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回夹壁关澹台双折臂关口岭公主初用兵

《蓬莱云雨》上姚居士/著, 本章共9512字, 更新于: 2021-12-07 20:09

国主道：“有甚事，尽管道来。”

蚩能正问时，忽有人言：“陛下万不可轻信此言，害了将士们性命。”

视之，乃王后蚩媚。蚩能道：“本主正欲进兵，御妹为何阻拦？”

蚩媚道：“只恐有诈，恐官家轻信，着了道。”

涂檀笑道：“王后多虑了。今我军久攻赫连城，欲断其北路，以绝栈道，使彼丧了抵抗之心，必要先取澹台。欲取澹台，当要先得夹壁关。可惜关口险峻，一时难以进兵。今我观波尔聪所献图本，四至八道，均标注仔细；凡兵屯马镇关口营房，各俱分明，岂能有假。得此图，进取夹壁关则事半功倍也。此乃天助，机不可失。”

蚩媚闻言摇头道：“波尔聪突然来投，若不问明白，岂能轻信。”

蚩能笑道：“御妹之言是也。”

波尔聪跪地泣曰：“我有冤屈容禀陛下。”

王后道：“汝先道来。”

聪曰：“我波尔氏世掌长洲阿图部。先王时，我父波尔康为阿图酋主，举我堂兄波尔安为副。岂料波尔安阳奉阴违，贿赂朝廷少司尹卡荣，私卖土地，并贩民女。我父大怒，欲上表朝廷。波尔安假意负荆请罪，骗我父喝下毒酒，反诬我父贪赃枉法，畏罪自杀。卡荣恐事泄露，自请查案，将我母逼死。反说波尔安检举有功，大义灭亲，举为酋长。二人狼狈为奸，害我下狱，又欲斩草除根。幸得我父好友护景买通狱卒，暗开门道，让我越狱逃出。不幸被波尔安知晓，到处追杀，护家只得背井离乡，来此澹台避难，如今转眼已是十几年了。如陛下果能得澹台，望为小人伸冤。”

蚩能道：“汝若果能立功，本主准你回国，并为尔父平反。”

聪热泪盈眶，再拜而退。

蚩能便欲领军取北进。

蚩媚忽又大叫“不可”。

蚩能问故，蚩媚言：“官家万金之躯，倘有差错，怎生了得。故不可亲往，只宜委派大将一员，前去夺关。”

蚩能闻言点头，遂集众将大帐听令。

蚩能道：“我欲取夹壁关，谁肯前往。”

大将军驰骛道：“臣愿领兵。”

涂檀道：“此间之事，还需大将军。夹壁之行，需令觅他人。”

言未毕，见一人出列。檀观其人，身高臂长，腰挂弯刀，手托巨斧，面如赤碳，眼似流灯。檀乃大喜道：“阔弧将军若去，自可建功。只是还需一员副将压阵。”

阔弧道：“我一人带所部兵马五百人，足可取关。”

涂檀道：“将军虽勇，夺关还需用智。中军帐下一人，名唤敝楼，勇而有谋，可一同前往，再带梢将数人，领兵三千取关，方可全功。此乃将令，不可违抗。”

又唤来敝楼暗中叮嘱曰：“阔弧勇而无谋，必难获胜。夺关之事，全仗将军。我有锦囊，紧要时可打开。夹壁关上自有内应助汝取关。汝取了关口，可即出关，离关口五里驻扎。不得有误。”

蚩媚再三嘱咐，不可多杀。敝楼得令，举阿其、萨都等众与阔弧领军数千来攻夹壁。

夹壁总兵澹台瑞闻之，即令坚守。瑞字敏然，本澹台老城主族弟。因有勇略，新城主委以守关重任。

时波尔聪入关为瑞道：“仆奉三公子命打探消息。得知敌人要来偷关，愿助老将军一臂之力。”

言罢即出手令。

瑞看罢手令笑道：“瑞蒙先主厚爱，今主荣宠，自当坚守。汝有此心，我心领了，还是回三公子处复命去吧。”

聪道：“敌人远来，立足未稳，老将军何不出关迎头痛击？”

瑞拄大刀，指关下悬崖道：“此关高悬壁上，坚如磐石。关内有精兵一千，粮草足食数月。我只坚守此关，敌人纵有千军万马，不能偷渡。何况敌人进军如此迅速，必有良将。若老夫下关，万一关内有差池，岂不因小失大。”

聪拱手道：“聪愿驻守关内，接应将军。”

