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处相思

定江堂红枫满院，远看像一团燃烧的火云，秋阳舒坦坦地斜照在叶面上，仿佛可以看见叶脉里的汁液缓缓流动。比枫叶更加夺目的是树下的一名妙龄女子，身着一袭白裙，柔顺的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玉簪绾起，一对小山眉闲倦参半，仰面看花时更多一丝妩媚。

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见了那女子顿了一顿，慢慢走近。女子也见了那人，眼睛泛出光芒，不自觉地把一缕长发捋在耳后，露出白玉一般的耳朵。

“林可？你也在这！”来者正是秦羽。

“看看枫叶。”林可玉腕轻抬，手指拂过一片枫叶，“枫叶很好看。”

“你也好看。”秦羽心里泛起一丝情愫，有千言万语但在心里，但像被什么东西赌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一时无言。林可在等着秦羽开口，秦羽却心脏乱跳，不知怎么开口。好半天，林可说道：“我得回去了，下次聊。”说罢缓缓而去。

秦羽目送林可离开后，寻遍了整片枫林，仔细地挑折了一片最好看的红宝石般的叶子，痴喃道：“多像姑娘羞红的脸。”

当晚秦羽专门去找石小虎，刚进门便看见他正喝酒划拳在兴头上。秦羽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小虎，你认识林可吗？。”

“肯定啊，出了名的美人胚子，还是定江堂副堂主林辅圣的女儿。你对他感兴趣？”石小虎笑得别有意味，“这可不好搞，听说李乔也……”

“谢了，你慢慢喝。”

“加油，哥们信你，嘿嘿！”

第二天傍晚林可刚回房，丫头便睁着大眼睛冲着她笑。

“怎么了，环儿？”林可问道。

环儿只是笑，并不说话，目光落向梳妆台。林可走近才发现铜镜边上有一个大红金边信封，面上用的是清秀娟丽的小楷：林可小姐亲启。林可拆开信，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原来是这呆子。”

环儿见状，笑道：“今天碰见秦羽，他让我千万把这封信给您。起初我以为他是李乔的说客，不愿答应。他说昨日与您在枫林下有约，我才答应下来。现在看来，要不是那天在龙门您叫我打听他就错过一段好姻缘了！”

林可脸上一片绯红：“环儿，你再贫小心教训。”

月亮像白玉一般圆润，似水清辉铺满湖面，恍惚间水光比月色更加美丽。温热的夜风弥漫着缱绻与迷蒙，将轻云吹散，将情思扰乱，将旧情唤醒。水榭阁中李凌云与苏小妹并肩而行。苏小妹矮了李凌云一个头，显得娇小可爱。

“小妹，我送你一样礼物。”李凌云从怀中取出一枝木钗递与小妹。

那木钗看来年份不短，只钗头刻了一朵青梅花，通体青白光润，隐约散发着寒光。

苏小妹道：“这是？”

李凌云笑着让苏小妹坐在石凳上，自己却绕在她的身后将她绾发的银簪取下，苏小妹流一般的长发便随意披散开。李凌云很慎重的，对待宝物一般的将她的长发一缕缕理顺，仔细地绾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再将木钗钗好，像完成了艺术品一般。

“十一年前时我七岁，随父亲去拜访苏伯伯，正撞见你青梅树下哭得厉害，问你才知是邻家小孩顽皮扯散了你的头发。我折了一枝青梅，想学着大人的样子替你束发，你却不愿。小妹，你看这发髻如何？”

“小时不解青梅好看。”苏小妹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但随即暗淡下去，“以前父母……也经常为我簪发……”

说罢，一双眼睛像青灰欲雨的天空，教李凌云心像揉了一把玻璃渣般疼痛。他忽然生起一种责任感，想要保护好这个女孩，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一点也不！

他挨着苏小妹左边坐下，轻握住苏小妹的手，道：“小妹节哀，你把这当家，我会照顾你的。”

苏小妹微微低头：“多谢李哥哥，我来这里已经闹得李哥哥和伯伯有了矛盾，我……”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如同玉珠滑脂，更显凄婉动人。

李凌云突然间觉得以前那种替顺天府铲除异己、杀人无情的日子白过了，现在只想逃脱这里，和苏小妹归隐田园，过与世无争的恩爱生活。

湖中一尾鲤鱼高高跃起，似乎想上岸看看，但激起一团水花之后又沉入水中。

鱼怎么能离得开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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