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天色将暗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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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能去神殿。”

经过重重思考，阿尚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就算要去，还是得先把国都里的事情先解决。”阿尚在电话里说。此时他正在恶魔街附近的菜市场，准备今天的食材。年过半百的摊主看着他捞了差不多五斤肉进塑料袋，不禁挑眉。

“……我倒是不意外。”伊莎贝拉在电话那头回应道，“所以你专门打电话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今天早上，莫校长给我打的电话记得不？”阿尚一面拣肉，一面脸色严肃地说，“如果真有人想伤害学生，那瑞贝卡肯定也不安全，我不允许。”

那头沉默了很久，才终于答道：

“如果你是为了瑞贝卡，我不会拦你。但，如果你暴露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你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知道么？”

“……不太知道。可能还得带着你们逃亡，再次回到深山老林里去，等着哪天人类或者神明灭绝，或者一颗核弹砸在我们头上——天晓得他们会干什么。”他把肉上称，老板瞟一眼说：

“一百一十二。”

于是阿尚从皮包里摸出钱，嘴里念叨着：

“猪肉又涨了。前两周还十五，现在十七了。便宜的时候十一、十二的都有。”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伊莎贝拉问。

“告诉你美好生活来之不易，多多珍惜。”他提起袋子，走人，忽然想起来菜市场二楼有卖睡衣的——“你喊瑞贝卡接个电话，帮我问一下她想不想要一件新睡衣——之前那件不是给撑坏了吗？”

他听到电话那面传来小小的喊声：

不要！我自己买！

伊莎贝拉无奈道：

“你听见了。”

“嗐，孩子大喽。”

摇了摇头，他拎起塑料袋准备返程——

嗡！忽然的一阵耳鸣，使得阿尚不由得竖起双耳，猛地朝向西北方向望去——那是贡达路的方向。无人看到，他的背心下面，肌肉产生了抽筋般的蠕动，在皮肤上涌起一阵波涛。

异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贡达路的方向刺激着阿尚浑身上下每一个变异的细胞，令他汗毛竖立。

“伊莎贝拉。”

“我感觉得到——有很强的眷属，或者变异体，在西北方向。”电话那头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那玩意，好像有点强的不寻常。”阿尚眉头紧皱。

“你都觉得强？”

“……威胁不到我，但也很强，也许有个寻常A级执行者的强度。这种级别的出现在城里，而且火力全开……可不是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看看？”

“你出一下门，站在走廊门口。”

“干嘛？”家中的伊莎贝拉略感疑惑，放下听筒走下沙发，来到门口——一袋肉忽然就以炮弹般的速度，飞到了她的眼前。若非她手快截住了，怕是鼻梁骨要被杂碎。

显然，这就是阿尚买的那袋肉，被他从菜市场某个地方直接给丢了上来。

这他妈可是六楼啊。

伊莎贝拉黑着脸，回到听筒边：

“你他妈——”

“我去那地方看一眼，要是中午没回来，你就先给瑞贝卡做饭。多的肉放冰箱，挂了。”

接着，听筒里留下“嘟嘟”声。伊莎贝拉呆呆地愣在原地，心想：

做饭？我？

她又望了一眼瑞贝卡——孩子一脸慵懒地看电视，半躺如葛老师的姿势和她爹如出一辙。

年龄过百却从未碰过灶台的魔女，顿时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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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已经联系过路政了，贡达东派出所很快就会封锁。”唯一的女调查员小杨放下电话，警惕地看向车窗外——车辆后并没有追兵，对方并不是铁了心要带走他们。“红烟”专案组和张威此时都处于两辆机动车内，这是小组前来调查时开的车。

小杨、光头、老郭和张威坐一辆，小常他们在另一辆车。

罢了，她轻呼一口气，将视线带回车内：“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从城南那边的派出所间接联系？”

老郭检查着自己的战术装备和武器，回应道：

“敌人的目的应该不是把我们赶尽杀绝，那就一定会围绕保护已经刻下的几个法阵做文章。换言之，地理位置离这些法阵越近的行政单位，就越有被渗透和污染的可能。”

开车的光头恍然大悟，补充道：

“城南的派出所离市区比较远，所以大概率安全，是这个意思吗？”

“对，而且我们已经清理过一遍贡达东派出所，安全上应该不会出问题。”老郭枪口朝下检查枪膛，随即归枪入套，长舒一口气，接着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前往张威同志口中的那个仓库，把那里的人解救出来。最好能够顺藤摸瓜，查清楚这个‘江氏集团’和幕后黑手的联系。现在我们手里的信息太少了，在‘磐石’过来之前，必须尽可能多搜集一些。”

“但如果按你说的，郭先生，”张威略有点呆地问，“离法阵越近就越危险，那咱们岂不是在往危险里冲？”

“是啊。”老郭淡然。

张威提了口气，在心中想了想大哥的脸，又想了想大哥英勇杀敌时伟岸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刀：“好！我冲！”

结果他倒是把车里的大伙都逗笑了。而后，张威自己也笑了。只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

接下来要面对的，必然是一场硬仗。

“欸对，前面就是。”张威指着前面的厂区——长长的围墙封锁了前方的道路。这里已经比较靠近城市的边缘，周边的建筑老旧而富有时代风味。道闸并未随着车辆的到来而抬起。两辆车缓缓开到门卫亭，老郭伸出手，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

“‘红烟’专案组，查案，这是我的证件，请你配合放行。”

门卫大爷身子前倾，点了点头，升起了道闸。

目送几辆车进入之后，门卫拨通了电话：

“老板，有外面的警察来查案了。”

这是他这一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呼吸之间，他拿着听筒的右手便徐徐裂开，涌出猩红的触手，逐渐爬满了他整只右臂。不一会，一只上半身长满触手与骨片的诡异感染体从门卫亭中走出，迈着蹒跚的步子向着仓库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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