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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玉明玉大义交故友 元子翼忘恩破阴山

《蓬莱云雨》 上姚居士/著, 本章共10023字, 更新于: 2020-08-02 18:22

引望云先生《蓬莱赋》诗一首:

“上古仙乡寻至道,千年山海觅蓬莱。凡胎六魄难成就,寡欲无情始登台。好个仙人修养处,幽兰香芷此间开。熊牛虎豹通灵性,猿鸟蛇虫做药材。孔雀凤凰鸣悦曲,麒麟骐骥卧青柴。高山圣水如琼浆,玉露仙风似雪白。终岁烟岚缭绕地,偶然香径遇仙胎。蓬莱仙境无情愫,僧道心中有天籁。

君不见,世人富贵多不义,士子登科鲜有才。宠爱三千为如玉,姻缘一世比钱财。贪食虎兕图长寿,出入豪轩遮丑态。……

望尽天涯南北路,何人与我上蓬莱?”

邑丞闻说明云大名,既率众人邑外迎接。明云见邑丞生得白净,瑞眼有神,好生面善。身后立一少年,身材高挑,一脸稚嫩,委婉如女郎,乃互通姓名。方知是彭孙氏兄弟,彭孙建并堂弟彭孙应。

建字文长、应字叔长,俱是明云同乡,建与明云幼年游学偶识,便觉投缘,遂不避男女有别,结了总角之谊。

后彭孙氏家道中落,多是玉四公救济照顾。即至长成,明云知建有意功名,遂让父亲四公周旋,就南镇乡下谋了亭卫一职。建为人拘谨,奉上礼下,未曾有失。江都尉葛鹏琴闻建贤名,遂拜了他上沙邑丞之职。

建拜见了明云,复对选官道:“柏方既知三姐之名,何不早报我。快安排酒席。”

柏方羞惭而退。建自备了便饭招待二人,令弟应也来作陪。建自举杯对二人道:“下邑偏僻,饶是简陋,照顾不周,望玉三姐海涵。”

明云回敬道:“文长太客气了,你我同学好友,何必如此说。”

四人闲谈了一阵,明云即将来意说了,文长道:“既然玉三姐开了尊口,令弟必有才学。只是此事却难做主。不如且做个录士长,待我城中保举,着城尉大人定夺,再作安排。”

明云点头称谢,文长便暂委元飞为录士长,令其招募录士,维护治安。飞招募沛流、辛辟等数十名精壮,日夜训练。建大喜,遂又留了明云住了数日,明云便来告辞。

建自苦留道:“令弟初来,尚未站稳,录士原非正职,末梢卑职,只用得一时,难担保便是长久。三姐且少待数日,吾去城中走一遭。”

明云听了只得留下。

建乃奔江都城,见了江都尉葛鹏琴,便举荐了元飞。

琴道:“兄弟举荐,为姐岂敢不听。只是这元飞未有名气,也未知有甚才学,贤弟与他素不相识,何苦保荐?”

建拱手道:“大人可晓得玉三姐之名。飞即三姐之义弟。今有三姐相托,敢不尽心。”

琴道:“原来如此。三姐既来,何不请来相见?”

建欲回上沙来请明云。琴一把拉住道:“贤弟且慢,待我亲自相迎。”

二人遂乘车骑,同来上沙,见了明云。葛鹏琴便请明云入江都城相叙,明云方欲推辞。元飞却对他道:“大人既有好意,姐姐却之不恭。”

明云听了,只得入城。葛鹏琴即设盛宴相待。明云道:“早听大人仗义豪爽,不下男子。今日相见,果然如此,真让小妹佩服。”

葛鹏琴大笑道:“玉三姐年少有为。闻说前年你勇斗“笑面阎罗”,又有大破‘清之流’之壮举。大名顶顶,谁人不知。今日相见,大慰平生。想来令堂、令尊皆前辈善人,仗义好爽,今见三姐,如见二老,感激之情,铭记于心。你我姐妹相逢必须要痛饮一番。”

鹏琴说完,便又来敬。明云略饮几盏,便将来意说了。琴复大笑道:“前有彭孙兄弟已言明此事。如此小事一桩。只今知己相逢,不谈公务,当先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当下即举杯与众人欢饮,至半夜方休。

次日,葛鹏琴欲拜授元飞骑排领一职。彭孙建道:“我初保举,只求大人授个闲职给他,玉三姐处也好交待。这骑排领非等闲之任,未有莱州文书,大人怎好做主?”