忽一人出列，聪见其年不过三十，圆脸方耳，身披白袍。见瑞拱手笑道：“老将军，丰郝以为敌人远来，志在速战。只需坚守旬日，必不战自退。”

瑞笑道：“参军言之有理。波尔汝虽有心，然不谙兵法，恐有疏漏。”

遂不听波尔聪之言，只叫左右将士沿路多设鹿角，并在关前悬崖间暗伏弓弩手。

阔弧自领人马，离关不五里。正欲进兵。敝楼见有悬崖，隐隐觉有兵马声，乃对阔弧道：“前方凶险，似有伏兵，不可冒然闯关。”

弧骑马舞斧大笑道：“我自出道，尚不知胆怯为何物。两军对阵，勇字当先。敝将军若怕，可在我身后。”

敝楼道：“将军虽勇，蓬莱人多诡诈，还需提防。”

弧厉声道：“我奉命夺关，岂能迟疑不进。你若怕，可龟缩帐中，只等我成功，一同庆贺。”

敝楼暗压怒火道：“既如此，专等佳音。”

弧傲视一番，领军大进，一路喊杀，直扑关下。忽见狼烟起，知有兵马，乃指山大喝道：“尔等蓬莱胆怯小人，早早献关，可留全尸。”

于是挥斧大进，忽关上旌旗起，喊杀声大震，跌宕山谷，左右大惊。阔弧尚自谈笑，催左右进兵。忽箭簇如雨，滚石如浪。弧军死伤极多，溃不成军。弧尚舞斧冲锋，忽“嗖”得一箭，正中左臂，乃倒拖战斧，败退回营。

敝楼佯装迎接道：“将军马到成功了吗?不想胜利来得如此迅速！将军真奇人。”

弧以手捂臂，血浸透战袍，羞惭不言。楼见此模样，又佯装诧异道：“末将正欲摆庆功宴。为何如此狼狈？”

阔弧叹息道：“不听将军的话，以致大败而归。”

敝楼道：“早听说蓬莱人本中国异种，其人多惯使诈，便是大王亲来，尚需计策。将军不听我劝告，以至于此，真让我十分惭愧。此事若让大王知晓，我当如何是好？”

阔弧跪地道：”将军不必自责，都是我连累了你，还请将军救我。”

敝楼扶起阔弧道：“丞相临行，已授锦囊，可以取关。只是怕将军不听我指挥，难以将功赎罪。”

阔弧指天顿足道：“我若再不听将军的话，就让我死无全尸。”

敝楼取图本来摊开，指夹壁关道：“此关东南两面，各有一处隘口，相去不足十里。我与将军各领一军，轮番攻打，敌人守东面，则我攻其南。敌人回守南面，将军可攻其东路隘口。如此彼往来奔波，不得安宁，然后可于中取事。”

阔弧道：“全凭将军吩咐。”

于是敝楼、阔弧各领人马，分兵两路出击。阔弧袭东路，见关口有人放箭，便即撤军。使人回告敝楼。楼遂其兵攻南面，如此再三。

澹台瑞忧虑万分，便扯动各处人马，往来奔波。

参军丰郝曰：“如此疲于奔命，恐被拖垮了。如今我军有地利。只在东南二处各留两百弓弩手，足可守关。将军何必如此谨慎。”

瑞指关道：“敌众我寡，休仰仗地利。敌军初败，复来攻击，必想乘虚而入。我等修辞劳苦，使敌人无懈可击。然后可胜。”

丰郝道：“如此下去，将士俱疲，也不是办法。”

波尔聪道：“聪有一计，可退蛮兵。”

瑞问计，聪曰：“今敌军分兵攻我隘口，赫连城危急尽除。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去赫连借兵马来，内外夹击，可退敌军。”

瑞曰：“此计可行，静候佳音。”

聪遂去，丰郝道：“波尔卑下小人，不可仰仗。守关大任，全赖老将军。”

瑞笑道：“我亦知道。之所以答应他去，不过稳定众将士之心。我等还需倍加小心。”

郝称善，如是数日。

忽有人报：“关南有喊杀声，敌阵已乱。”

众皆大喜。瑞领众将关上看望，见有一票人马打着赫连旗帜，杀奔而来。

瑞笑道：“不想波尔聪真借来兵马。众将与我一同出关杀敌，迎接赫连援兵。”

