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收获？

空气是寒冷的，得以让雪花在这个季节在人间停留。它们自天上而来，来寻世间的未见的景色。落在地上，落在水中，落在树枝上，然后簇拥着在一起轻唱着歌谣，路过的清风将这天籁送去了远方。

峡谷里一声厉吼声，将雪花从树枝上震落，哦，又开始落雪了。

“能追踪吗？”九州若是展开神识，自然能第一时间定位，不过这样做便失去了此行意义。

“师祖，这次下山历练的不是我吧？”少见的，飘摇脸上带着一丝怨相。

九州不以为然，“这不是你挑起来的？让她俩辅助你如何？”

前者犹豫了半分，“师祖，还是您托着吧。”方才第一声拟声是试探，野兽都有自己的地盘，若是有陌生人进了家里，主人自然是要来驱逐的。“师祖，没必要追踪，引出来就行。”

“就像刚才那样？”九州歪着头似笑非笑。

飘摇干咳一声道：“那不是打草惊蛇的计策嘛。”

“那现在就是要引蛇出洞喽。”

“正是。”飘摇顿了顿终于还是背转向师祖，她一直盯着找不来感觉。微微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神变得清明，双手拢在最前，又一声猿啼传出。

九州看着飘摇的眼神多了一声欣赏，这一声比起之前的多了一丝威厉，应该是方才听学的，竟然这么快学以致用。在飘摇发出怪吼后，果不其然，紧接着凄厉的猿啸声连绵不绝于耳，远望前方树丛里大片树枝剧烈地震颤，积雪簌簌落下，闻声渐涨，那生物也愈来愈近。

下方的司空无忌面色上终是认真了一点，饶有兴趣的取出了纸笔。葵和洛河确认了方位，注意力集中。密林间黑色的影子在树间荡来荡去，每次间落都让作为借力的树枝发出一声哀鸣。

现在整个队伍中恐怕只有飘摇如临大敌。毕竟，他最弱，关键还被推了出来。

看着抖动的树丛越来越近，飘摇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你居然会害怕啊。”师祖说这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到飘摇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点。”

在山谷的上方，一根倒下横跨两侧的树干上，一只猿猴从右侧走到中央站定，全身为棕灰色，爬到颈后与双耳则为白色，站起来能超出常人半身，正朝着视线里唯二的生物龇牙咧嘴。

“狌狌？”九州疑惑。

“不太像，也许只是老猿生白发了。”飘摇打趣道。不过话落到九州耳朵里有些生硬。

“现在怎么办呢。”

“往后退一退。”

“退？”

“退。慢慢的退”

九州带着飘摇缓缓地往后飘，那老猿看见一惊，身体低俯，一副蓄势待发的警惕，露出獠牙低低嘶吼着。

“你这是要做什么。”

“试试。”飘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猿猴，在他们退后的同时，那只猿猴身子往前探了探。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师祖，往那边的尸体靠一靠。”

飘摇慢慢伸手向那已经冷藏的尸体，而那只猿猴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低低嘶吼着，看见有人要拿走自己过冬的囤货，开始不安起来。大概意思也许是，‘你想做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等等！你做甚！作甚！你个劳资的，别动！过去撕了你！’

于是乎，那猿猴嘶叫着抓着树枝荡了过来。

九州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全权交给了这个弟子处理。飘摇已经把那半只小鹿拎在手中，在等那只猿猴有了动作，举过了头顶抡起来。

‘大风车呀滴溜溜地转，这里地风景真好看···’当然这是不能唱出来的，心里面哼哼就行了。在那猿猴将要靠近的时候，朝着来的方向用力丢了出去，落点靠近另一侧，若是那猿猴众身一跃肯定能抓住并且安全落地。而飘摇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那畜生看见丢出的储食只是顿了顿，目标直接转变成了站在不知何物上的飘摇，至于九州，完全隐匿了气息站在他身后，身为挡箭牌的人自然成了第一目标