葛鹏琴道:“贤弟何太拘泥。我为官清正,不设闲职。今既有玉三姐推荐,贤弟保举,为姐岂有迟疑。容日后讨个文书补上即可,你又何必见疑。”

元飞遂得了骑排领一职。明云大喜,见事情已办得妥当,便来告辞。众人苦留。

葛鹏琴道:“三姐仁人,早闻大名。何不就留城中,早晚听教,怎好一旦相离。容日后当亲去莱州保举,以三姐之才,必获高位,便是姐妹也沾几分荣光。”

明云道:“云闲散之人,无德无才,没有宦仕之心。怡情山水,遍游十洲四海,是我平生所愿。琴姐高义,只得心领。”

鹏琴道:“三姐有如此心境,真乃高士。倒显得姐姐低俗了。”

明云口称“不敢!”葛鹏琴便不相留。又复杀鸡宰羊,备了酒席,相送于城外。明云临行,琴又端来美酒三碗,与明云饮了上马。

明云饮过,飞身上马。忽听人哭喊,料是元飞,便勒马回视。

果见元飞上前哭留,明云见了,亦叹息道:“贤弟既知姐姐心意,何必挽留!”

元飞抽噎道:“本愿与姐姐一起离开,怎奈既有公务,未便离开。”

明云道:“你蒙葛大人提携,当好好上进。公务繁忙,不要耽搁了。为姐跋山涉水,自来习惯了。阿弟体弱,又如何受得了。你且在此,等闲暇时,再来探望。”

元飞双眼通红,明云见了,心有不忍,忙下马来为其擦拭。

元飞便扑入怀中,抽哭不止。明云安慰了好一阵。众人见了,只当二人姐弟情深,都来劝慰。元飞道:“姐姐既去意坚决,容弟相送。”

明云只得点头,便又上马,元飞见了,随后奔逐。明云不忍,又复下马。如是再三。

元飞道:“容与姐姐牵马。”

明云见元飞如此,也落泪道:“阿弟体弱,岂能牵得马来。”

言罢,便自下马,与元飞并道而行。不知不觉中,行有数十里。元飞尚且不忍,明云再三言语,元飞只是不听。

元飞自卯送到酉,忽见大山横亘,恍如飞龙,又似玉带,中有山道,盘旋如蛇。元飞道:“我在江都兵马鉴处看了图本,知此出乃阴山,山道凶险,不时有强人出没。姐姐何不就下山寻个村落留宿?”

明云道:“翻过此山,便是莱州东乡地界了。贤弟还是请回吧。”

元飞见愁云惨惨,清风凄凄,野果离离,黯然落泪。

明云正欲来安慰,忽见一票人马自山道中杀将出来。为首一人身披青袍,手握单刀,立马大笑道:“汝两个孤男寡女,傍晚时分,在此荒山野岭,搞甚名堂?”

