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事浮云

胖子白醉了，大醉。

第一次， 一个人把自己给灌醉。

第一次， 胖子白突然感觉心里边堵得慌，又无法倾诉和发泄。

他摇摇晃晃走在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茫无目的地扶着墙走着。他感觉自己很累，一无所有地在这个世界上没心没肺地活着。公司挣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小钱都已变成酒肉穿肠而过，周围的有能力人不是跳槽离开更好的去发展，就是在公司内步步高升。他们都过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只有他和少年帮主基本没多大变化。所有的人都是活在当下，向美好的未来进发。而胖子白却深陷在过去的泥沼里无法走出来。他心里也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废人，很快就会抑郁甚致精神崩溃。

胖子白点上一枝烟，靠在墙上开始腾云吐雾起来，透过这淡薄的烟雾，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身影。

是好久没见过的小K。

小K一个人坐在靠街边垃圾筒边，通红的脸上堆满了荡漾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气球，眼睛直勾勾顶着那个气球，嘴里反复唱着：“我美啦美啦，我醉了醉了……”

看这小K这副德行，胖子白怒火中烧，我都成这样了，你还美呀，醉呀的。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击小K的要害。于是拿起垃圾旁边一根上面还剩一块羊肉的竹签，随手一甩，那跟竹签在他的挥动下仿佛喝醉了酒一样翻滚着向气球撞去，说时迟，那时快，虽然小K已发现不妙尽量躲避，但那个粉红色的气球还是发出一声哀嚎，四分五裂向周围炸开。

看到这个粉红色气球突然消失，小K痛苦喊：“MY GOD！，你这个叼毛，你毁了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妹子……”

这表情、这声音，这动作，就好像是那个曾经电影中的某个片段。

“你……你TMD变态啊，不就一个破气球吗？还我的宝贝，妹子什么的，扯太远了吧，这跟妹子有什么关系？”胖子白显然以为这个小子也太过夸张了些。

“你知道个屁啊，我刚刚好不容易参加了个一个碰碰联姻活动，那是个漂亮妹子给我的，上面留有她的电话号码？我还没记清楚呢，你毁了我的幸福，知道吗？”小K一边埋怨，一边在垃圾筒里找破了的碎片。

“哈哈，是这样啊，算了吧，瞧你这德性，喝醉了酒躺在街上这算什么啊，不就个虚无飘渺的破气球吗？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能不能活的像个爷们行不？”胖子白这个时候还会安慰小K。

“你不也喝多了吗？就你有底气，你不也孤家寡人吗？你不也一个人喝成这个鸟样吗？还笑话我，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喝多了一个人睡在街头，害好多人找你，还有脸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去？”小K立马停止找那些碎片了，因为他终于找到一种依托或者是安慰，眼前胖子白就是，至少还有比自己混得更烂的人出现在眼前了。

“想当年意气风发，群英荟萃啊，现如今各奔东西……，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走，哥请客再陪你喝点酒。”小K的话刺痛了胖子白某根神经，让他突然又想喝酒了。

“好，你请，不过你得老实跟我说说，当年那些追过的妹子都怎样了。”小K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说。

“好说，好说……”

于是他们随意找了一家酒店，坐下来一杯接一杯的酒喝着，一根接一根的烟抽着，就在这烟雾迷茫中开始了对过去那次被称作是群英荟萃的美好般回忆。

“当年……那个……聚会还记得吗？”小K问。

“怎么会不记得？不是因为你来搞的一场聚会吗？”胖子白大着舌头回答。

“你……你还记得啊。为了追一个女孩子，请了整个公司所有单身美女搞大型活动，也只有你能做出来啊。”

“那又怎样呢？唉，最后结局还是没追到手，而且还赔进去那么多钱，想想啊，那能换多少酒喝啊。”胖子白说。

“我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低下的见识，难怪你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啊，哈哈。”

“你见识高，你不也一个鸟样吗？”

“至少，我在追求，我在奋战，我在努力……而你呢？整天只知道喝酒，整天只知道挖掘别人糗事取乐，你还能干点啥？老不死的，你都多大了……哈哈……”

“你……追到个毛，你怎知我没在奋斗，你怎知……你怎知我的过去……你根本不懂我……哈哈……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懂我……”

