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智取墨宝

紫竹愤愤不平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好好地教训教训他！”徐远忙问：“你打算怎么教训他？”紫竹反问道：“张科平时书写什么字体？先生是否知道？”徐远道：“他写什么字体？他连字也认不得几个，写字更是鬼画堂屋，不成字体。”紫竹道：“如此我就有了办法。”于是她不慌不忙说出了一套计划，众人尽皆拍手称快。

吴其入狱以后，张科知道今科状元已经非自己莫属了，不由得格外高兴。那一天，他带了杨朝奉和李初，又邀请了一些狐朋狗友，正在一个酒馆中喝酒作乐。忽然听得外面一阵阵的喧哗声。他是个喜欢起哄之人，立即道：“哪位兄弟出去看一看，街上又有了什么新鲜好玩之事？”一个名叫田单儿的街坊无赖，以为张科一定会飞黄腾达，便日日追随在他的左右，这时立即起身道：“我去！”不大一会儿，田单儿乐滋滋地跑回来说：“外间一个老头子，带了个女孩子在那里乞讨。老头子不必说了，大约六十多岁，一副寒酸模样。但那个女孩子却长得十分漂亮，通街的年轻人都围着他们转，正在逗乐他们玩耍，所以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张科疑惑地问：“既然那姑娘长得十分漂亮，又怎么会在大街之上乞讨呢？”田单儿道：“状元爷有所不知。这个女孩子真的十分漂亮！便是用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这些词语来形容，也一点不会过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沿街乞讨，兄弟没有问过。要不要召他们进来问一问？”张科听说女孩儿十分漂亮，心中早已痒痒难受，便道：“你去将他们叫来，让她给我们唱一唱曲儿，助一助酒兴。”田单儿心领神会地道：“兄弟马上去办！”

原来，街上的父女便是石心伍与紫竹装扮而成。当初，紫竹听说张科好色，便想出了一条计策，只要引诱他上当。徐远虽然觉得她的计策有些苛毒，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又不能救出吴其，加上张科好色，也是自取其辱。只是他却不知道，这紫竹本非中华女子，并不怎么将自己的名声看得过重，所以后来人们要称她为“风流观音”。他们来到成都以后，由吴庆负责跟踪张科。吴庆发现了张科的行踪以后，便与徐远躲入了锦城客栈中，却由石心伍和紫竹扮成卖唱的父女二人，上街乞讨，以便寻觅机会，接触张科。

田单儿兴致勃勃地来到街道中心，大大咧咧地上前道：“呔，老头儿，我们状元爷叫你们过去唱一唱曲儿。”石心伍假装发怒：“我们虽然是乞丐，也不是可以任人呼来唤去的。”田单儿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老头儿好无道理！状元爷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寻常人家想见上他一面还不容易呢！如今状元爷好心好意地相请，并且必有赏赐，你们岂能不识抬举？”石心伍道：“文曲星也罢，武曲星也罢，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见不见他又有什么要紧呢？”田单儿暗道：“这老头儿好不倔强！倘若不来一点硬的，可能他们真的不会去，这可是太没有面子了！”于是他装作高深难测的模样，故意问：“你们知道今科状元爷是谁么？”紫竹忙说：“这位哥儿，不要生气了。我爹爹年龄大了，脾气也有些不好，望小哥儿不要见怪。请问今科状元是谁呀？”田单儿炫耀地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他不但是普州城中第一富商张烨的儿子，当朝学监魏襄魏大人的妻侄，还是当朝太子王衍的好朋友呢，他的名字叫做张科！”大家以为田单儿在戏谑紫竹，人丛中立即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紫竹心中明白，这鱼儿终于要上钩了！于是对田单儿道：“既然今科状元召唤，我们又如何不去呢？”说罢，立即拉了石心伍的手，双双跟着田单儿去了。街上的青年们见了，一齐跟着他们涌到酒馆。