言罢,四下笑声一片。

元飞举手,见草木窜动之间,皆是人马,不免又气大惊,便对明云道:“此必歹人劫路,姐姐不如且回江都。”

明云道:“我已出来,不会再折返回去了。”

元飞道:“待弟领一票人马来护送姐姐出去。”

明云道:“如此,必有损伤,岂不犯了罪业。”

明云说完,不退反进,上见对众人拱手道:“烦劳各位寨主大义放行,感激不尽。些许银两,不成敬意。”说完,即从包裹中取出金银,便扔过去。

那青袍人得了黄白,复对明云道:“人多钱少,你讲怎么分。我看你背上有宝剑,坐下有好马。要说都留下,我就放你过去。”

明云道:“我急着赶路岂能舍了坐骑。这雌雄宝剑,原非我有,要赠与有缘人。”

那人大笑道:“我便是有缘人。”

明云寻思不给个教训,恐难放行,便对那人道:“你如能从我身上拿去,便送与你吧。”

那人大怒,舞刀打马便来袭击。元飞大叫道:“姐姐小心。”

正此时,那刀已劈向明云,明云大赞:“好刀法。”元飞大惊失色,眼见明云躲闪不及。却不妨那人自马背跌倒在地。

原来明云怕自己手重,惹了祸事,又要磕绊回家,被父母责罚,又见其刀法迅猛,心中赞叹。正迟疑间,那人已至,自料难以躲闪,便顺手取出一枚野果,弹指一挥,正中马目,马不能行,便将那人掀翻在地。

那人大惊,破口大骂道:“个妈妈的,你等着。我喊人来收拾你。”说完一道烟便去了。

明云见众人走了,又复牵马上山。元飞战战兢兢,随后而来。明云道:“阿弟只在我身后,可保无虞。”

只见山头红旗招展,一人骑马杀出。明云见其人黑袍镰刀,獠牙青面,料非常人。那人道:“是汝这贼姑婆伤我兄弟吗?”

明云道:“不敢。我要去莱州,路过贵道,万望通融。”

却听背后元飞道:“你们打家劫舍,挡我明云姐姐去路。姐姐仁慈,见你们可怜,便给了钱,你们尚不放行。还要她的坐下马,身上的宝剑。姐姐不给,便们又要打杀。如此卑鄙,还理直气壮。”

那人听了,啐口大骂道:“大爷我占山吃山。管我怎的。小兔崽子出言不逊,我非宰了你不可。”

说罢舞动镰刀,撇开明云,直取元飞。

明云忙取背上宝剑回身来护元飞。剑刀相交,只一合,那人镰刀却折成两段。

那人扔了刀柄,倒退数步,见明云手中宝剑削铁如泥,不敢近身,只立马道:“原来,原来遇着高人。在下相秦,请留姓名。”

“在下南镇玉明云。”明云答道。

相秦勒马回身,便自去了。

明云复骑马上山,周围喽啰,俱不敢近身。眼见山路一转,两边空旷,已至山头。又见飞霞晚照,清风拂衣,不觉心旷神怡。

正欲看好景色,却见左右两骑杀出。明云上马相迎。见相秦引引来一人,骑着黄斑马,舞动混铁大头朴刀,眦目大叫道:“哪里来的尴尬人,敢闯此山?”

明云见其人大耳方脸,两鬓之下,青筋外露,行止张狂,威风凛凛,料非等闲。乃拱手道:“我并非歹人,也不敢与众寨主过不去。只是急着赶路,望各位寨主海量放行,感激不尽。”

那人冷笑道:“是哟。汝要过道,需留下买路钱。”

明云道:“因走得急,只带了些许银两,已尽奉上。容日后返乡,再补些许来,权当酬谢。”

相秦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旁边那大汉舞刀骂道:“是哟,小妮子不知深浅,敢来欺我。听相秦兄弟说,你手握宝刀,倒有些手段。废话少说,看刀!”

言罢,打马而出。明云暗赞:“好骑术。”

两厢正欲对敌,却听相秦道:“官兄且住,我看这小姐姐既无银两,便是打杀了,又有何用?依我说,兄样样都好,只无配偶。不如纳她做个压寨夫人,又能得良马宝剑,岂不一举两得。”

元飞道:“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姐姐何必客气。”

明云再三忍让,见其出此言语,心中暗怒,寻思如不争斗,如何过得去。便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也技痒了。请恕我斗胆一言。你们如能胜得我,全凭处置。如我赢得一招半式,还望放行。”