将士闻言，气势大震。凭高而下，似有破竹之势。

关门正开时，老澹台忽听丰郝大叫“不好”。

瑞问故，郝曰：“赫连城久困于敌，其兵马必然力竭，怎会如此勇猛。将军你看，他们一来，敌人便撤。如今波尔聪不去追击敌人，却直奔关口而来。恐防有诈。”

澹台敏然猛醒，急令关山门，欲问原委。忽有箭簇，射倒数人。瑞大惊，喝令众将迎敌。

丰郝道：“将军不宜恋战，宜占高处，与敌对垒，或能转危为安。”

瑞长吟一声道：“我受先君厚恩，岂能贼来便撤。”

遂舞刀指波尔聪大骂道：“背主之贼，实在可耻。老夫便死，也要杀你这个小人。”

聪无言以对，躲入后阵不出。

正此时，背后又杀出一支人马。众视之，乃是敝楼。

楼指瑞道：“老匹夫早早下马，可留全尸。”

瑞啐了口痰，舞刀便战。略斗数合，忽又有人报道：“东面隘口已被贼将阔弧攻破。”

瑞慌乱不已，无心恋战。被敝楼副将阿其、萨都围在垓心，左冲右突，不得脱身。

丰郝见此，为众人道：“老将军被困阵中，我等当并力相救。”

遂令众人杀出一道口子，救了澹台瑞出来。丰郝令左右报定瑞，自断后，忽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原来敝楼见瑞走落，乃欲以箭射之，郝断后，因此射中。

瑞下马，见丰郝气微，脱去战袍为其盖上，大泣道：“不听参军之言，已致大败，还害了你的性命。”

言罢，泪流如珠。

丰郝握其手，遍看众将士道：“老将军待我如子，我亦视老将军如父。父子之情，怎能不以死相报。我后知后觉，不能及时看穿波尔阴谋。心中愧疚。今夹壁之失已定。你等当保着老将军速去澹台求援，少将军英勇，父子同心，可报仇雪恨。”言罢仰天长叹息而亡。

瑞抽刀，大喊一声，自断一臂，仰天长啸，敌将皆骇然不敢前。瑞汗流如雨，血痕透金甲。为众人道：“我失丰郝，如折一臂，当身心受此痛。君上将守关之任交给我。今关口已失，我还有何面目去澹台。众将当与老朽奋力一战，以命搏关。”

众闻言，皆大喝，蛮兵不敢进。复破关而入，占住高处。忽背后杀出人马，乃阔弧兵至。瑞大杀一阵，卫兵尽死，自力竭倒地，气息奄奄，阔弧欲报射臂之仇，欲以斧取其首级。

波尔聪止之道：“老将军真英雄人物，可杀而不可辱。”

敝楼遂令左右扶起，复端酒一碗递给澹台瑞道：“这一碗酒，为老将军送行吧。”

瑞端酒，一饮而尽，摔碗痛哭道：“先主，为弟有何面目见你！”乃挥刀自刎。

敝楼等将士见之，无不动容。

敝楼等恐泄露消息，遂忘了蚩媚王后之言，将澹台残兵悉数斩杀。波尔聪心头不忍，摇头叹息。

敝楼忽想起涂檀丞相叮嘱，乃叫阔弧守城。自分兵一半，领阿其、萨都、波尔聪等出城来。

阿其道：“方才得胜，将军连口酒都不让我们喝，却出关来做甚。”

楼曰：“丞相钧令，何敢多问？”

众遂不敢言。

波尔聪道：“关北五里，有山名叫关口岭，乃通北要道，道路险峻，可以伏兵。”

楼听其言，便令沿山驻扎。又对波尔聪道：“夹壁关已得，澹台就在掌中了，还请足下休辞劳苦，速回澹台，按计行事。”

聪遂辞了敝楼，直奔澹台来见护升。

升闻蚩能许了好处，今夹壁关已失，荣华富贵尽在眼前，心中狂喜。即见澹台子明，备言丢关之事。

明闻言惊道：“不想蚩能竟如此善战，顷刻便下夹壁关。这，我们澹台不会有危险吧。”

护升堆笑道：“区区几千蛮兵，不足为惧。公子只要依计行事，美人功名，唾手可得。”

明大喜，便佯作慌张，来见澹台子萍。

萍闻夹壁已失，国叔敏然战死，惊慌失措。忙召众将商议。

拟赞道：“为今之计，一面向朝廷求见，一面派使者去封台等处求援，再令一员大将前去拒敌。君上当自吊死难，抚恤其亲属，则将士皆用命，可反败为胜。”