“是它？”九州懒懒问道。

“也许只是其中一个呢。”凡事不要想的太好，但要准备最坏的结果。

九州的心里凝重了几分，不可否认，因为飘摇的话，才注意到忽略了些东西。包括司空无忌，接受委托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食人野兽只是某一个具体的特殊个体，只需要巡逻就能大大减少出事率，理所应当忽略了数量方面的问题。然而飘摇却没有，他反而思考，若是一个食人兽群该如何处理，若是对方智商在线怎么办。

在九州思考的同时，那猿猴已然跃于眼前，飘摇犹豫半分，没有第一时间取出兵器，而是定身一跃，拔地而起冲向老猿。那猿猴也是有些妖邪，见猎物竟然反扑，一手攀着凸起的岩石悬停在了峭壁上，然后借着巨大的腕力居然蹲在了垂直的峭壁上，咧嘴一笑，双腿用力一蹬，直接飞扑下来，想以俯冲天塌之势压倒对面取得先机。

一上一下，一人一猿转眼间在半空轰然碰撞，紧接着胶着在一起抱作一团一齐坠入了山谷。第一时间和猿猴胶着在一起的飘摇时候，心中还是存有一丝的侥幸的，然而，猿猴张开血盆大口狠命撕咬自己小臂的动作让他放弃了最后一丝善意。这畜生已经尝过人血了，一只猿猴眼里竟然看出了嗜血的疯狂，若是一开始出现的是一只山豹，他可能还要再犹豫几分，但出现的却是一只长牙猿猴，那半具尸体是它的储粮，在丢出去后，它依然选择了追杀飘摇，显而易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畜生留不得了。

尖锐的獠牙直接刺破了手臂，穿进了骨骼，强力的咬合足以断骨撕筋。宽大的手掌和灵活脚掌紧紧箍住猎物的四肢不得动弹，这应该就是它的捕杀方式，对于常人来说这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反应不及第一时间便会被断喉死于非命。

感受着将要捏碎骨骼的巨力，小臂上紧箍的獠牙，哪怕是个修士，第一时间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恐怕也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需要帮忙吗？”九州传音调侃道，“喊声师父救命就成。”

“这点小事还是不劳烦师祖了。”猿猴的喉咙里传出低吼，握力也愈发的强力。“你还咬上瘾了是吧。”这畜生确实抓住了飘摇，但，它也同样被抓住了。

此时飘摇面目狰狞（疼的），眼瞳里充斥着一丝血意，小臂发力向上一顶，猿猴的脖颈露出，一如曾经，张开嘴，露出尖锐的上下两排牙齿，更加的锐利，朝着肉颈直接咬了上去，腥臭、温热、粘稠，瞬间充斥着口腔。血液将飘摇面目染成了一片，半身衣襟也被侵染鲜红。低沉的喉音里又夹杂入了痛苦的呜咽，然而哪一方都不想先松口，双方都在赌对方的极限。

在半空一团翻滚着，重重地砸在了半崖伸出的一块岩石上，很不幸，是飘摇在下方，突如其来的后脊的撞击，巨大的疼痛让他差一点昏厥过去，不过若是此时松口，那他便输了，全命诀傍身他不会死，不过心高气傲之人怎会输给一只畜生？剧烈的疼痛转为了愤怒，让他更加疯狂地撕扯牙齿间的肉颈，愈加的愤怒，愈加的像一只野兽。

猎物的反抗让猿猴感觉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不应该啊，怎么会呢，记忆力之前的这些猎物单独都是很弱的，在被发现的瞬间，猛然跳出抓住他们的四肢，直接咬断他们的喉咙。少有难缠一些的，在经几番挣扎后，就像那些小鹿只能慢慢的等来终结，然后自己便能大快朵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会这般，简直就像是伪装的更高级的猎食者，而自己才被盯上的猎物，明明眼前的生物体型这么小，却反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缠作一团的一人一兽终于轰然坠落，这次，猿猴在下面。就要砸落在积雪上时，猿猴惊恐的发现自己紧箍的猎物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仿佛火焰燃烧般的炙热，先是烤焦了皮毛，然后灼伤它的皮肤，一团不知什么的红色包裹住了它，接着发生的事超出了它的认知，当那一团不知甚物的红色消退的时候，咬住它喉咙的不再是那个小家伙，而是更甚数倍于己的狼首，尖锐的獠牙已经咬穿了脖颈，抵在了脊柱上，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更要命的是，刚才的高温将下面的积雪融化了！然后只能任凭自己被压着轰然落地。