那姓官得大叫道:“是哟,你这小女子有甚手段,敢挑战我。本该听相兄弟之言,怜香惜玉一回。偏你不知好歹。既然如此这般,休怪俺亮仔辣手。”

言罢,飞马舞刀,直取明云。

刀光剑影晃动之间,马鸣风萧。却听山谷传来苍劲之声:“宝彩快快住手。”

正此时,中道闪出一白一青两骑。白班马者手握长枪,黑盔金甲,笑意如春,俊朗不凡。青骑者纶巾羽扇,浓眉大眼,红鼻白齿。肩上背一木梆。

姓官的一听,忙收刀向白马者拱手道:“量一小女子,何需哥哥披挂上阵。”

白马者大笑道:“贤弟误会了。”

青骑者也笑道:“亮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帮你的,是让你住手的。”

姓官的诧异时,白马者见了明云,催马上前道:“真明云贤妹否?贤妹可认得哥哥?”

明云初见时,便觉哪里见过。听声辩人,恍然大悟。便欣欣然跳下马来参拜道:“原来是都虞大哥。请恕明云眼拙,一时不曾认出。望哥哥恕罪。”

都虞欣然笑道道:“妹妹多年不见,不想此处相逢。乍眼一看,如此大美人,非是众兄弟夸赞你的武艺,便是哥哥也几乎认不出了。”

言罢即令众人下马相见,指明云道:“此即我向诸位提起的明云阿妹。”

众人听了大名,尽皆有所耳闻,各个欢喜。明云羞惭,咬唇低头。

都虞指青骑羽扇者道:“这位乃是本寨军师,兴合字公逢;这位使长把子朴刀的兄弟姓官名亮字宝彩;那位青衣镰刀者乃是相秦;那使单刀的是仲山兄弟,他们与为兄皆是生死之交。”

明云听了,一一礼拜,又让元飞来相见。

元飞道:“你等既与姐姐相识,尚且拦住打杀,如今打不过,又来套近乎。既然如此,当归还金银,然后放行。”

官亮等听了,尽皆大怒道:“是汝姐姐打杀再先。”说完便欲来打元飞。

青骑者忙阻住道:“先问究竟,何必鲁莽。”

都虞听了此言,忙闻左右。方知使单刀最先截杀,乃大叱道:“我与明云,情同手足。仲山你敢劫道,左右拉出去砍了。”

仲山一听,滚下马鞍,跪地求饶道:“哥哥在上,小弟无知,情愿归还银两。”

官亮道:“是哟!无能之辈,留之何用。理应砍了。”言罢就要拿刀来砍。

兴合忙拦住道:“念仲山贤弟无知初犯,今又用人之际,权且记下过失。归还银两也就是了,何必打伤人命。”

相秦道:“老合儿说得对,不如打几棍子也就是了。”

明云扶起仲山道:“仲山兄弟并无冒犯,些许金银,是明云自愿奉送。望大哥及众兄弟卖个面子,不要为难他。”

都虞点头,兴合却道:“大哥与玉三姐兄妹重逢,乃是大喜事。如打打杀杀,岂不搅了好兴致。”

都虞笑道:“兄弟说得极是。既如此,大家快到山寨痛饮!”便令仲山当面谢过了明云。又令众头领夹到相迎。

继而山头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都虞引着明云入了寨,明云见大寨夹在峰峦之中,四周白云映荡,春瀑下珠。松柏苍劲,杨柳垂髫,怪石嶙峋,山花明艳。又闻猿啼鹤唳,莺歌燕语,心中欢喜。都虞便在中寨大厅中设宴席款待。虞端起大碗对众人道:“想当年为兄好争斗,遍寻对手不得。闯到南镇时,偶闻玉四公家三小姐仗义豪爽,武艺不凡,胜似须眉。便去寻她较量武艺。见明云年幼,不以为然。却不想一番争斗,却战不下玉三姐,彼此相惜,因此结为兄妹。后为兄打伤人命,吃了官司,皆是贤妹说动四公救济,方才保出。大恩不言谢。你我众兄弟当敬明云贤妹一杯。”

言罢,都虞一饮而尽。众人听了,皆来敬酒称赞,明云羞惭,举碗回敬。便又问道:“大哥离了南镇,小妹也去了海外,方才回来。却不想大哥盘踞此处,必有缘由?”

