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议事厅。
有一美人兮,姿态如杨柳依依,扭着臀为三位公子上茶,一双媚眼勾人心魄,婉转之间含情脉脉。
那是白衿房里新纳的通房,原是那十五位中的一位,名唤夏千莺。
这名字,取的极好。白衫笑了笑,目光在夏千莺高曼妙的身姿上流连着。
她告了退,出去了。
白初心中的火也不比白衫要小,无关乎他好色,只是那婢子太勾人。
“二弟真是得了个绝色。”白初皮笑肉不笑。
白衿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哥若是想玩,今晚上我就把人给你送了去。”
“顺便把我也给打包送去大哥房里罢。”白衫细细品茗,说着轻佻的话语。
三兄弟又笑了起来,像是敲定了什么事情。
笑完之后,那股子浪荡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已经下旨,准了皇后娘娘省亲,今年妹妹会回一趟家来,府里得操办操办。”白初滑动着茶盖。
明面上,那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私底下,也还是他们最宠爱的妹子。
有些事情会变,有些事情不会。
“当真?”白衿眼里露出惊喜。
“当真。”
白衫颔首:“那是应当热闹热闹。”
“我同你二兄还得进京谢恩,府里这段时间你看着点。”白初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是不怕这浪子把白府捅出一个窟窿来。
“知晓了。”
“另外,三弟你也快及冠了,房里连个正儿八经的侍妾都没有,待你及冠后,为兄便给你找一门亲事。”白初的眼睛放在白衫身上。
白老爷和白老夫人早死,家里一直是白初主事,他比白衿大五岁,比白衫大七岁,操持着这个家,如今位极人臣,身上的担子更是沉重。
白家人,没有谁是容易的。
白衫听此,垂眼勾唇:“这可真是稀了奇,你同二哥都不曾娶妻,非逼我先来,再者,我也不是不抬她们为侍妾,只是她们经不住折腾,没命活到我抬举她们。”
明明是那样轻松随意的语气,不过是一家子人开开玩笑,可这嘴里吐出来的话,让人心生寒意。
进屋来放点心的婢子,头一个听这话便腿软了下去,将一盘好好的驴打滚掉落在地,幸得地上铺的是纸蔚,盘子还不曾碎。
婢子慌忙跪下磕头,泪水决堤:“公子们饶命!”
她低着头,身体颤抖不已,后面的婢子恭顺站着,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细微的脚步声从她头顶上传来,被迫压的她将脖子埋得更深,仿佛上头沉了千斤顶。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抚去泪水,顺着皮肤滑下,动作温柔得不像样,碰至下巴的软肉,轻轻捏住,迫使着她抬头,对上那双明眸桃眼。
“你怕什么?大过年的,本公子不会杀人。”白衫柔柔笑着。
这完美的笑脸下,让人忘记了他原是个罗刹鬼。
“公......公子......”
“还愣着做什么?”白衫已经回了位置,“捡起来,出去罢。”
婢子应了一句“是”,手忙脚乱起身收拾着,退了出去。
剩下的婢子们分列放着点心,本都是三份数的点心,到白衫面前,便少了一份驴打滚。
“呵......”白衫盈盈笑着,“年后,就杀了她罢,一刻也不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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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罕见的下雨了,本就不算是明亮的人间便被乌云遮住了去往光明的道路。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寒风凛冽,那原是淅淅小雨被风吹得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拍在人的脸上,像是往人脸上扔了一把冰雹,又冷又疼。
巧了,这碰着皇后省亲,赶着过年,天气再如何,白府还是一样不落的要做。
白初与白衿没几日便离了府里,接下来府里每一道命令都出自白衫,去准备上千斤佳酿,采购食材药物,红烛红纸这些小东西不计其数。
紧赶慢赶着,要把这金碧辉煌的白府布置成人间仙境。
呆了这么久,落羽明白了为何白府那么频繁的要招新女孩进来当婢子。
那些女的死的都太快了。
落羽擦着白衫房里的青蓝色山水人物瓷瓶,这个点白衫在书房,招来了府中各个部分的管事细细查问着一些事情。
这个屋里,纱幔的颜色很是暧昧,点了烛火后,飘着模糊的暖色,屋内的繁华像是梦一场。
曾几时,三公子在这里与那些女人缠绵在床,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似乎都还能闻到遗留的情欲。
外面的惊雷响起,轰隆一声,随着刹那的闪电让昏暗的房里明亮了一瞬,后一瞬又暗了下去。
落羽吓了一跳,手中不慎,瓷瓶“啪嚓”一声,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她闯祸了。
又是一声惊雷,大风刮过,雨落了下来。
风吹开了门,落羽蹲在地上清理着瓷片,向门口看去。
那里站了一个人,闪电的光亮在他的脸上明灭流转,勾勒着眼底的阴寒。
落羽只觉着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双眼睛盯着她,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了她手上,不自觉的,她的手竟已被锋利的瓷器割伤了,鲜血点缀着白色的光滑,真是妖娆。
门被关上了,他走了进来,带了一身寒气,屋内的温暖正在努力的驱散他身上的寒气。
“对不起,公子,奴婢失手打碎了,请公子责罚。”落羽将头颅紧贴在地面。
她想活命,白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逢年过节都是不会死人的,这瓷器很值钱,她想把那些平日里积攒的钱都拿出来,赔了三公子。
那男人没有答她的话,只是自个儿动手脱去了身上沾满风尘的裘衣,挂在红木银纹顶鹤木架上,随即坐在了椅上。
椅子微微响动了两声,承受住了他的重量。
“过来。”他说。
落羽依旧是不敢抬头,她移动着双膝,慢慢地爬了过去。
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个什么心情,是个什么表情。
“抬头。”
她乖乖将头抬起。
男人没什么表情,他是高傲的人,有着一张极为好看的皮囊,也有着一缕与众不同的灵魂。
外头的人,称他为白面玉郎,有的称他为恶鬼修罗。
“十三了吧?”他问。
“是的,公子。”
“长大了不少。”他喃喃念着,用着微乎其微的声音。
当然,她入府已经大半年了。
“回去罢,把伤口包扎一下。”
落羽心中有些惊讶,却还是低下头:“是的,公子。”
她离开后,他看向了那一堆破碎的瓷器,血迹在上头遗留着芳香,刻画了一朵妖娆待取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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