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诗集审核

盐城的城试算是划下了句号。

　　田侯和秦武也算是暂时轻松了下来，于是田侯也有时间将沫沫和刚忙完的张先贤请到家里。

　　这张先贤便是负责城学馆事宜的公务，同时，每个城市负责城学馆的公务本身便是属于官书局，他们也负责自己所在的城市对官书局出版的初步审核。

　　田侯知道沫沫是极为有才华的女子，所以也愿意引荐，如果沫沫真的能在官书局出版一本书，那便改变了大曜国没有女子在官书局出书的历史，成为大曜国文化届女子的第一人。

　　而沫沫今年还不满十七周岁，所以田侯想想都觉得值得一试，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毕竟沫沫太年轻，而且官书局从未出版过诗集，如果成功，别说沫沫了，连田侯都脸上有光，毕竟这沫沫是她推荐给官书局的，而且出自他所管辖的盐城。

　　本身张先贤是不愿意亲自去见申请出书的人的，何况是如此年轻的小女孩，再加上是关于诗集的书，张先贤的内心首先就给淘汰了，如果不是田侯的面子，恐怕张先贤的不屑一顾真的会让沫沫丢掉这一个机会。

　　三人坐下，田侯开始作了两人的介绍。

　　“沫沫妹妹，这位就是我们盐城官书局的张先贤公务，他负责盐城管辖范围内官书局的审书，另外，张公务是个大忙人，盐城的城试也是他来负责，今天刚结束了城试，我便邀请他过来了。”

　　“能让张公务百忙之中因为沫沫的小事专门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沫沫起身作了一个福。

　　张先贤见到沫沫也是惊为天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女子，世间漂亮女子数不胜数，张先贤也确实见过不少，可是眼前叫沫沫的姑娘却和所有女子都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同于这个时代所有女子的气质。

　　张先贤内心也在怀疑：说不定这沫沫真的会让自己刮目相看。

　　“张公务，这位便是我那小妹妹，沫沫也算是盐城的名人，那日浮生未歇开张之时，沫沫一曲《浮生未歇》更是让所有看过的人震惊不已，沫沫不但歌技了得，诗词和绘画也是极为天才，浮生未歇楼上的素描画像便是她自己亲手所画，而且浮生未歇二楼酒文化区的诗词便有很多是沫沫所做。”

　　张先贤却是震惊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将沫沫想到浮生未歇代言人上，只是内心一直纠结于那十六七岁少女的年龄了，听田侯一讲，张先贤才算是回过神来。

　　张先贤去过浮生未歇，当时也被浮生未歇楼上的素描画像震撼，而酒文化区的那些诗词，绝对不是一般厉害的诗人能够作出来的，即便是大曜国最厉害的文人，恐怕也达不到那种水平，当张先贤问过浮生未歇的人得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所作之时，张先贤一直便不相信，只当是某位不愿意追逐名利的隐士所作。

　　“哦？久仰久仰，实在想不到沫沫姑娘如此年轻。今日我来便是为了沫沫出书之事，沫沫可知道官书局从未出版过诗集？”

　　张先贤却是需要先将此事摆出来，也算是提前先礼后兵，万一最后他的审核都没有过，好歹算是给了田侯面子。

　　“沫沫已经听田城守说过了，不过沫沫还想试试，沫沫始终觉得我自己的诗集是最独一无二的。”

　　张先贤惊讶于沫沫的信心，却也不好说破，如果打击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那就请沫沫姑娘将你想出版的诗集拿出来我先看看吧。”

　　沫沫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一本手抄本的诗集便呈现在三人面前，这本诗集倒是不厚，封面上只写着《夏语（一）》和沫沫的署名简单几个字，这便算作诗集的名字和作者了。

　　“沫沫姑娘，难道还有《夏语》的第二部和第三部不成？”

　　“是的，这本是我两年前的夏天整理的，去年整理了《夏语（二）》，今年则整理了《夏语（三）》。”

　　“原来如此。”

　　还没看诗词到底如何，张先贤却忍不住佩服沫沫的坚持，这一本就要差不多五六十首诗词，三本就要一百多首，不管创作水平如何，至少创作量很多了。

　　张先贤先是看到江体的书名，不由得也是感慨江体的规整，翻开这本诗集，便看见一个叫做“序”的东西。只见序言写着：

　　夏日炎炎，捧一杯香茗，坐于庭前花下，看云卷云舒，赏花赏鱼。

　　然后便是第一首诗，名字便叫做《夏》，内容是：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张先贤一看便是惊了，这首诗写得场景是云收雨停，水面增高并增添了波澜，远处的高楼显得比平时更高了，水让人感觉到比平时更加凉爽，雨后的瓜果也似乎比平时更加香甜，绿树的树荫一直遮到画檐。纱帐中的藤席上坐有一个芳龄女孩，身穿清绢夏衣，手执罗扇，静静地享受着宜人的夏日时光。