都虞摇头笑道:“吾自出南镇,找了关系引荐,便去巴西城投靠。谁知城主巴丹娇贪图享乐,不问政事,所用皆奸诈小人。其弟模棱把持军政,知某来历,说有前科,不肯留用还自罢了,尚且以此勒索。某大不忿,斩杀数人,潜逃至此。谁知遭了通缉,被官府逼迫。只得在此鸟不巢的阴山聚集三五亡命之徒,草创山寨,靠打家劫舍过活。后这几位兄弟,俱有人命债,便来投靠。如今渐渐做大,约有四五百喽啰。因此处偏僻险峻,某等俱有武艺在身。加之官兵怯弱,浑然无纪,虽数次来绞杀,均被某等杀败。”

"前闻有玉明云者入了江都。某多番打听,料是阿妹。正想请你来着,不想你却来此间。因你在山下连败我数阵。我料必是你了,却与兴合兄弟一探究竟。"

明云道:“小妹自别大哥后,拜了方诸山神冠子为师,学道三年下山。老师言中华乃礼仪之邦,功夫国度。如到中国,武艺必然有成。又有道友乌金阳、紫竹红皆中华人物,临行邀我去中国做客。我便欲前往,路过此处,因此上再遇大哥。”

都虞叹息道:“我此回见你,欲邀你入伙。以妹武功才略,壮大阴山寨,指日可待。你却说要去中国。我也知贤妹出身端正,此非好出处,也知妹妹天性好游历,恐也留不不住。既如此,不如多住几日,让为兄与你好好饮酒叙话。”

明云听了,感动不已,便来回敬众寨主的酒。你来我往,吃了十七八碗酒,众人皆夸“好酒量”。

明云微醉间,便不拘束,举碗道:“大哥众头领在上,小妹初出无知,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兴合道:“玉三姐有何赐教?不妨直言!”

明云道:“劫道求财,原非正道,岂是长久之计。众兄弟英武不凡,前途不可限量。盘踞此山,乃不得已,岂可多造杀戮?小妹愚昧,也知如今仙境还俗,国家沉沦,贪官当道,百姓清消。他们穷苦不堪,已是不幸。岂能禁得住众兄弟再去打杀?”

众人一听,皆沉默不言。

都虞道:“我也知如此,颇违天理。可是众兄弟俱有人命案,都府列邦俱容不得。若不劫财,怎能过活?”

明云道:“盗亦有道。上古有劫富济贫者,人称义士,不以为耻。愿大哥三思。”

都虞道:“妹妹言之有理。诸位怎么看?”

官亮道:“是哟,俺只知打家劫舍,哪知道那么多规矩。”

相秦却道:“亮哥你我非大哥容纳,小命早难保了。既在山上过活,一切须听大哥的。老合儿足智多谋,你来说说看。”

兴合道:“玉三姐宅心仁厚,对大哥有恩,与我等有义。如此,当依三姐之言,可与本寨兄弟立下三劫三不劫之约。”

都虞道:“怎么个立法?”

兴合道:“三劫者:贪官污吏必劫,为富不仁必劫,奸商诈盗必劫。三不劫者:穷苦百姓不劫,清廉高士不劫,济世英雄不劫。”

都虞道:“此法妙极,速照搬施行,如有违反者,全交军师处置!”

