望天空:

“也许……她会变得很可怕。”

“嗯哼？”

陌莲把双手放在脑后，仰望天花板：

“我和伊宁最开始是阿瑞斯世家的人。”

“啊？就是个以格斗术成名的阿瑞斯世家？”

“没错，我还有个师兄…名叫祁恒。原本我是后到那里的，大家都孤立远离我只有身为阿瑞斯大小姐的伊宁以及“大师兄”祁恒愿意和我玩。”

“祁恒？”

“但是好景不长，我很以为那种生活就已经很幸福了。可谁知一天突然来了一群人，带走了祁恒。自从他走后，阿瑞斯就被另一群人屠杀。叔叔阿姨让我带着伊宁离开去找比尔，可当我回去时。他们已经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么黑暗的一天。”说着说着陌莲的声音有些哽咽。

黑暗中的白冰似乎为了思考而暂时沉默。

“那……后来呢？”

“崩溃的伊宁选择跟随比尔先生暂时离开费雷尔泽，而我为了找到我的师兄选择和他一样的路。被那群人带走。”

讲到这陌莲这才发现白冰拉开被子靠了过来：

“陌莲哥哥，能讲讲你和梦曦的事吗？”

陌莲望向歪头不解的白冰。她正在用力眨眼陌莲的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睡意几乎完全消失。

“我当过特战队，也就是政府为了对抗丧暴动物成立的组织。我们那队经历了一次大变革后只剩我一人，因为当时的我特别害怕选择了退役在政府扶持的条件下我上了常渊大学，然后我注册了异警职位也是这时候我遇见了伊宁了解了她和比尔闹掰后我们一起创立了异警私立公司。”

白冰身体抖了一下，重新把单子拉到自己的肩膀：

“然后因为我是异警，政府通知我三天后去北边的能力者基地去选取自己喜欢的能力者。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第二天一早就有现场直播说能力者基地遭到不明势力袭击。现在异警总局正在支援，我一听连早饭都没吃就慌忙的赶过去。当我到达那里时，外面围了好多记者以及调查组在疏散人群。”

“那你怎么进去的？”

“从后面狗洞钻进去的呗。”

“里面的大门敞开，基地里空无一人，遍地都是xue迹宛如人机地狱。往里走还会看到一些孩子的尸体，走廊里墙上地上散散落落的除了血迹还有一些nei zang极其恶心。我看着闪烁的警报心里不禁发颤，正当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我听见了一声呼唤。”

“走廊尽头，一只绿皮巨型怪物正在掐着一名小女孩。”

“那个女孩是……梦”

“对，梦曦……”

“我当时没多想，为了就她我直接连开数枪。好在普通子弹对它造成了伤害，那个家伙一把将女孩扔掉朝着我飞扑过来。恐惧渐渐从内心中升起但求生的本能让我镇定下来。我拿起一旁的沾满xue迹的棒球棒，迎面挥了出去。那家伙的力气比我大多了，即使被他掐住我的手也在用力的击打它的头部。也许是它感到疼痛从而甩开了我，正当我大口吸取着空气时。从我身后传来一股风，我转身之际那个大家伙被狠狠的砸进柜台里。身体被破损的铁架贯穿让它暂时无法动弹，我趁着这个机会便于梦曦给了它最后一击。”

“哇哦…………”

“之后我看梦曦已经没有庇护所了，就给她注册了身份。并把她和我绑在一起，就这样她就加入了我们的事务所。”

陌莲把手放在白冰的头上:

“睡觉吧，尝试去闭上眼休息一下。”

白冰安静了一阵子，随即抬起视线：

“那么我要你的胳膊当抱枕。”

“嗯？”这是什么反应，陌莲完全无法理解。

不等他的认可，白冰开心地将头靠上。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陌莲一边苦笑，一边把视线看向天花板。

反正暂时睡不着，身边的体温很不可思议地让他感觉很舒服，眼皮也渐渐变重，最后意识终于模糊起来。眼皮底下感觉到忽明忽灭的光线。

蕴含早晨清爽空气的微风抚过脖子与肩膀。不知是什么东西随风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陌莲微微睁开眼睛，抬起头来。风从稍微打开的窗户吹进来，摇曳窗帘的皱褶，使日照忽明忽灭。看来今天天气也很晴朗。

起身看向时钟，现在是早上六点。早起的梦曦察觉陌莲醒来便对他挥手：

“起来了吗陌莲！我煮了早餐的咖啡喔。”

像是要配合梦曦的话，水壶的笛声大作。电视恰好播出六点的报时，快节奏的音乐伴随晨间新闻开始，早晨一下子喧闹起来。

“喂，陌莲？我要进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接着是粗鲁插入钥匙的声响。表情有点愤慨，将手叉在腰上，身着洛丽塔的伊宁就此现身。

“好了，快把白冰还给我吧。”

陌莲抓抓刚睡醒乱翘的头发反驳：

“还给你……我又没把她抢走。”

梦曦的声音让陌莲与伊宁环顾四周，四坪大的房间里完全不见白冰的踪影。

这时的被窝里，刚好是跨下的位置附近有所动静。

“诶？”

二人看着从阳台走过来的，是揉着惺忪睡眼的白冰。下半身的pants和身上只有一件代替睡衣的松垮衬衫。

她没发现无言以对的梦曦与伊宁，只是以朦胧的双眼努力望向陌莲微笑：

“陌莲哥哥，有个玩具我要送给你，我找了好久。”

正当陌莲疑惑之际，从白冰身后扔出一个黑色小东西，等伊宁反应过来落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只老鼠。

“啊！！！”

她一下跳到了陌莲身上并喊着陌莲把它抓住。

“伊宁姐，伊宁姐……冷静点冷静点，那是一只毛绒玩具。是假的……”

屋子里传来关于巨能晶的新闻。伊宁瞪大眼睛，脸色铁青地看着电视：

“事情开始变坏了…………”

“哦？…………陌莲……什么是怪胎啊？”梦曦呆呆的看着电视上的字，一旁的陌莲却沉默不语。

伊宁的担忧很快化为现实。民众本来要通过的林舒雅重要政策再看看异警总局能否处理，可现在他们却开始辱骂异警让他们拿出武器来不要依靠那些“怪胎”，将一切责任怪罪到没有处理好后事的异警头上。

陌莲看着那刻着“请异警们拿出真正实力，远离怪胎。还我们一个美好的家园”字样的横条，怒不可遏。

“这帮家伙……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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