“哈哈……你又不跟别人说。算了吧，老不死的，你也就这几下子了，现在搅屎搅腻了吧，没事可做了吧，盖不住过去那些痛了吧，哈哈……要不你就把自己过去的伤疤揭开，让我看看，或许你会变好的，哈哈。”

“别扯了，怎么可能给你看，你当我傻啊。往过去伤口上再撒把盐。”

“好……好吧，不提这些了，问其它的总可以吧。”

“那你问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她怎么样？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在公司呆了两年，回老家了。之后就嫁人了，照片看过了，比你差远了。就是想不明白，这TMD都什么年代了，还看家族、生辰八字、地域分布之类的东西。据说过得一般，与这个世界成天上万个家一样，相夫教子，柴米油盐、锱铢必较，过着所有正常人都无奈的正常人生活，过着所有不正常不屑的不正常生活。反正就那样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哈哈……我知道也就这么多。”

“嘿嘿，还想怎样，又能怎样，又该怎样，都过去了……不提她了……”

“那你还想知道谁？她们当年可是个个风华绝代啊。”

“那娃娃脸呢？”

“她混得好着呢，常常到国外旅游，不过也当孩子她妈了。”

“那谁……那冰美人呢？”

“找了了富二代吧，生活顺风顺水的。不过也成孩子他们的妈妈了。”

“风美美呢？”

“当老板娘了，也成孩子他妈了。日子过得不坏，她现在穷得只乘下钱了。

“美妮子呢？”

“开了个网店，生意应该还不错。也成孩子他妈了，整天空间里圈子里发布幸福生活照片，好像其他所有人都死了一样，只有她幸福地活着。哈哈。”

“舞神麦霸呢？”

“她吗？算是在公司呆最久的了，前年离开公司，好像也找了个富二代，从空间里发布图片看，可能会羡煞旁人，也是孩子他妈了。”

“还有……那谁……谁？”

“咱别提他们了行不？都成孩子的妈了，她们都过得很好，我们应该为她们高兴是不？不提了。”

“这是真的吗？苍天啊，大地啊，上帝啊，就这么小几年都成孩子的妈妈了……一个都不留吗？

“片甲不留啊，只留下我们几个还是光棍。还在追求着那不可实现的笑话。哈哈……”

“哈哈，嘿嘿，干，烂光棍……”

“当年你跟那谁不是……可以……”

“别扯了，跟你说实话把，将我喝酒的钱全部找回来，也不够买……唉，算了吧，不说了。啊，这年头，这环境，这日子，就这样子吧，还能怎样，哈哈，来接着喝……”

“不至于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哈哈……”

“没想太多，真的没想太多。这么跟你说吧，你梦想着上一颗参天大树上摘一颗人参果给自己喜欢的人，于是你没命地往树上爬，下面等你的她也在真心地鼓励你向上，可是树太高你又没长翅膀，所以你只能爬呀爬，她只能等啊等。可当你爬到半中间时，有个叫富二代的人开着直升机从树上霸气地摘下人参果，轻松献给了树下她。她望着努力向上爬的你没有接受。于是你又没命往上爬着，当爬到三分之二时，一个叫官二代的叫嚣树已归他所有，说不管摘了多少摘没摘到都是他的，于是她生气说不要了，于是你也只能放弃，找另外的人参果。你会让她一直等你摘下去，还是你就这样两手空空面对她。或者她会傻傻等待一个永远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摘到果实给她的人，还是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垂死挣扎看着她憔悴无助的眼神。少年省省吧，时间对每个人确实很公平，但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每个屈服命运的人都能过正常日子，每个与命运抗争的人大部分死的很惨。哈哈，知道吗？我现在就是死不去的人，还在挣扎之中。”

“不说了，都已过去了，这能怪谁，哈哈……我们喝酒。”

“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没能力，嘿嘿。唉，往事不可追，回忆好像冷风吹，神马都是浮云，干……”

“再……再追忆下去什么都没了，嘿嘿，干，哈哈……”

“都是浮云，怪谁呢，哈哈，干……”

“往事……浮云……”

“神马……”

“浮云……”

那天他们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怎么回去的，在以后日子里胖子白再也没见过小K，也失去了小K联系方式，当然了失去的还有往日那些永远找不回的东西。

对胖子白来说，他永远都记得这一天，二货六年六月一日。这一天他才猛然间惊醒，原来自己一直都过着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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