当下言定,又复欢饮。如此都虞带着明云在阴山寨游了数日。元飞见山寨上有群峰挂剑,下又深谷夹底。铁索连着云桥,峭壁带着山腰,真易守难攻。便将左右地理,暗暗记住。又见山上营寨,俱依法而扎,喽啰调动,也井然有序,心中暗叹。

明云游了数日,便要告辞,众头领苦留不住,送出寨外。

都虞还了所劫金银,见明云所乘之马虽好,却也瘦弱,又是租借的,乃复将白斑马相赠,又令兴合取出一箱金银。

明云固辞,都虞道:“你我兄妹一体,虽非同胞,情如手足。妹妹若推辞了,岂不见外!”

明云道:“大哥太客气了,我所带金银,已自够用,收下便是。至于所赠金银,一时用不得许多。恐带着,来去不便。此白斑千里马,乃马中极品,云实缺此好脚力,若说相赠,只不敢收。权当相借,俟云游归来,再行奉还。”

都虞道:“贤妹脾气,为兄知道。既如此,便依你言。”

言罢,与明云把酒道别。

明云吃了三大碗,便欲离开。复对都虞道:“我走后,望兄看在我的情分上,送元飞贤弟下山。”

都虞道:“不消叮嘱,自当安排。”

元飞见明云要走,又复伤心。明云对众道:“容与义弟一别。”

明云一把拉过元飞道:“兄弟,姐姐去去便回,相见有日,何须伤心。你身在公门,此处不好久留。望速离开才是。”

又取出那把斩断相秦镰刀的宝剑递给元飞道:“此乃雌雄宝剑中的雌剑,下山时,老师临行嘱咐,托我转赠有缘人。此剑为救阿弟才得出鞘。它犀利万分,削铁如泥。贤弟体弱,此剑轻巧,有此防身,甚是堪用。想来也与阿弟有缘,便代老师赠与你吧。”

元飞欣喜,一把接过,再三称谢。

明云又拿出清平道长的拂尘递与元飞道:“此乃清平道人信物。有此出入蓬都,倒也方便。阿弟有大志,将来或想去国都讨差事,却也用得着。”

元飞见明云事事为自己着想,热泪盈眶,半晌无语。

众人欲再来言语,只见玉明云飞身上了白斑马,与众洒泪,自西北小道下了阴山去了。

都虞等送走明云,复请元飞归寨。便欲令仲山送其下山。

兴合道:“我料元飞既明云之义弟,必有才略。哥哥何不挽留?”

都虞道:“怎奈答应明云,岂肯反悔。何况听闻他已在江都,讨了骑排领一职,岂肯入伙。”

官亮道:“此人贼眉鼠眼,出言不逊。我实不愿与他共事。如留他,我便投别处去了。”

说完即要走,都虞拉过道:“便依贤弟之言,遣送下山。”

兴合道:“不可。此人既为骑排领,便是敌人。今我山寨虚实,彼已尽知。若放出,何如放虎?万一下山与我等作对,岂不后患无穷。”

官亮道:“是哟!此人既不能留,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都虞道:“休胡说。尔等怎知某与明云情深。岂能背信弃义,杀害其义弟。我以恩相待,岂肯害我。如彭孙兄弟,虽在公门,与我等交好。暗中许了多少方便。”

都虞遂不听众人之言,送金银数封,着人护送了元飞下山。

元飞别了明云,离开阴山,便归江都城。

葛鹏琴道:“我一向公私分明。汝初上任,便渎职数日不归。若不看玉三姐面皮,必遣送了你走。”

元飞着慌谢罪,忽又寻思在阴山见明云与都虞等甚是亲厚,心中大为酸楚。今又欲早些立功高升,便对琴道:“启禀大人。元飞此去,私为送友人,公为探得一件好虚实。”

葛鹏琴问故。元飞道:“此去西北五六十里,有一阴山,长年贼人盘踞。不知大人可知道?”

