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史小天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袭卷而来，不仅是头部，那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这让她第一次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办，她想使用法术，可是根本没法集中精力，这种巨大的痛苦折磨得她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停地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嘴里断断续续地**着。

裘一迅也是在这么多天里第一次看到史小天如此痛苦，他的双手攥得紧紧的，努力想说服自己不要这么鲁莽地冲进去，但是随着史小天越来越大的**声，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裘一迅一下子打开房门，箭一般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正在被痛苦折磨的史小天，急切地问道：

“小天，你怎么了？小天！”

“冰…冰块…哥…哥……啊！……你怎么会来这里？”史小天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裘一迅。

“先不要管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我…好痛，全身…都痛。”

“我，我要怎么帮你，你才不痛。我该怎么办？”裘一迅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抱紧我！迅哥哥，抱紧我！”

听了史小天的哀求，裘一迅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将史小天和暖暖融合在了一起，他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什么真相，只知道要保护好怀里的人，不能再一次的失去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史小天身上的痛楚开始慢慢消退，她不再拼命挣扎和喊叫，而是越来越安静，呼吸也渐渐恢复正常，两个小时后，史小天的脸色也恢复了许多，裘一迅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史小天此时慢慢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迅…冰块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裘一迅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躲避下去了，所以他坦白地告诉小天：

“因为我站在你家窗外已经八天了。”

“什么？你一直就在窗外？为什么？”史小天真是吃了一惊。

“因为我想知道你要用这架钢琴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史小天一下子想到他话中的意思，眼神变得有些慌乱，她极力辩解道：“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学学钢琴而已。”

“你别再骗我了，你以为那天晚上在我家，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谎话？”裘一迅一见史小天还不肯说实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

“其实我一早就对你那次昏死的事很在意，所以那天才会答应把钢琴借给你用。你要知道，这架钢琴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就连我爸妈都无权处理它。这些天，我天天就在你的窗外，你所做的所有事我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现在你还要欺骗我吗？”

史小天听了他的话，低下头不言语，裘一迅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于是他将小天的头靠放到自己胸前，温柔地对她说：

“这些天让我明白了很多，我想你也是一样，虽然我也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神奇的事，能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但是既然回忆会让你如此痛苦，我宁愿不要知道事实的真相。小天，别再执着了，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不，我不要。”再次抬起头，史小天已是泪流满面，“我要把一切都回忆起来，我要知道真相，我不要留有任何遗憾。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我的回忆就完整了。”

“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不要我的暖暖承受任何的痛苦。”裘一迅心痛地否定着。

听到暖暖这个久违的名字，史小天真是又开心又难过，但是她摇了摇头，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迅哥哥，既然你知道我是暖暖了，你就应该为我着想，我一定要继续下去。”

“可是……”

“迅哥哥，你放心，我想只要我全部都想起来，以后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真的，你相信我。”

看出史小天眼中的坚定，裘一迅无法再劝阻什么，只好勉强点点头，史小天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又请求道：

“迅哥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弹琴了，可是回忆只差一点，你帮帮我，替我去弹琴，好吗？”

“暖暖，你刚刚才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不忍心再将你送回去。”裘一迅用力地摇着头，他不愿对他的暖暖做这么残忍的事。

“没关系，我挺得住，因为我的身边有你。”

裘一迅没有反应，史小天又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身体，恳求着：

“答应我！”

“好吧！不过你受不了的时候就喊我，我会立刻停止的。”

终于被史小天说服后，裘一迅先将史小天抱起，让她平躺在一楼客房的床上，并将可能会让小天受伤的家具都用布包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那架钢琴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开始弹奏。而史小天在随着再次袭来的疼痛，又一次回到了小时候。

＃＃＃

今天的路真长啊！为什么要下雨呢？暖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空中到处都是黑黑的云，根本没有停止的预兆，看看自己身上，虽然打着小雨伞，可是衣服也湿了大半，加上本来病就没好，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但是在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想到不让迅哥哥失望，于是她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低着头小心地在路边走着。

雨真的很大，两米之外的事物几乎都看不清楚，而且暖暖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烧，各种感官都变得有些迟钝，结果就在她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道路中间时，一辆货车从她的左面转过来，当司机注意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暖暖就这样被汽车一下子撞飞起来，身体横飞出去十几米远，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立刻她的知觉全消失了。

可是没过一分钟，暖暖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叫她：

“暖暖！醒一醒！暖暖！”

张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正站在路边，在她的面前有一个长着一双洁白的大翅膀的大个子叔叔，她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叔叔，是您在叫我吗？”