萍泣道：“我忧心如焚，不能亲力亲为。大夫可代我行事。”

拟赞曰：“国叔有子名叫侃方，素有胆略，可拒蛮兵。”

澹台子明道：“侃方年幼，未必是蛮兵对手。闻月池、心雨，皆深明韬略，月池倩、春红也是身手不凡。又有兵马相随，君姐怎不请他们助阵？”

萍犹豫不决。拟赞却道：“侃方闻父生死，必不惜命死战，则无往不胜。月池、心雨俱是大国公主。今来赈灾，若请为助阵，其名不顺。倘若有差池，君上当如何向朝廷交代？”

萍闻言道：“大夫言之有理。”

护升道：“夹壁关之事，乃波尔聪奉公子命探得消息。聪既知虚实，可一同前往。望君上允准。”

萍许之。

澹台子明不悦，护升窃语：“公子不必着急。我料侃方有勇无谋，未必能胜，公子且等候几日。只在君上处进言，只言此时澹台兵荒马乱，让公主们多留几日。”

明点头。

子萍乃召侃方入见。方身披墨袍，佩剑挂丧。见了子萍哭倒于地。只扬言要为父报仇。

子萍自递热酒道：“贤弟此去当心，专候凯旋。”

方接过满饮道：“君上放心，方此去，为公为私，当死战不惜生。”

侃方与众洒泪而别，自领兵马数千，一路南下。

将至关口，便令止步不前。

波尔聪道：“将军可在此处扎营，待某去探路。”

方乃歇马，令聪便去。

将至傍晚，波尔聪回报：“我一路探得仔细，并无伏兵。”

方放心，乃令扎营造饭。聪笑道：“将军扬言为父报仇，却恁地口是心非。”

方疑惑不解，聪道：“将军神速进军。何不乘天黑直捣关下，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夹壁关必然可以失而复得。如扎营造饭，贼人必然有时间做准备，那时取关，非容易行事。”

方闻言点头道：“若非足下良言，几误战机。”

遂领兵马，长驱直取。忽有山挡住去路。月光下，方立马看去，见山道崎岖，两岸连山，不见路端。月光如霜，冷风刺骨。

方令左右查看，聪曰：“此处乃是关口岭，过了岭可直杀奔夹壁关下。南蛮有勇无谋，方才获胜，必不设防。”

方点头，乃领军自山道而下。忽云盖月隐，阴风怒吼。方令众将士不得言语，忙取萤灯，探路而进。

将出关口，却又见明月当空，有关悬于眼前。方大喜道：“我等自上而下，并立破关。”

言罢舞大刀直冲关下，忽一声雷响，火把遍地。一将挺斧而出，大笑道：“阔弧在此等候多时了。”

方又惊又怒，挥刀来战。方兵见了，顿无战心，左右急劝。方道：“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岂能怯阵。”

遂不听左右之言，直杀奔阔弧。

正此时，却见关口领上喊杀动天，敝楼、阿其、萨都各领一军，三面杀出，与阔弧一起将侃方兵马团团包围。

方大喝一声，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却见一票人马拦住去路。方视之，乃波尔聪。

聪无奈笑道：“各为其主，将军勿怪。”

方哭骂道：“你这卑鄙小人，卖主投敌，不得好死。”

言罢，直取波尔聪。聪羞惭，不战自退。却听侃方大叫一声落马，原来又被敝楼一箭正中后背。阔弧手起斧落，欲枭其首级。

波尔聪泣道：“我本南人，为了报恩，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父子忠烈可嘉，乞留全尸。”

敝楼闻言点头，即取佩剑，刺死侃方。方怒视波尔聪，至死不瞑目。聪收其骸骨，葬于关口岭上。侃方所率之众，多半战死。敝楼欲杀残兵，聪苦谏。楼想起王后之言，俘其生者，囚于关内，不许与外通消息。

敝楼设宴庆功，众皆来敬酒。楼为众人道：“皆是丞相神机妙算。今澹台屡败，精兵尽丧，正可乘机进取。此不世之功，望诸君共努力。”

众皆称善。楼又遣波尔聪再回澹台诓骗子萍君臣。

波尔聪复归澹台告护升，升大喜，手足舞蹈，不能自已。即告澹台子明，笑言兵败之事。

明乃与护升同见子萍。萍闻言，哭倒于地。

拟赞道：“国叔君弟父子勇略，怎会如此惨败。此必有奸细，望君上查之。”