从背上传来的巨大的疼痛不禁让它张嘴嘶吼了出来，松口的那一刻便是终结，最后的一声嘶吼只是无力的宣告。

战斗结束了，“你们先别过去。”九州唤会想要上前的两人。

洛河与葵相互看了一眼，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听命止步于此。而九州则踏出，肚子前往查看。

前方过了拐角的地方，一团尘雪激扬久久不散，那里的中心，一只苍狼脚踩着已经断气的猿猴，尸体的脖颈上的伤口鲜血汩汩外涌，将周围的雪土染成了血色，尸体的主人睁目怒向苍穹。

“完全死了。”九州出声道：“可以变回来了。”

灼人的温度融化了周围一圈的雪，再看到人身飘摇时候，他已经换了身衣裳，全身清爽，仿佛刚洗浴出来。

“这算完成委托了吗？”九州不知道，恐怕飘摇也不知道。

“何不叫司空师叔先记上一笔？尸体暂时封存起来。”飘摇提议。

“你不需要？”九州意有所指。

“只是一只特殊的兽罢了。况且委托需要物证。”飘摇表示看不上。

九州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拐角处一辆车马探了出来。

“吁～”

“好大一只呢。”葵似乎有些诧异飘摇竟然能杀了这只畜生。

“师弟没事吧？”洛河看到了他的右手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扭了一下，”飘摇摆了摆手，“来的突然，大意没有及时拦住。”

“那就好。”

“伤口怎么会这样，”葵观察尸体致命伤，小声嘀咕着，“是什么奇门兵器？还是说···”恐怕此时的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是那可可爱爱的小师弟下的嘴吧。

司空无忌看着九州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问道：“蛮力？”神识覆盖这块区域，在刚才，几乎无法觉察到飘摇的灵力。

“蛮力。”九州肯定的点了点头。

“说谎？”

“没有，这是真的。”用嘴撕咬直至死亡确实属于蛮力。

这位师叔对飘摇的印象又上升了许多。

“师叔，这只畜生确实尝食过人味。”飘摇向司空无忌报告。

“何以见得。”

“猿猴大多素食，而其却藏储肉食，弟子丢出肉食却又弃之不顾，反而直接扑杀弟子，与其近身搏杀时，犹如肉食动物咬口不松，又如蟒蛇紧束猎物使之束手无策，而后及时能以反抗，若不能斩之，会与忍耐疼痛直至一方死亡。还有就是它的眼神，”飘摇低下了头，道：“和当年的那些苍狼，很像。”

“辛苦你了。”司空无忌也只能这么安慰，原来，他还记得，记得如此的真切。

气氛有些不对，葵见此也只得把疑惑暂且藏在心中，若日后还记得，再去向师弟本人问问。

“委托算完成了吗？”洛河的话有点耳熟。

“不确定，”飘摇摇摇头，“只是正巧碰上了这一只，也许还有其他的呢？委托上从来没有说明，是一只，还是一群。也没有说是解决单纯的野兽，还是查询问题的根源。”

见两名女弟子脸色越来越凝重，司空无忌上前一步拍了拍飘摇的肩膀，“看来还有一段路要走呢。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舍弃马车徒步进山。”

尸体暂时由飘摇收起来，没办法，女孩子家家的，就算是九州师祖也有些嫌弃。

话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司空师叔的另一件宝物，活物囊，可以暂存活物的好东西，也是九师祖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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