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科举城试

最近几日，田候是最忙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是大曜国科举的时候，他需要统筹安排好各方面的东西，连秦武也要安排好人员和保护措施，今日便是城试。

一大早，众多学子们便准备好了考试的事宜，齐聚在城学馆。

每个城市都有城学馆，城学馆便是在科举的时候用来考试的地点，非科举时间，一般便用来授课或者学术的交流。

城学馆很大，当然是因为每年参加科举的人很多。

负责城学馆记录等事宜的公务名叫张先贤，张先贤一大早便在城学馆锁好的柜子里拿出来今年的学子名单，便只想着今年的人又超过去年，已经达到了七千多人，七千多人取二十四人参加礼部官员的复试，可见竞争有多么激烈了。

今日城中所有的文职官职，不论大小都有自己的职责，考生们前一天早已领到了自己的编号，所以在城学馆门口的大红布前面很容易便能找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将要在哪个房间进行考试，每一个房间可以容纳八十人左右，每一个房间还要分成很多的小隔间，每个人一个，主要是防止舞弊事件的发生。

大曜国内，凡考试舞弊者，取消所有成绩，即便是已经为官，查出来是通过舞弊得来的，也会罢免官职，而且终身禁止参加科举，所以一般来说根本没有人敢铤而走险。

而大曜国科举的内容和古代的科举有很多相同之处，内容便是官书局整理修编的《诗》、《礼》、《书》、《经》、《易》、《学》、《论》、《政》、《文》、《吏》等书籍，涵盖了当时政治、经济、文化、吏治等方面的问题，而考试的形式则以帖经、策问、诗赋和杂文、经义等几种为主，不同之处则是没有以前的八股文，八股文是最束缚思想的一种形式，有着严格的形式和字数限制，总体看来大曜国在科举上的考试内容相对来说比较实用一些，而且没有字数限制，一方面是看考生的文字水平，一方面看的是考生们的立意观点，当然和现代的考试相同的是考生们的字也很重要。

帖经简单地说就是主考官任意选择考试范围的书里面的一页，用两张纸覆盖左右两边的字，中间开一行，另裁纸为贴，帖盖数字，让考试者写出来，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填空题。这个考的便是考生们的基本功了，需要熟读背诵考试的理论才可以。

策问则大部分涉及到当今政治、经济、文化、吏治等方面的问题，属于命题的形式，和现代语文考试中的论述题或命题作文差不多。

杂文是以大曜国官吏所常用的篇、表、论、赞为体裁，让考生作文，类似今天的应用文写作。

经义以很多经典书籍中的一段、一句或不同章节同一主题的句子为题目，让考生作文，阐述自己的理解和认识，大多是以自己读后感的评价评论的形式来作文。

诗赋则大有不同，这个形式极为自由，可以点评古往今来任何的诗词歌赋，也可以自己创作一首写于纸上，这一点类似于自由发挥，考验的是考生脑袋的灵活和思维的角度。

通过这几种形式，往往有才能的人都能被发掘出来，而没有才能的人也不会有很好的成绩。

考生们凭借着自己手里的号牌编号，由专门的人检查后进入城学馆，各自到自己的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考生们进入之前需要被搜身，什么都不能带进去，考场内笔墨纸砚一应用品都会给考生们准备好，另外还会有准备的蜡烛，因为考试的时间很长，从上午开始考试，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中午，晚上的时候也可以点灯，更是可以睡觉休息，当然如果考生一上午便作完了所有的内容，当然也可以交卷离开。

一旦进入自己的隔间，会有文职人员将隔间锁死，任何需求和要求都必须摇铃，一句话一个字都是不能说的。

徐林翰拿到的是戊三一九号的牌子，徐秋则在外等候，科举便是改变穷书生命运最直接的一个方式，不过录取率却是极为低。

几千人城试之后取二十四人，礼部官员再来复试，再取三人成为公员，整个大曜国所有的公员也要有几百人，朝试便是在京都皇宫里进行最后一场考试，这几百人基本都是极为有才能的人了，吏部到时候会提交一个官位缺编的统计表，根据考生们的成绩和侧重点来安排官位，往往每年取的人数也不一定，当年大曜国刚刚建国，曾经一下将各个城市的公员们全部录取，但是也有一次仅仅取了十五人，一般情况下都能取四五十左右。

如此算来，想要出人头地一飞冲天，必定需要付出比别人百倍的努力，另外，天分也是极其重要的。

当年的陈国尚便是状元出身，即便是极其聪慧，却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整个大曜国前几名的考生往往都能有不错的官职，一旦入职了便要看个人的能力了，有的人从地方公务，十年便可以做到侍郎，甚至司命。有人起点较高，从京都的侍郎开始，十年便能够做到六部尚书，陈国尚当年便直接从侍郎开始，三十多年间，先是任命了司命，后来做到了吏部尚书，再后来兼任太子太傅，再到后来的一国之相。

可以说当今成熙皇便是那时候陈国尚的学生。

同时，当时很多的皇子们也是陈国尚教出来的，比如如今的顺亲王姜成武、恭亲王姜成承，贤亲王姜成炳都曾经跟着陈国尚学习过。

徐林翰此时已经看到了他的试题，帖经往往是最简单的，只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胸有成竹下，没有用半个时辰便早早答完。