护升道：“什么父子勇略。乃是大夫不识人，误举敏然父子，乃至于此。”

萍泣道：“蛮兵勇猛歹毒，汝等不想计策，难道要等着城破引颈吗？”

拟赞道：“唯今之计，不如弃守澹台，避其锋芒。”

萍犹豫不决。

明闻言怒道：“这里乃是历代先君经营之地，澹台根基所在，岂能说弃就弃。再说已申报朝廷，只要坚守一月，援兵必到。”

拟赞道：“公子当取舍得当，以为后计。如今连败，人心动摇。且水灾方去，恐一时难敌蛮兵。朝廷也是远水难救近火。不可凭一时之勇，而成千古之恨。”

澹台子萍见两人争执不下，不能决断，只摇头叹息。

正此时，宫官报曰：“月池、瑜都三位公主求见。”

萍忙止争执，拭泪正衣，迎三人入了公堂。

月池莹玉道：“琼奉命赈灾，今任务已完成。城主殷切，再三挽留，让我等十分感动。只是要急着去复命，不敢再叨扰。”

萍叹息道：“几位为我澹台，奔波劳累，本应挽留。然而青丘蛮兵却突然来攻，我军屡败。如今无将可派，澹台城已危在旦夕。君等功德，自当表奏朝廷。还请各位快快出城去。”

众官闻言，无不叹息。

澹台子明却道：“听闻几位公主深明韬略，何不助本城一臂之力。”

萍闻言道：“如今形势危急，本不敢劳烦。只是蛮兵来势汹汹，恐一时守不住，皆时满城遭殃。”

心雨见月池面有难色，乃笑而寻思：“琼儿如此，必是为难，今百姓有性命之忧。她如此心善，是必然想救的，可又怕朝廷怪她擅自出兵。罢，罢，罢。见死不救，岂是我的作为。天大的事情，还是我揽下吧。”

心雨想罢，对子萍道：“守卫蓬莱，人人有责，岂能在青丘蛮夷面前示弱。如城主信得过，愿意一战。”

萍大喜，拟赞、澹台子明、护升等各有悦色。

月池琼见此，只目色心雨，也不好推却，便问战况如何。

萍令拟赞将经过说了一遍。

萍又问：“不知何时起兵？需要多少人马？”

琼儿道：“兵贵神速，琼以为当及时起兵，不能耽搁。敢为城主，不知城中尚能集结多少人马？”

萍道：“一时之间只能集结千人。”

琼儿点头，心雨道：“千人足够了。我们所带人马，皆是精兵，有数百人，当先挫敌锐气，然后据险而守，以待援兵。只是粮草军器，要及时供应。”

萍喜道：“若如此，就委托诸位了。”

月池琼、瑜心雨持令，便吩咐大夫拟赞调兵。

琼儿瞅了心雨一眼道：“仲妹会摊事啊。”

心雨笑道：“姐姐心里想的，妹妹嘴上说了，有何不可。”

月池无奈叹笑。

倩儿道：“二姐说得轻松。如今只有这么一点兵马，如何抵挡蛮兵？”

心雨道：“青丘远来，连攻数城，纵深两百余里。赫连等处尚未攻破，也分不出多少人马。要不然得了夹壁关，必然分兵来澹台了。所以只要能集结数千人马，暂时足可应付。”

琼儿道：“只是如今只有千五百人，恐难有胜算。”

时春红在检军，闻言道：“公主可修书一份，借得瑜都南四镇兵马前来助阵。”

心雨道：“此事还需你亲自前往。”

月池点头，春红遂北归借兵去了。

三众人集结了人马，便欲南下。

澹台子萍领众官相送。护升道：“波尔聪颇知虚实，可为向导官。”

萍然之，即委派波尔聪随军南下。

过了澹河，沿路有难民来投，月池琼令左右赠水食。难民得食而谢便走。莹玉问：“你们何必如此惊慌？”

难民皆曰：“蛮兵烧杀敲掠，如走得慢了，恐被打杀了去。”

莹玉道：“我等南下，正为讨贼。汝等不必惊慌。其中有愿从军指路者，当有重谢。”

众年老者曰：“我等年老，不惧死，然体弱精衰，留之无用，尚空耗粮食。年轻人皆怕伤了性命，早去得远了，谁肯留下。将军讨贼，不敢添乱。”

