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天色将暗②

“收手，保持人形，门厅有一般群众。”老郭冷静地下令，身后一众专员便将幻化的双手变回人形。只不过情况紧急，他们没能更换战斗用的衣服，此时黑色制服的袖子都被撑爆，略显狼狈。

六位专员警戒地迈出走廊，进入门厅——

大厅中央，站着一个瘦猴似的年轻人，皮肤稍黑，穿着单衫牛仔裤，拿着一把染血的小刀，畏畏缩缩地站在哪儿。

角落里，至少有三具断成两截的感染体，早已没了气息。

“你是谁？姓名，身份，目的，报出来。”

老郭固守在走廊口与这人对峙，其余人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着一把小刀砍杀感染体，更不应该有人随身携带小刀。

结果这人见老郭似乎专业，连忙把刀丢在地上，高举双手近乎是哭腔地说：

“哎呀！我是报案的！报案！这几个人，这几个人突然就变生失控了，要上来吃了我！”

“姓名，身份，目的——没有第三遍。”

老郭收刀，转而拔出腰间另一侧的手枪来对准这人——对于仍然保有人形、变生失控不明显的生物，子弹依然是有效武器。

“我、我叫张威！”

“你的短刀，LT117，是一种淘汰的了战术刀，针对感染体和眷属设计的。一般人可搞不着，从哪里来的？”

“这个？这个是以前部队发的。”张伟举着手，看看地上的刀：“我以前是那个，联合国的那个什么——‘危机应对部门’的后勤替补。”

“组织”的人？老郭极度怀疑这一身份——因为这货看上去实在没有那个“组织”应有的水准。于是乎，他选择以自己的方式试探：

“把刀捡起来，朝自己手心刺进去。”他举着枪，对张伟下达命令。

“……能换个地方刺嘛？我有点怕疼……”

老调查员脸一黑，略感无语，抬了抬枪口，示意他赶紧。

无奈，张伟只能捡起形状奇特的短刀，深呼一口气，向自己的手心扎去！

刀尖无声地没入掌心，穿刺了他的手掌，随后被他面色痛苦地拔出。

“呼——卧槽——嘶——好像也没那么疼。”张威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笑了两下，走廊里放哨的光头也笑了一下，随即被那女性专员给瞪住了，不敢再出声。

张伟的手掌鲜血直流，但很快便止住了血。他用自己的衬衫衣摆把血擦了干净，露出已经轻度结痂的掌心。

到这儿，老郭才放心地解除警戒姿态，将枪收回枪套中，快速到张伟身前：

“愈合特化的变生改造，一般人不会有这个机会，你确实是‘组织里’出来的。”

他俯下身，捡起刀，递给张伟：

“但你这么随便地说出来，是不是忘了《保密协议》？我记得组织可不会让你乱说。”

张威嘿嘿一笑，摸摸后脑勺，憨厚道：“我看您也有改造的样子，就猜您也应该知道。”

老郭点点头：

“‘红烟’专案小组，负责变生相关的重大和特别重大案件。我是组长，郭守强。”

张威也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张威，前组织E3931，向您报告！”

……E？还真是后勤替补，这编号等级也太低了。老郭认识的最低级的编号，都是C呢……不过现在这些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快联络正在赶来的“磐石”小组，让魏委员多派点人手过来。

国都的情况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面对这起案子，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如此思索着，他马上回头去安排众人：

“光头、小杨，我们出去之后，先把这座派出所封起来，通知市政那边，让他们把这整条路段都封上——”他忽然意识到，敌人会不会已经渗透到市政的基层甚至高层？现在敌暗我明，若是贸然行动，很有可能再次暴露自己的状况，甚至正中对方下怀——

“不，先不要通知市政，得先确保环境安全……”

敌人的渗透到了什么地步？无论怎么说，一整个派出所的警力完全沦陷，反倒太过离谱，反倒更像是有准备的定点暗杀。毕竟无论如何，偌大的国都总不可能被对方摸了个干净，对方的行为必然与目的息息相关，围绕着那几个献祭连携法阵展开……

“那个，郭先生？”

陷入沉思的老郭，全然没有注意到张威的呼唤，直到被拍了拍肩膀：

“那个，郭先生，我还有案子要报呢。”

如梦初醒的老郭怔怔点头：

“报案？哦哦对对对对……你有个案子，你说。”

“那个，我在这附近的那个，江氏集团的仓库搬货——在仓库里面发现一个好可怕的法阵！”

听到“法阵”二字，六个人的耳朵都尖了起来，眼中顿时有了犀利的光。那两个忙着拉关卷帘门的，都不由得回头来看。

“我在般那些魔能电池的时候，发现电池堆角落里面有个很大的法阵，用灰尘刻画的，很不容易发现。我一看，好像感觉里面有些符号是跟‘献祭’有关的……”

六人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我当时先是上报到工头那里，然后工头又去请示上级——但是不让下工！我就偷偷溜出来，先来比较近的这里先报个警先。”

光头装作诧异地开了个玩笑：

“你带刀上工？”

张威一下子哑口无言，只是连忙摆手道：“习惯！都是习惯了！我平常也不带的，今天发钱，我想着，那些个狗日的要是拖欠工资，我就把这个亮出来吓他们一下……”

可没有人被这趣事儿逗笑。调查组的六人皆是面色凝重，就连开玩笑的光头，都不由得收敛了笑容。

沉默良久以后，老郭先是拍了拍张威的肩膀：

“你先回家去，躲好，谁找你都不要开门——或者，你有点战斗力，跟着我们也行。不过这事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很多，可能背后有很大的阴谋。”

“那我可定跟着您几位啊！人命关天，我还得去看看我那几个工友呢！”

张威义愤填膺地说，以为所谓巨大的阴谋不过是资本家的压榨与剥削，什么权钱相争的可笑戏码。

随即，老郭回头：

“伙计们，我有个想法，咱们先去那个‘江氏集团’的仓库，我路上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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