葛鹏琴锁眉道:“这伙贼人,我如何不知。为首一人,名叫都虞字封达。人称‘笑面阎王’,为人好勇斗狠,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只因官兵不知虚实,贼人武艺高强,又占地利,所以屡次围剿,均难获胜。如今强人渐多,盘踞数十里,接连了二十八铺,极难攻取。着实让人头疼。”

元飞道:“我此去,已查清楚敌人盘踞之所。四周经纬,尽在胸中。如画了图本,再去征剿,直入老巢,可一鼓而下。”

葛鹏琴大笑道:“莱州各处,不时催促进兵,谁敢前去讨此苦差。汝好大口气,敢有此言语。”

元飞道:“大人何必笑我。我已探知此伙贼人在周边不时烧杀抢掠。又欲抢劫上沙、榆桥等处。若让贼人做大了,大人面皮,岂能好看。如能颇得阴山,便可立功扬名。飞有一计,可覆贼巢。”

葛鹏琴冷笑道:“当真有计剿贼,便为大功。”

元飞便将计策相告,又画了图本呈上。

葛鹏琴听了元飞之计,又见元飞画了图本,回嗔作喜道:“此果然妙计。如此必能扫除匪患,保得一方安宁。”当即允诺进兵。一面整顿人马,一面申报莱州君,请其率军相助。又传令上沙彭孙建领军一支,计划三路夹击阴山。

彭孙建得令大惊,便对彭孙应道:“都虞与我有兄弟之情,阴山等众皆是故交。何以兴兵来犯而不告之我。其中必有蹊跷。若不问明缘由,沙场相对,兄弟厮杀,彼此岂能好看。”

彭孙应道:“堂兄何不书信一封,问及原委。并告知江都三路合围阴山之事,令其早作准备。”

建乃点头,便写信扎,令彭孙应星夜暗送阴山。

都虞得书,拆而视之,乃集众头领寨中相议道:“文长写信,言官兵三路来围剿,望我等早日逃离,免得兄弟沙场相见。众位意下如何?”

官亮道:“怕他怎的,来了打杀了便是。”

兴合道:“官兵屡败,今又来犯,必有预谋。不可不防。”

都虞道:“兄弟有何计策?”

兴合道:“闻官兵三路进兵。莱州路远,山道崎岖,州中兵马,往来疲惫,岂有威胁,此西路不必担心。文长一路,人少力薄,又是故交,必不肯死战。此一路亦不难对付。唯有南路,乃葛鹏琴亲自为将。琴为人干练,智勇双全,不可不防。如用计杀退此路,其余两路必不敢进兵,阴山可保无虞也!”

都虞道:“既如此,可集兵马于南寨据敌。”

都虞遂集兵南山,整日饮酒。兴合劝谏道:“官兵数日,未见动静,如奇袭而来,恐措手不及,望早作安排。”

虞道:“我当连寨数十里,接连二十八铺之险,敌人兵马到处,必有探报,所过山头,俱留兵马扼住险要,如此便能到达阴山,也是一月有余了。待其兵疲,自然可杀退。何须担心?”遂不听兴合之言。

兴合只得派仲山连番打探,不敢大意。

葛鹏琴出了江都,忽探马来报:“敌人盘踞数十里,连接了二十八铺。铺铺山头,皆有哨卡,各处紧要,皆被占住。”

琴大惊,问计元飞。飞忽想起“三劫、三不劫”之约,心中暗喜,便将计策告诉葛鹏琴。

琴大喜,便依计而行。

兴合连探数次,仲山回报道:“未见兵士。”

兴合道:“这却奇怪。”

都虞道:“贤弟何如此紧张?”

相秦笑道:“老合儿一向如此。”

说完众人大笑。

兴合摇头,又复问:“可发现可疑人物?”

仲山道:“探马汇报,皆属平常。只是有几批牧人放羊牧马而过,再后就是陆陆续续有难民百姓通过,因有‘三不劫’之约,故未敢阻拦。”

兴合一听,拍手大叫道:“中了敌人诡计矣。我料敌人数日未动,此难民百姓,必为官兵乔装的。恐放羊牧马是假,偷运战马是真。”

都虞等一听,均大骂官兵无耻。

兴合道:“事到如今,二十八铺形同虚设。我恐此时,敌人已兵临香铺。香铺为最后一个山卡,若其丢失,阴山总寨则势单力孤了。”

都虞道:“如此,怎生安排?”