田单儿带着石心伍和紫竹他们上楼，桌子上众人忽觉眼前一亮：紫竹虽然穿戴得十分陈旧，但那一副美丽的容颜与神态，当真是天下第一，世上无双，因此尽皆目瞪口呆的。半晌，张科才假装斯文地问：“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为何同了老父亲在大街之上乞讨？”紫竹不慌不忙地回答：“回状元爷问话，小女子乃是普州乡下人氏。因为无法生活，才在成都的大街之上卖唱和乞讨。”张科吃惊地道：“原来姑娘还是我的同乡？我也该加以关照。不知道姑娘是否会唱曲儿？倘若会唱曲儿，就请为大家唱上一首，我们一定重重地有赏！”紫竹凛然道：“我自然会唱曲儿，只是今天我一定不会唱！”张科诧异地问：“为什么今天一定不会唱？”紫竹道：“您是今科状元，又已经知道了我们乃是同乡，还要让我们在此卖唱乞生。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不但您这个今科状元的面子丢尽，便是我们普州人从此也没有了光彩。家乡的父老乡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因为普州有了你而感到耻辱！”围观众人听了，顿时哄堂大笑。张科羞得满脸通红，只好道：“如此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坐下来一道吃饭，我再设法帮助你们，如何？”紫竹笑道：“状元爷身分何等高贵，我们乞丐人家，怎么敢坐下来同您们一道吃饭？”张科花言巧语地道：“亲不亲，同乡人。大家都是吃着普州的五谷长大的，何必这么生分呢？”说罢，竟然动手来拉紫竹。紫竹面色一沉，恼怒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子虽然贫穷，但是并不低贱，还请状元爷自己尊重一些！”张科窘迫地道：“在下并无恶意，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紫竹这才转过话题道：“刚才状元爷说过要帮助小女子，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张科信信誓旦旦地道：“我张科历来说话算数，你不用怀疑！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帮助？”紫竹道：“状元爷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们能够见上您一面已经三生有幸。倘若状元爷肯赏赐小女子一幅墨宝，则小女子终生荣耀不已！”张科不知道墨宝是什么，一时间呆在了那里。杨朝奉忙道：“这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张公子一定赏赐给你。只是急切之间，却没有笔墨纸张可用。”说罢，又附在张科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阵子话。紫竹向着窗口外面的青年们高声叫道：“哪一位朋友肯帮个忙，出去到街上借来纸笔墨砚，让状元爷用上一用？”一个叫方杰的当地小伙子大声叫道：“姑娘，这个忙我帮定了！”不大一会儿，汪杰将纸笔墨砚借到。可是张科却在那里犹豫不决了起来。因为杨朝奉刚才告诉张科，墨宝便是本人亲笔书写留下的字迹。这个姑娘的来历不明，又偏偏要你的墨宝，莫不是想套取你的笔迹，谨防其中有诈！张科本来没有笔墨功夫，又想到杨朝奉的提醒，因此不敢动笔了。紫竹高声叫道：“难道状元爷如今翻悔了不成？”围观众人哄堂大笑起来。一个叫吕梁的青年不相信地叫道：“朝廷榜示尚未公布，哪里就有了什么今科状元了说不定那是个假冒的角色！”张科那班狐朋狗友闻言后尽皆愤愤不平。一个道：“你们哪里知道？便是太子殿下昨天也说了，今科状元非张公子莫属。”另外一个却催促道：“张兄，你就写个墨宝给他们瞧一瞧嘛，好让他们无话可说！”于是众人发起喊来：“快写，快写嘛！”张科被逼无奈，只得提起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下一句简单的古诗，并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紫竹。紫竹得到张科的笔迹，便与石心伍不慌不忙地退了出来。

紫竹与石心伍来到大街上，那些瞧看热闹的人们兀自不肯散去，紧紧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因为他们也料定，石心伍父女索要墨宝必定大有文章，后面还有热闹可看。紫竹趁机高声叫道：“列位朋友，请大家看一看，这便是新科状元张科的墨宝。”众人争先恐后上前，一个个轮流观看。吕梁看了以后不禁唾骂道：“如此混蛋的笔墨功夫，也敢混充朝廷新科状元张科，早该将这个骗子扭送到官府！”紫竹道：“朋友，此人是张科，一点儿也不假。只是张科是不是今科状元，确实还不一定。因为他是寻了个替身入场考试的，倘若被官府发觉，他就作不成新科状元了。我取了他的这个笔迹，便是要去蜀王宫中揭穿他的鬼把戏！刚才的事情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们敢随我入宫，做个公证之人么？”汪杰问：“为什么必须到王宫去告状？”紫竹道：“张科的姑父魏襄便是当朝学督、一品大员，主管科举考试。他若是受理此案，必然有失公正。普通衙门又怎么敢受理这等大案呢？我要面见蜀王，状告这个假状元和他的姑父，大家敢跟我过去作个证人么？”众人一齐道：“怎么不敢？”于是，紫竹和众人来到蜀王的宫殿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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