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A02③

然而老郭却回头瞪了张威一眼，语气稍有些严肃道：

“张威同志，你叫这个人‘大哥’？”

张威一愣，脸上冷汗直冒。一旁的阿尚的脸笼罩在肌肉装甲面具下，看不到。所以温馨地提示您，他现在其实慌得要死。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撒谎勉强算他最不会的一件事。哪怕是拥有欺诈之神的神印，自己也编不出多漂亮的谎话来。

他只能强撑着，故作高深地说：

“张威，我来解决。”

张威更是冷汗直冒！他心想，大哥这是要摊牌了！？还是说，要把郭老先生杀人灭口！？他慌忙地挡在老郭身前，连忙摆手道：“大哥！您先等会，郭老是个好人！大好人！警察！来查案子的！”

结果张威这么一搞，阿尚更不明白状况了。不过听到老郭是体制内的人，结合他刚才说过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阿尚忽然便有了点子。他蹲下来，看了看手里的人形，对老郭说：

“既然你是警察，就先想办法把这家伙收容起来，问他点东西吧？要不然浪费我的好意。或者，我压着他，你现在问问？”

那丑陋的人形只是颤抖，对自己的一片灰暗的“前途”是不敢吐半个“不”字。

老郭愣了愣，也终于是点了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相信你。既然这小伙子叫你大哥，说明你是个不错的人。”

张威听了这话，莫名感觉有点虚荣——仿佛自己变成了大哥和警方之间的纽带，多少有点功劳在里面的意思。老郭一瘸一拐地走到阿尚旁边，仍与被控制的感染体保持着一定距离，以训问的语气说道：

“嫌疑人郭富，你被逮捕了。”说着，他自己又忽然笑了一下，“呵，咱俩都姓郭，呵？也是巧了，还都是河西人。”

感染体一言不发，只是颤抖着。张威跑到仓库里面去，发现晕倒的五个人身上的伤口大多都已经完成愈合，醒来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便将他们排成一排，在里面乖乖等候着——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是不能听的。

良久，老郭叹了口气。

“这么不正式的审问，我还是头一回。”

“我也是。”阿尚嘴贱地回应，糟了老郭一个白眼，便闭了嘴。、

“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剩下的祭祀法阵都在什么位置？你们到底——侍奉的是哪位神？”

感染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已经到了有些古怪的地步。它不回话，像是老郭眉头一皱，抬头问阿尚：“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感染体的脑袋忽然炸开，溅了老郭一脸的碎肉和脓血。两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到了，皆是愣在原地。

“……你，给他脑袋捏爆了？”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地上的碎肉冒着黑烟，感染体的身躯逐渐融化成古怪的粘液，随后开始飞速蒸发，消失不见。老郭耸了耸鼻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与阿尚异口同声：

“炸药。”

空气中残留着些许火药的味道，也并没有使用过魔法的痕迹。如果阿尚并没有捏爆它的脑袋，那么可能性就只有这一种：敌人在核心里埋了一颗当量很小的炸药，用来自灭。

……或者说，灭口。为了不让败下阵来的下属吐出不该说的东西，在他们的脑子里埋炸弹。虽然这意味着，一定有人在观察这里的状况，但一来远程观测魔法本就难以追踪，而来对方甚至可以选一个千米之外的山头就着望远镜看，在没有同步部署法阵和反侦察设备的情况下，想要追踪可实在是有点难。

“真是一群畜生啊，手下说杀就杀。”阿尚垂下手，不由得感慨。

“当年我查他的案子，这帮人做过的事儿可比这畜生多了。”老郭也是摇摇头，站起身来。“在街上制造高浓度的魔力泄露，把普通人给溶成一团肉泥；把三两个残疾的小孩子给黏在一块，当作是兵器来用；往人的身体里植入来路不明的变生碎片，导致大量恶性感染……”

“……咋听着这么像那个，河西的那个——”

“河西‘红烟’案，我们这个专案小组的名字的由来——我们本来就是去调查这案子的。他就是这个案子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我本来以为，那案子已经结束了。”

阿尚转转脑袋，顿时反应过来：“您是那个——那个郭——郭啥来着？”

“……郭守强。”

“对对对对！郭守强警官！”

老郭并不想聊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转而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不说说你自己？”

“我嘛——”阿尚挠挠脑袋，反问道：“您刚才说的，那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指的是那位？”他还真好奇这个问题。毕竟就他所知，全世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他这个程度的肌肉操控了。

老郭警惕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会，最终还是说了：

“‘磐石’行动组组长，魏长生。”

“哦，他啊。”阿尚还思索了半晌这名字是谁，最后却反应过来——这不那假老头吗！“我以前跟他还同事来着——”

结果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这话可说不得。以前在组织的事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要是就这么捅出去，迟早会被曾经认识自己的人给知道！要是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被人给知道了……

于是他马上转脸，对着老郭恶狠狠地说：

“所以你要知道，我的身份，你不该知道，也不能知道。”

老郭一愣，被这忽然冒出来的威压给怔住了，点了点头。

“从这儿出去之后，别跟任何人提到我，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包括你那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懂？”

“……他们迟早会知道你。”老郭缓缓道。

这话倒也在理。但阿尚不可能回应他，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去：

“祝你好运，郭警官。”

然而他不放心似的，又转过身来：

“如果你们遇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联系张威让他找我。懂？”

老郭还没搞明白他的意思，见他又走了，便也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然而他又回了个头：

“你们最好对张威好点，懂？”

“……你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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