　　震惊过后，张先贤不由得又重新品了一番，仿佛真的被带入到诗里的场景中。

　　“好！真是一首好词！夏天，写景，写人。角度很特别，用一种写生的手法描绘出一幅宁静的夏日图。前三句是一个层次，后两句又是一个层次，十分分明。”

　　“张公务过奖，这首诗词本就是小女儿家看见夏日情景所作，意境上便差一些。“

　　“当然不能这么说，我观此诗便是极好，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做出如此水平的诗了，却是不错。”

　　张先贤觉得沫沫必定是将最好的放在了前面，后面的说不定就是比较差的了，于是随便翻开中间的一页，只见上面写着《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张先贤一开始便被前面两句吸引到了，虽说只是写着梅子黄熟时节下着连绵的阴雨，青蛙在青草地和池塘里随处可见的一个简单场景，但是诗句本身便很有情景。

　　再看后两句，时间过了午夜，约好的客人还没有来到，无聊地用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击，震落了灯花。

　　张先贤不由得击掌叫绝。

　　“好诗！寄情寄景，很轻松写意地表达出来内心复杂的情感，情景交融、清新隽永、耐人寻味。完全表达出了约客未至的失落心情，形神兼备，诗句也是清丽万分。“

　　“张公务又过奖了。”

　　田候也是很开心的，说道：

　　“怎么样？张公务今日没有白来吧？我这妹妹绝对是才女，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此年纪便能如此精通诗作，张公务定要再好好看看，如果真的能在官书局将沫沫的诗集出版，也算是为大曜国引领了用句成诗的典范。”

　　“这是自然！”

　　张先贤现在觉得两首诗都如此漂亮，绝对不是偶然，这位沫沫姑娘真的是不出世的奇女子，看来传言并非虚假。

　　于是张先贤又随便翻阅了几首，首首都让自己震惊异常，随便拿出一首都能算作这世间大成之作。

　　“田城守，沫沫姑娘，今日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在我盐城，我便做主通过了，我觉得沫沫姑娘的诗集绝对能够达到官书局的要求，但是因为官书局从未出版过诗集，所以我还要拿走这一本诗集报备一下，然后递呈给京都官书局的孙洪章司命过目，如果他觉得可以，那便会递交给成熙皇来做出最后决定。“

　　田侯和沫沫是清楚这个流程的，沫沫依旧十分感谢张先贤的认可，毕竟张先贤在盐城便通过不了，又如何能够递交到京都？

　　“那就谢谢张公务了。”

　　“好说好说，沫沫大才，切不可默默无闻，定要将这首首经典诗词传颂于大曜国，作为盐城官书局的公务，我也算是为大曜国诗词文化做出我该做的贡献了。”

　　“张公务不愧是我大曜国文职官员的楷模，田某佩服！”

　　一切倒是顺理成章，按照张先贤所说的流程走了起来，但是真正有结果却是没有具体时间的。张先贤递交给孙洪章还可以催一下和问下下进度，也可以在孙洪章面前好好说说，孙洪章当然也更加懂得诗词审核，沫沫的诗词绝对是可以得到他的认可的，但是到了成熙皇那里，谁人敢去催促？如果成熙皇按照老旧思维想着诗词出版不了，便扔到一边去，再加上每日奏折堆积如山，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张先贤也和沫沫说明了这一点，只是保证会传达给孙洪章，让他递交之时说几句好话，稍微让成熙皇重视一些而已。

　　其实张先贤丝毫不怀疑，只要是懂诗词之道的人，看过这本《夏语（一）》绝对会不能自拔地爱上，出版是极为可能的，于是也安慰了一下沫沫，便离开了田府。

　　“沫沫妹妹，张公务也是此中明白人，他对于文化类的审核也是有很多年的经验，他能觉得是好，那就一定是差不了，审核这个东西，每个人的眼光都差不了太多，相信那孙洪章也会认可你的诗词，孙洪章这个人我当时没有怎么接触过，毕竟那时候我是负责水利司的，而他是官书局，虽然平级，当时八竿子联系不到一起，不过听闻这孙洪章对文化是极其偏执的，他觉得好的便会极力推荐，他觉得不好的，便是给钱赠物他也不支持分毫，倒是个正直之人。沫沫妹妹的诗词也是我生平所见最好的，相信那孙洪章绝对不是目障之人，所以沫沫妹妹便放心安心在家等着吧。”