“是啊！”大个子叔叔微笑地看着她。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认识了。我是天使，你以后可以叫我天二叔叔。”

“天二叔叔？”暖暖还是有些奇怪，她又问道：“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呢？”

“因为我来接你啊！”

“接我？接我去哪里？”

“去天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小天使了。”

“我是小天使？可是我还要去迅哥哥家给他过生日。”

“你已经去不了了，不信你自己看看那边。”

顺着大个子叔叔指的方向，暖暖这才看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她，不过那个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雨水中，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而她的旁边蹲着一个叔叔，那个叔叔一边在给她实施紧急抢救，一边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暖暖看着这些，奇怪地问道：

“那里怎么还有个我呢？可是我在这里呀！”

身边的天使叔叔抱起她，耐心地告诉她：

“暖暖，那个小孩也是你，只是那是肉体上的你，而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灵魂，简单点说，就是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已经死了？”暖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否则你是看不到我的。来，和我一起去天国吧！”

“不要，我要去迅哥哥家。”暖暖毕竟还小，并不真正明白死的含义。

“你去也没有用，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看到你了，包括你的迅哥哥。”

“可是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他。”暖暖都快哭了。

“放心，礼物一定会被交到他的手上，而且叔叔保证是完好的。”

“不，我还是要去找迅哥哥，放开我！我要去，我要去嘛！”

暖暖开始不停地哭闹起来，天二怎么哄也不行，最后没办法，他只好伸手在暖暖的面前挥了一下，立刻，暖暖便昏了过去。天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无奈地说道：

“对不起，孩子。为了你的将来，我只能暂时将你生前的记忆全部封闭起来，相信叔叔是为你好，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会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在天国幸福的生活。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想起这一切时，不要怪叔叔。”

说完，天二便抱着熟睡中的暖暖，消失在了雨中，而躺在雨中的暖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永远停止了呼吸。

＃＃＃

等史小天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裘一迅紧紧地搂在怀里，躺在床上，她不禁问道：

“迅哥哥，我怎么了？是不是又昏过去了？”

裘一迅点点头，用手擦了擦小天额头上的汗，心疼地问：

“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放心，今后也应该不会有事了。”史小天的话很有深意。

“你的回忆完整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十几年前，我明明看你已经死了，可是现在的你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裘一迅显然一脸的疑惑。

开始史小天真想讲给他听，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闭住了嘴，犹豫了好半天，她才下定决心，将一切隐瞒下来。于是她有意避开了裘一迅的怀抱，站起身来，一边用纸巾擦着汗一边说道：

“冰块哥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裘一迅万万没想到史小天会突然转变态度，这么冷淡地对待自己，这让他很是接受不了，他一下子冲到史小天的身边，质问道：

“回家？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这是我的事。”

“可是你是暖暖，所以这也是我的事。”

“你刚说过了，暖暖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只有史小天，没有暖暖。”

“你撒谎！”裘一迅真的很生气，他一把抓住史小天的肩头，强迫她正视自己，大声地反驳道：“你就是暖暖！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不明白既然真相都已经大白了，你为什么还要逃避呢？”

看到裘一迅如此咄咄逼人，史小天知道必须让他真正死心，所以她违心地回答着：

“这不是逃避，是面对。是，我是暖暖，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把这个真相公布出来，只会打乱大家的生活，给许多人带来不必要的痛苦和烦恼。你的心里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的死痛苦了十几年？”裘一迅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知道，我都知道，”史小天的眼泪也一滴滴落了下来，“可是毕竟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你我都已经长大成人，身边的环境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你不要忘记，你已经和我姐姐订了婚，如果让她知道这些，一定会伤害到她。”

“可如果不告诉她，岂不是我们三个人都会痛苦？暖暖，你知道我爱的是你。”

“不要说了，你只是一厢情愿，因为我并不爱你，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哥哥，一个我最喜欢的哥哥而已。所以…还是请你好好对我姐姐吧！”

史小天转身逃出了客房，来到客厅，裘一迅也随即追了出来，小天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表情很痛苦：

“哥哥？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哥哥吗？”

“是的。”

“我明白了。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真是个傻瓜。”裘一迅苦笑着，一脸的哀伤，“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的事，你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裘一迅夺门而出，飞奔了出去，而史小天则追着他直到门口，望着那受伤的背影，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滑落，她只能在心里不停地道着歉：

“对不起，迅哥哥，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但是现在的我是永远不可能留在你身边的，所以请原谅我的残忍，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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