策问的题目为“官如水”，以往的策问都会有解释，往往几十个字会将策问的论调给定下，而这次仅仅三个字，看起来简单，其实是比较难的，三个字涵盖了很多方向，最主要的肯定是以为官为主要论点，其次你说是政治也好，经济也可以关联上，军事和文化也都可以，不过就看答题的考生立意在哪里了。

徐林翰以官为舟，以民为水，虽然没有能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论调，但是意思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代里算是极为先进的一种思维了。

写完策问，午时已过，算起来已经两个时辰下去了，也到了该用饭的时辰，这时候一些公务们根据考生们的编号，将一个一个饭盒送到考生们的隔间里面，过一段时间再打开考生的隔间门，将饭食装盒之类的拿走，期间没有任何话语，当然饭食都是考生家人或者朋友所提供，公务人员负责细致检查，确认无误后再送与考生。

要说有的饭食还是极为好的，浮生未歇和徐秋作为朋友关系，覃福不用江末瞳交代，便专门安排人做了一百份饭食，送与常来浮生未歇的文人才子们，一方面是打广告，一方面是为善事，这些才子们每每在浮生未歇作出好的书法和字画作品，都能吸引一些顾客去浮生未歇观看，说起来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而考生们是官场力量的主要来源，所以说不得哪天便会为官上任，也算是积蓄一些人脉的方式了。

下午的时候徐林翰将经义做完，杂文却是最难的，作了一点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天黑了，于是徐秋点了一根蜡烛，而透过竹帘看见大多数考生的隔间早已传出微弱的亮光，时间还是够用的，算起来还有一夜和一上午的时间，此时杂文已经开了头，徐林翰便想着将杂文作完后睡一觉，明日一早趁着思维最活跃的时候来做诗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杂文已经收尾，此时将近半夜时分，徐秋便只剩下诗赋了，于是蜷在椅子上，一边入睡一边思考诗赋的方向。

第二天天刚刚亮，考生们便都起来继续考试，还有的考生昨日不太顺利，挑灯作了一夜。

昨晚睡觉之前，徐林翰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诗赋的入手点，古往今来经典的和有名气的诗赋基本都被点评过，而且观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方向，想标新立异并不简单，但是有心之人都能看得出来，诗赋是最考验考生思维的一步，有的考生实在想不出来如何作出新点评，于是无奈之下会拿出自己平时压箱底但没有公之于众传播起来的诗词，所以很多大曜国优秀的文化作品出自于科举也不奇怪，但是这样的风险也最大，毕竟是新作问世，得不到承认便会拉低成绩，往往有人前几项成绩很好，到了诗赋却失误了。

所以说点评诗赋若不出太大问题，往往比较稳妥，拉不开差距，若创作诗赋却极其容易拉开差距，因为要么便是大成，要么便是大败，除非自己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有信心之人才敢剑走偏锋。

徐林翰算是真正遇到了考验，本来想点评邓西涯的一首诗，里面有两句：

想人间婆娑，全无着落。

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但是恐怕自己尚不能完全理解，却也无法点评。

忽然之间，徐林翰想起沫沫曾经吟过的一首诗：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其实是曹雪芹《红楼梦》里薛宝钗所作，名字为《临江仙-柳絮》。

沫沫将此诗抄在了《夏语（一）》里面，无意间吟诵却被徐林翰听见，但是听见的时候却是震惊不已，沫沫如此年纪便能做出如此诗作，实乃大才，不如就将这《临江仙》作为此次科举诗赋所评。

徐林翰想的倒也简单，第一是觉得此诗确实是大成之作，第二便考虑到整个大曜国也没有几人知道有这么一首好词，至少从诗词的角度耳目一新了，第三便是觉得沫沫大才，埋没了确实可惜了，他想让沫沫更加亮眼起来。

于是徐林翰落笔于纸上，并将沫沫带入到诗词里面作为了主人公，徐林翰当然是无法真正说出薛宝钗当时作这首诗的心情，只是点评了出沫沫一个女儿家却有一种狂放的心理，寥寥几句便觉得无法再多说什么了，好在诗赋本身便不需要太多东西，所以便也算是完成了。

只不过任何诗赋都必须要有诗词作者，而徐林翰忽然发现他连沫沫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沫沫是江末瞳的妹妹，是李三疯的干女儿，那么到底是姓江还是姓李？

于是便也没有写上姓，只在诗词的后面写了“小姑沫沫。”

写完后，徐林翰也笑了，他感觉自己很幸福，因为沫沫是他的小姑。

徐林翰算是完成了今年的城试，交了卷，出了城学馆，不由得觉得浑身轻松，那远处不就是哥哥徐秋吗？还有田城城几人，都在冲着自己招手。

这时候早已有很多考生出来了，几个人围在一堆讨论今年的出题和立意，有的神清气爽，看起来考得不错，有的人则捶足顿胸，必是立意错了方向了。

不管如何，结果应该便很快会出来了，现在是该轻松一点了。

于是几人约好去浮生未歇喝酒庆祝一下徐林翰完成了第一次城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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