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

坐在审讯室冰冷的椅子上，我心情复杂。

若是对警方坦白从宽，恐怕我也将被纳入嫌疑犯的行列，就此失去很多理应争得的东西。

我选择捂烂在心里。

毕竟对于昨夜里似梦非梦的经历，我至今还存有疑惑。太多太多无法想象与解释的情节如藤蔓一般交错缠绕，施了魔咒般将我的脑海严密地箍紧。

一阵剧痛从脑中传来。

（9）

“世卓，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跟祝队生前走得近，这几天就不要频繁出门找素材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临走前，车警官专门为我追出警局，拍了拍我的肩。“有什么需要可以开口，我们警队随叫随到。”

我勉强地挤出几分笑意，连声应下了。越是这样善解人意的警方，越让我感到愧疚于隐瞒关于昨夜的事。这也许是重要的证据，虽然说出来大家都会认为我磕了药。

不想太多了，他说得也是。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10）

又是那个梦，床头的钟停在了3:20，我的心跳又一次停在了静谧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夜。

盛着冰水的玻璃杯因我抖动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犹如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跑出客厅，一怒之下摔门而去。

（11）

“你是顾世卓？”

半晌，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复。他的声音还是这般沉稳，带有些试探性的疑问。

我无奈于他比金鱼七秒钟还短暂的记忆，冲着电话那头打趣般的笑了笑。“你小子，毕了业就不认人了？”

听见我熟悉的声音，他仿佛有了归属般敞开心扉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世卓哥，终于想起要来看我啦！”

楚齐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我们有同样卓越的创造才能：他攻文科，我攻克理科。因此我们被誉为x市大学的“文理双雄”。可惜毕业，他上了这里发展，而我恰逢工作也被调到了这里。因此我遭遇了一系列诡异事件后，才想起足够让我信任到全盘倾诉的他。

“出来，科斯特酒吧，我请你。”

我爽快地一口答应。

（12）

听完我的奇遇后，楚齐有些混乱，但在我的帮助下还是很快地理清了事件的顺序。

“你这种情况，我倒是想到一种症状。但是，这种病症的罕见程度让我我不确定能不能让你对号入座。”

听见自己得了病，我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点了点头。

“司汤达综合症。简单来说，就是看见令自己惊讶的事物后受到强烈刺激从而失去理智的极端行为。”

我忐忑不安地搅动着双手。他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局促，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其实当上心理医生后，我遇到过很多自认为有病的病人。”

“说他们有病，其实不然。只是每个人心头都有一枚枷锁。治得好，也不一定能解开；但如果总想揭自己的伤疤、不断引导自己走向病态，这样的病是任何旁人都治愈不了的。”

（13）

紧紧攥着他工作室的名片，推开门，我长舒了口气。

是时候跟自己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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