言罢即去，莹玉摇头叹息，又不放心。拨了一小队人马沿途护送难民望澹河北岸而去。自与心雨、倩儿领军南下。

月池等南走数十里，见有山，远远望去，如涟漪；即近而看，如青螺；临而观之，则如屏障，中有豁口。乃谓左右曰：“此山凶险，中有豁口，必可相通。然而如此险峻，必有伏兵，不可冒进。”

忽有人报，阵前有一票人马前来挑战。月池琼即令列队相迎。见一将出列挑战，那将带银盔，裹铁甲，披黑袍，手握长杆五股钢叉前来挑战，月池琼便问姓名，方知是青丘苗夷部落萨都王子。

心雨更不答话，出阵飞枪，便取萨都。萨都挥叉来应战。蛮兵乘势，蜂拥而上。澹台兵马，全无战心，牙将梦盔、得诺奇等不敢据敌，带头逃窜，前阵人马一触即溃。所幸月池领所部精兵断后，方才抵挡住。

心雨败退十里，见有土屯，乃令下寨。

心雨喝澹台兵马道：“尔等临阵便逃，我深感耻辱。其带头窜逃者，必要军法处置。”

言罢便令左右绑来梦盔、得诺奇，便欲斩杀。月池琼忙止住道：“临阵杀将，于我不利。”

心雨道：“我知姐姐好心肠，然治军需严，否则极难取胜。”

月池琼道：“我们初战便败，又要斩杀将士，恐澹台君处不好交代。”

心雨道：“既姐姐求情，妹妹岂敢违逆。如此每人各打二十杖。”

月池乃入帐，对众将道：“今敌人不来追赶，必有诡计。不可冒然进攻。”

众皆得令。

波尔聪道：“仆愿去探虚实。”

月池道：“君两次南下，必知虚实。何不将经过说来听听。”

聪支吾道：“某，仆初次来，劝澹台老将军乘敌人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老将军不听，被敌人偷了关，仆死战得脱。后侃小将军一心要为父报仇，不听我言，被敌人包围，力战而死。”

莹玉笑道：“如此说来，君可为有勇有谋。”

心雨亦笑道：“如此，你明日出阵，生擒敌将回来。”

聪支支吾吾，无言以对，只道要去探听消息。

莹玉微笑道：“君不必去了，我已令春红借得兵马，绕道去偷关。今晚只驻军杀下，等候便是。”

聪强笑而退。

莹玉对心雨道：“连日奔波，今晚我们好好休息。”

心雨笑而点头，月池倩却急道：“万一敌人连夜偷袭，怎么办？”

心雨笑道：“倩妹不要急，听长姐的话没错。”

波尔聪听三人言语，忐忑不安，乃回营帐，辗转反侧。寻思道：“想我波尔氏，也是名门，却不幸为奸臣所害，父母殒命。非护升念及旧情，使人搭救，今日尚在牢狱之中。为报护升救命之恩，也为回国复仇，不得已出此下策，哪知护升心术不正，为了荣华，让我干了这样的缺德事，如今害了多少人性命。三位小公主清纯善良，布施仁义，我又怎能再坑害他们。我又不能忘恩背信，这叫我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难以安眠。乃咬牙道：“罢了，罢了。仇人尚未诛杀，若不立功，怎生手刃。”

言罢更衣而出，来见敝楼。备言月池、心雨年幼，不善用兵。只需率军劫营，必可全胜。

楼大喜道：“今日萨都王子在阵前对敌，我已知敌人毫无战心。澹台派几个小妮子前来，想了无人了呀。”

波尔聪道：“彼之虚实，我已尽知。聪愿为先锋，前去劫营。将军率大军随后，可稳操胜券。”

楼然其言，令萨都与波尔前行，自点军随后。

忽萨都大叫一声落马，波尔聪大惊失色。比及回神，四周火光起处，有粉袍女将飞马出阵，微微笑道：“月池琼已久后多时。”

波尔聪慌乱不已。乃回头见萨都惨叫连连。原来月池倩暗中祭七飞羽索，将萨都捆绑，拉下马来，自骑马拖拽。

聪欲回马，月池琼舞双股锋来取波尔聪。却见一票军截住厮杀。原来是敝楼赶倒。

月池见彼来，回马边走。敝楼大笑道：“女娃娃不必跑，速速下马。我怜香惜玉，不害你性命也就是了。”

月池琼更不答话，楼兴其，乘势追赶。琼儿又笑道：“将军虽英勇，却不谙兵法。”

敝楼闻言猛醒，乃大叫“不好。”

却见阿其随后亦大叫道：“将军不好，有女将身披红袍，甚是英勇，带着人马截住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