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生古董店

沈泽书尽管久久无法对那个梦释怀，但也努力让自己不再去过多纠结。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隐隐当了真，对她动了心。虽然从一开始苏叶对他来说就很特别，他也没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学生，但也只是觉得她跟其他人不一样，敏捷聪颖，狡黠又有趣。可如今，他常常会想起她，想到那个梦。在A大的短期授课已经结束，他再不能经常见到她，见到她时而俏皮时而皮笑肉不笑地笑出两颗小虎牙，可爱的酒窝，中规中矩地叫着他一直不喜欢听的“沈老师”。

一次外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变，可为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悄悄改变了呢？

算了，许是那个梦作祟，只是梦而已，不要胡思乱想，没了学校的任职也正好闲下来，静下心，打理打理自己的状态。

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沈泽书开始回归自己“沈公子”的生活，打理公司，和朋友出去玩乐，在家看看书，练练字，好不悠闲惬意。看似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却时常心绪不宁。

江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都，经济发达不说，历史底蕴也十分深厚。江州张家园，专门淘古董金石玉器的地方，跟北京潘家园差不多。玩古董，跟玩股票有着最本质的共同点那就是赌。赌对了，一夜暴富，错了，一夕之间倾家荡产。沈泽书并不是赌徒，但其实搞证券投资的多少都会喜欢一些有风险的东西。沈泽书和张彦也不例外，沈泽书喜欢古老的东西，这从沈家老宅和他公寓书房里的博古架可以看出来。他闲来无事就去张家园转转，若有喜欢的便会出手淘一些回来，不过他两去张家园不是本着淘到真东西赚钱去的，而是纯粹的爱好和收藏，长见识去的。张家园其实不是一个园子，而是几条古老的巷子，里面数不胜数的古董店，路边随处可见的地摊商贩，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往往的“赌徒”。张家园人员杂乱，有正儿八经买卖的，也有走私的，其中的物件儿那更是鱼目混珠，真真假假。

做老板的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天天按时准点守在公司，来去自由，于是张彦和沈泽书临近中午便离开了公司，来了张家园。

因为江州已经入冬了，中午是最暖和的时候。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在喧闹的人群里，走走停停，时不时凑到这边看看，时不时又走到那边问问。

“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真实难得啊。”张彦不禁感慨。前段时间沈泽书既要忙公司又在A大上课，他也事多，好不容易两人终于抽了个空可以出来逛逛。

“是啊。”

“咦，这家店什么时候开的？”

张彦忽然注意到左手边的一家古董店。别家的古董店要么精心装修得复古一些，要么就比较随意。可这家店，那可是大手笔，两扇木制红木古式门，进门处一扇黄花梨实木雕花屏风，门楣上方本该挂牌匾的地方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倒是门的左边挂了一块木牌，上面行云流水刻了两个字——往生。

“这家店叫往生？好特别名字，听着像是阎罗殿似的。”张彦觉得奇怪，哪有古董店取名字取得跟投胎似的。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泽书先抬脚迈了进去。绕过屏风，进了屋。

屋子面积不算很大，大概七八十平米，却很宽阔，因为整个店里并不像其他店那样桌上地上都堆满了各种东西。屋里正中间是柜台，柜台上笔墨纸砚俱全，柜子左上角是一盏油灯。柜台后面是一个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放着看起来很陈旧的书甚至还有几卷竹简。沈泽书和张彦都下意识觉得那些竹简是假的，这都多少年了，还有那么完好的竹简？柜台下左边是一座一人高的西洋钟，精致奢华。柜台偏左大概十几步是一张茶桌，上面茶具一应俱全，紫砂壶正懒懒的呼出丝丝白雾，屋子两边的墙都是两面嵌入墙里的柜子，格子有大有小，错落有致，里面放着各种古董，有大有小，木、铜、玉、瓷、金石等各类材质，放得疏散，看起来不多但整个屋里看下来其实也已经很多了，不过比起其他店确实是少了点。屋里光线有点暗，整个店里的光亮除了从外面透进来的自然光亮之外就只有屋子四个角落里的宫灯和柜台边上的那盏油灯，它们在沉寂的店里静静的燃烧着。沈泽书和张彦看了一些，虽然两人都不是专业人士，但毕竟也懂一些，还是认出了好几个真品，并且价值不菲。

“啧啧啧，这家店不错啊，老板一定很有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开店。”张彦啧啧羡慕道。

“小店新开张，欢迎各位。”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柜台左侧的小门撩开帘子出来，是个很儒雅的男人，一副水晶眼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长相俊朗，柔和却不让人觉得女气，气质飘逸出尘，一身灰白长衫，长衫下摆用银白丝线绣着松梅，脚下一双白色帆布鞋，在这古色古香的店里，就像是一个跨越历史时代而来的心性澄澈纯净的读书人。

“你好，这店装修得真不错。”

“是啊，雅致又不张扬。”

沈泽书和张彦点头冲男人打招呼。男人亦对他二人点了点头，声音轻柔温润，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舒服：“二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二位轻自便。”男人微微一笑，随即就走到了右边的架子下，把一旁有滑轮的木阶梯推过来，把衣摆一提，爬上去摸摸索索。沈、张二人就顺着店里的格局慢慢地观察这些架子上的东西，整个店里只有那西洋钟摆动的轻微声响还有偶尔店老板拿取东西和在木梯上移动的声音。当沈泽书再次看向他时他正拿了一面铜镜在手里。

“那铜镜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下？”

沈泽书见那镜子尽管铜迹斑斑，看起来很古老但镜面透亮，不似一般铜镜暗沉模糊，便有些好奇。老板闻声看向他，倏尔一笑：“当然。”随即就从上面下来把铜镜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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