兴合道:“还请仲山贤弟速去香铺据守。我等再提精兵,绕道其后。前后夹击,方可退兵。”

都虞点头。

仲山领命,带手下百余喽啰出寨,直奔香铺。将至傍晚,忽见山头火气,料是官兵沿山放火,急令救援。却听山头一人哼声道:“你们这些贼人,打家劫舍,全无头脑。略施小计,你便上当了。”却见山石滚落,手下数十人连人带马,俱被砸倒。却见一票军杀过,为首一人,银甲细铠,手握宝剑,认得是元飞。仲山破口大骂道:“真是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贼。我把你这挨千刀的,有种过来单挑。”

元飞见其勇猛,料单敌不过,也不答话,便令沛流、辛辟率骑排兵围剿。仲山领军左右冲突,不得突围,只得盘缩山腰。元飞令弓弩手上下围住,自来大营见葛鹏琴。琴大喜道:“子翼妙策,果然建功了,何不乘胜追击,及时围杀了?”

元飞道:“只此小贼,算不得全功。飞有一计,可得全功。”

琴大喜问计,元飞以计献之。琴大喜,遂不进兵,只在山脚当道设防。

都虞在南山整顿兵马,忽残兵来报,言:“仲山头领到了香铺,敌人早占住山头,设了围专候着某等。头领被围。某等因是后队,入围不深,方才走脱来求救。”

都虞大惊,便欲领兵相救。

兴合道:“此时去救,未必能成功。不如袭击敌后,然后回救。”

都虞道:“若如此,必要绕道迂回。如此仲山性命堪忧。”

遂不听兴合之言,尽起山寨之兵,来救仲山。

到了香铺,忽一票人马拦住去路。都虞见是鹏孙建,正欲答话。却见背后官亮提刀指建大骂道:“是哟!卖友求荣,还敢来见我。”

言罢,直取建。建背后柏方出马,舞枪大战。略斗几合,虞又令相秦助阵,柏方不敢恋战,便往回撤。

彭孙应压阵,不敢交手,都虞等驱兵大进,建不敌,兵退五里下寨。

都虞复令亮进兵攻取,建自舞枪来战。略战数合,建不敌,窜入林中。

官亮追入其中,都虞恐其有失,与相秦等也入林中策应。

建见虞至,翻身落马拜道:“哥哥恩义,小弟岂敢忘怀。”言罢,拜倒于地。

都虞道:“既如此,何敢坑害吾弟兄?”

建哭道:“哥哥不知,此皆小弟识人不淑,误举元飞。攻打山寨,皆是他的主意。”

众人一听,皆义愤填膺。

官亮大骂道:“都说玉三姐高义,原来坑害我弟兄来着。”

建复道:“不干三姐之事。今元飞着我来此,实为诈败诱敌。我来到此间,专为截住你等。因有柏方等在,不敢明言,故引你等来林中说明原委。今香铺山头山脚,俱有伏兵。你等去了,乃自投罗网。”

兴合大惊道:“如此,还是速速回山,占住山头,再作计较。”

都虞哭笑道:“仲山与百余弟兄,不可不救。”

众人苦劝不听。都虞道:“我此去,或救得或救不得,必归本寨。你等回去占住山头,勿让敌人有机可乘。只分一半人马与我便是。”

都虞与林中别了众人,复杀退柏方等,便来香铺。彭孙建截住厮杀。虞私谓建曰:“我若性命不保,你可看在前情,施计搭救我兄弟。”

建含泪点头,便佯作不敌。

忽上下万箭齐发,都虞领军左右冲突,死伤大半。葛鹏琴驱大军将其团团围困,见虞杀了十数人,满身带伤,尚自苦战,乃舞枪指虞道:“我念你武艺不凡,是条硬汉子,若肯投降,可在君上面前为你说好话,免你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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