　　田候对于沫沫几人是极为喜爱和关心的，安慰完了沫沫便让沫沫在厅里稍等，自己去往后院叫妻子陈秀珍和儿子田城城去了，陈秀珍和田城城之前便听闻沫沫来到了家里，极为开心。

　　张先贤在的时候两人不便打扰他们谈正事，于是让田候在谈完事之后去后院喊两人。

　　陈秀珍和田城城两人看见沫沫又都是高兴坏了，陈秀珍对于沫沫的诗集出版是丝毫都不怀疑的，沫沫送给陈秀珍的诗集在陈秀珍的朋友中间获得了极大的反响，但是因为没有出版，市面上没有卖的，所以即便再喜欢，却也无人能够得到，想都来认识认识沫沫这位小才女却一直也没有机会。

　　陈秀珍将此事给沫沫一说，沫沫承诺有时间大家一起认识认识，陈秀珍大感有面子。

　　田侯一家极力挽留，沫沫也没有留下吃饭，回到家中却也没有将出版书籍的事情告诉江末瞳。只想着真正出版了也能赚些钱，为大家的计划增加一些基础。

　　时间等了一个半月，依旧没有消息，张先贤确认早已将诗集送到了京都孙洪章那里，只是盐城到京都路途便要将近一个月，没有消息却是极为正常。

　　时值八月初，陈国尚却终于提前收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比较确切的消息。

　　这一年大曜国像平时一样依旧繁荣昌盛着，可是真正明白的人能看出来，平静下也有些一些暗涌和不安定的因素。

　　一个是南方弭国在三年前和大曜国的战争之后消停了两年，今年年初弭国青云王暴毙，其子任昕琮上位，这任昕琮本是野心勃勃之人，而弭国自古以来就想吞并大曜，任昕琮登基以来最重视军武，估计不久后便会有大动作。

　　另一个是北方耶阖国和夕疆国已经有了联手迹象，国与国之间历来都是相互仇视，能联合在一起必定是有些黑暗下看不见的利益所在，这种利益或许便是大曜国的疆土分割。

　　再有便是大曜国本身的问题，大曜国建国至今，一切虽繁荣发展，可是官吏繁冗，而且很多制度过于繁琐，除了成熙皇所交代的事情，大多数事情落实过程中的步骤着实过多，这种情况也必然造成一些官员从中作威作福，或者谋取利益，尤其是以京都内很多朝廷大员为首的党派，更是在成熙皇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太多黑事，成熙皇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却也依旧不知所以，但是他心里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整改的地步了。

　　内忧外患下，成熙皇又想到了陈国尚，出于对小时候老师的信任，他也有了想让老师再出山的打算，即便是当时陈国尚因为看不惯一些事情主动请辞，成熙皇也是不同意的，无奈陈国尚坚持己见，才被迫同意他修养三年。

　　成熙皇也知道，三年之后陈国尚很可能便不会再回来，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多时间里，成熙皇的人告诉他陈国尚早已完全成为了一个养马老人，丝毫不再关心国事，成熙皇便知道，即便用皇威强制将老师召回，恐怕陈国尚的心也不在这上面了。

　　最近三年时限也快到了，忽然间自己的人告诉成熙皇一些事情让他又兴奋不已。陈国尚最近这一个月里又开始看起来治国经论，而且有时候会盯着刚刚挂在墙上不久的疆域版图自言自语。

　　这种表现让成熙皇又升起了希望，虽然不知道陈国尚为何突然之间转变了，但是已经有了最近复用陈国尚的想法。

　　三年之期，还有一个月就到了。

　　陈国尚如今已经六十有五，因为江末瞳的缘故，也产生了要为这个国家拼碎了自己这一把老骨头的想法，即便不成，也此生无憾了。

　　陈国尚最晚离开盐城的时间也就是三年之期之时，那时候也就是九月中旬左右，如今已经八月多了，或许到期之前这一个月便会传来消息。

　　他一心想将江末瞳带去官场，自己年纪大了，有时候没有冲劲，需要有信得过且能力出众的年轻人帮扶，反观整个官场却都没有太合适的。

　　这一日，陈国尚让人去君开府找江末瞳，让他有时间来一趟陈府，说是有事相商。

　　江末瞳一得到消息便让人回复陈国尚，说是午后便到。

　　江末瞳叹了口气，想着：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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